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點站,江知意醒來,醫生大嗓門叫她,笑得豪放,「你這一路睡覺,就算遇到想找的人,也看不見啊,要注意休息啊。」
江知意嗯了一聲,去前面刷卡,又回到原位。
司機念叨現在的年輕人,壓力太大,叮囑江知意注意身體。
身體尚未恢復,被太陽陽暖融融地照著,江知意很快又犯困。
江知意靠著椅背,迷糊中,她回想一路過來,本來搖搖晃晃像是在坐海盜船,後面卻又像靠了個枕頭似的,穩穩當當挺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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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搖搖晃晃發動,江知意的身體再次搖晃。
對,就是這種感覺,晃晃悠悠的。
大概是之前睡了一路,這次睡得不沉,半睡不醒間,她又仿佛靠在了枕頭上。
江知意還在想哪里來的枕頭,總歸是比晃悠舒服點。
江知意迷迷糊糊地開始做夢,夢見身邊的人長著一張漂亮的臉,劍眉星眸,高挺的鼻梁勾勒的整張臉都立體了。
那人眉梢有一道疤,斜斜地飛入鬢角,她想問問那道疤怎麼來的。
但是她又很累,張不開嘴。
那人笑著看她,笑著笑著又有些委屈想哭似的。
江知