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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2 章 漂流瓶

岑清伊寫了一篇不短的日記,匯報似的,說明今天的行程。

雖然寫在朋友圈,但江知意怎麼看,這個日記都是寫給她看的。

最後加上幾段︰

生而為人第一次,很多事,我是頭一次經歷,我沒有經驗可以參考,所以我按照我的方式,展現我的赤誠與思念。

愛不該成為任何人的困擾,我希望有那麼一個安靜的角落,我可以寫下我的心情,我想給你看,但又怕你不願,又或是太忙沒時間看。

所以我哪都不去,我就在這里,當你心情好,有時間了,可以隨時來我的世界走一走。

當你厭倦,我的大門隨時敞開,你再走出去看看世界。

我這里,你可以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我一直在這里,一直到我生命的終點。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也會照顧好我該照顧的人。

上天即便不厚愛我,我也要厚愛我自己。

那樣我才能好好地愛我想愛的人。

晚安,我希望你今晚做一個甜甜的夢。

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夢到我。

我也會夢見你的。

夢里見。

晚安,我的兩個寶貝。

江知意指尖滑回到頂端,慢慢地看岑清伊的行程。

啊,去了陵園。

噢,一個叫鐘夏夜的人也死了,還立碑了,和鐘卿意葬在一起。

誒?她的黎媽媽去陵園工作,說在那里工作很不錯。

最後還寫到哭了,哭得很凶,在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方式哭,躺在草叢里哭,跪在墓碑前哭,靠著墓碑哭……這是有多少傷心事,才可以哭得這麼久啊?

江知意撫模眼角,干涸,她似乎冷漠到不會哭。

江知意放下手機,翻身閉上眼楮,明天去實驗室吧,總要重新開始。

深夜入睡的江知意,會拿下假發,她不願照鏡子,模模頭皮,有了細小的發茬兒。

第二天,江知意是被秋語的電話吵醒的,秋語在寺廟里閉關一段日子,等她出來世界都變了。

江知意依然不記得秋語,听見話筒那邊真情實感的悲傷,語氣有些疏離,「秋語,沒關系的,一切都過去了,向前看吧。」

反過來,江知意寬慰秋語。

日子總得向前,被推著走也是走,不如自己往前走,「秋語,別折騰過來了,寒暄的禮儀不必,浪費時間而已。」

秋語又打給岑清伊,好在是從她這里找到熟悉的感覺,「小意變了。」

「她忘記所有,連同自己都忘了,變了很正常的,現在她開心最重要的,想怎麼樣都可以。」岑清伊語氣溫和,不像是受過重創。

秋語感慨,她不如岑清伊活得通透,比起岑清伊的遭遇,她似乎又不是那麼不幸。

岑清伊過去的日子里,拒絕不少人的主動關懷。

除了蘇吟、蘇羨和秦蓁,這三人主動找上門,像是陸離和沈君冪,她在微信里反復拒絕,她不需要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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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探望,都要勾起往事,她累了,抗拒回想過去。

岑清伊都笑話自己,她曾經拼命追逐舊時光,如今卻像是躲災星一樣躲著,她生怕某個不經意瞬間想起難過的人和事。

江知意去實驗室,岑清伊去律所,秦清瀾也回到天空之城。

乍一看,一切都回歸到正軌,江城和往日里無異,依舊繁華喧鬧。

實驗室的同事們在林依依的交代下,避免過分的寒暄,她建議所有人就像平日里一樣,大家不過是昨晚下班,今天又來上班,並沒有久別。

岑清伊倒是被律所的人圍著關心,有人給她送新上市的女乃制品,有人買了一堆水果點心放在她桌上,也有人拿出自主測驗的成績單……岑清伊回到人群中,短暫地忘記過去的陰霾。

天空之城重新開張,不少老顧客紛紛過來打招呼,「秦姐,你終于開門了,我這每天都來溜達一圈,都習慣了。」

最幸福的事,人走茶未涼,人回熱茶續上。

有茶,有書,有讀不完的故事,一切如初。

中午,岑清伊打電話給江知意,嘟嘟聲響,她的心竟緊張得像是剛戀愛那會兒,怦怦直跳。

那邊接起,岑清伊清了清嗓子,「是我。」

「恩。」

「我每周五過去探望你們,可以嗎?」

「可以。」

「那我以後叫你什麼比較好一點?」

「名字就行。」

「好,江知意,你可以叫我小九,九兒或者名字。」

「名字吧。」

「那你中午好好吃飯,我沒事了,你可以掛了。」岑清伊等了幾秒,那邊沒掛,「還有事嗎?」

江知意那邊靜默幾秒,說了句沒有,掛了。

第一次打電話挺順利的,岑清伊勾起笑,知足常樂吧。

岑清伊在網上搜索,離江城市最近的海域,是在海京市。

岑清伊下午收拾妥當,包里裝著薛予知的骨灰,一個人坐上高鐵前往海京市。

趕在落日余暉,她抵達東海邊,不少游客正在夕陽下拍照。

岑清伊站在海邊,眯著眼舒口氣,又是夕陽,總是伴隨悲傷的夕陽。

岑清伊沿著海邊往前走,漸漸遠離人群,耳邊隱約傳來歡笑聲。

岑清伊從包里拿出特意定做的微晶玻璃瓶,質地堅硬,遇到礁石也不會碎。

岑清伊坐在平坦厚實的石塊上,掏出紙筆,寫下一張紙條卷起來放進去。

岑清伊捧著玻璃瓶,舉起來對著夕陽,玻璃反射出刺眼的光。

灰色的骨灰,白色的紙卷,都被抹上一層金色。

岑清伊揚手舉起,用力地擲出去,玻璃瓶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線。

咕咚一聲,瓶子短暫地隱沒在海水中,又浮上來。

海浪卷著玻璃瓶涌向海水深處,岑清伊望著漂浮的玻璃瓶,呢喃道︰「去吧,去看看這世界到底有多廣闊。」

岑清伊一直看著玻璃瓶消失才離開,她買了票去了津川市。

或許是現在的她不執著于尋找記憶,岑清伊的記憶停留在之前的位置,她想起來一部分小時候的事。

岑清伊又去了記憶中的家,夜幕降臨,不少老年人坐在樹下納涼,小孩子聚在打鬧嬉戲。

岑清伊站在花壇旁,身邊突然有人湊過來。

岑清伊沒理,那人又湊近,快要貼到她身上。

岑清伊倒退一步,發現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女乃女乃。

「是你吧?」老人眯著眼打量她,嘴上喃喃道︰「岑家那小丫頭,是吧?」

岑清伊訝異,點了點頭,「您認識我?」

「咦,你小時候我還抱過呢。」老人笑眯眯的,「你怎麼會來這里啊?這里都變咯。」

岑清伊坐在樹邊和老人聊了會,得知她以前住在自家的對門,沒少受父母的照顧。

岑清伊第一次听身邊真實的人,講起她時候的父母。

那時的岑簡汐是個面冷心暖的人,每次做飯都會讓家里給老人帶出一份。

老人為了答謝她們,時不時幫忙照看岑清伊。

老人還記得岑清伊有個姐姐,「那女娃也孝順 。」

老人家的不孝子回來拿錢,老人哭得不成聲,鐘卿意小小年紀拎著棒子,帶著狗子,對著男人又打又罵。

看著英勇的鐘卿意,等男人走了會,手腳發軟倒地,以為自己要不行了,嚇得哇哇大哭。

「你這娃,小時候可沒少扔藥哦。」老人家拿著拐杖點了點地,「現在咋樣?身體好了嗎?」

岑清伊笑了笑,「好了。」

「因為你,你媽和你爸都沒少哭。」老人家感慨道,「我見過好幾次,你媽晚上從家里出來,坐在院子里一個人哭。」

岑清伊听得眼眶泛酸,她也是今天才知道,母親因為擔心她活得不長久時常自責自己把她帶到世上,父親夜里常背她在小院里轉悠,因為她難受睡不著。

「這院里的老人都記得你 ,你這娃是個小哭包。」老人笑呵呵的,「但又長得可愛,大家都喜歡,後來你們搬走,大家都舍不得呢。」

岑清伊笑著笑著,淚水偷偷滑落。

愛如深海,她是海中的魚兒,她身在福中不知福,總覺得所有人都虧欠她。

老人問起父母,岑清伊低著頭,指尖在地上劃著,「她們都走了。」

老人哎喲一聲,感慨道︰「早走晚走都是走,早走早超生,早走說明這輩子的苦吃完,罪受盡,這是好事啊,孩子。」

岑清伊發覺年長的人們,都在生死的問題上看得通透。

年輕人最怕失去,什麼都想抓得緊緊,到最後徒勞。

老人們攤開掌心,該走的不挽留,留下的她們收好。

老人模模岑清伊的發絲,指了指天空,「她們都在天上看著你呢,換一個地方疼你哩,所以你要好好的。」

岑清伊抹抹眼淚,勾起笑,「好。」

老人突然想起什麼,偏頭笑眯眯地看著岑清伊,「今晚要不要去女乃女乃家住?」

岑清伊猶豫時,老人便搭著的肩膀惆悵道︰「唉,我一把老骨頭,家里就我一個,你肯定是嫌棄我了。」

岑清伊听著話笑出來,老人家很懂得拿捏人心呢。

岑清伊扶著老人家回房,陳舊的擺設,她看著絲毫不陌生。

老人坐在床邊,「你小時候常來,還有印象不?」

老人突然拍了下腿,哎喲一聲,「我都老糊涂了,娃,你吃飯沒呢?」

岑清伊確實沒吃,但不餓。

岑清伊遲疑,老人便懂了,「我這吃飯也不應時,餓了就吃,你陪我吃點?」

岑清伊嗯了一聲,「我給你做飯。」

老人笑呵呵也沒拒絕,「行啊,行啊,我老太太也享享兒孫福。」

岑清伊簡單煮了兩碗面,各放一個荷包蛋。

老人把電視打開,放的正是秦蓁演的《龍鳳劫》,老人邊看邊笑,「現在這女娃們可俊可俊了。」

岑清伊這晚上,睡在別人家的床上,竟有些莫名的安心。

睡前照例打卡,在朋友圈發了一條,僅限江知意可見。

岑清伊難得地早入睡,夢里有江知意,有元寶,眼角雖然掛著淚,但嘴角掛著笑。

遠在江城市的江知意,視線剛從屏幕上移開,理查德米勒手表的追蹤信息,她梳理完畢,大有所獲。

此外,江知意從頭到尾梳理她寫的理查德米勒手表的研究報告,之前她拆分時研究過,除去手表自身功能,薛予知人為地增加很多新功能。

比如磁場影響,不僅能調整磁場大小,還能接收信號同步破解部分電子鎖,江知意用自己的手機的指南針嘗試,手表磁場盤打開後,她的指南針出現錯誤。

手表的表盤可以觸控,江知意感嘆,薛予知在這方面是個人才。

江知意站起身活動筋骨,走到窗邊呼吸新鮮空氣。

心里有一絲莫名的空落,江知意拿來手機,點進微信。

指尖像是有自己的意識,滑動找到岑清伊的頭像,點進去。

啊,今天更新了。

心里那一絲空落落,這一瞬間消失殆盡。

嘖嘖,這寫的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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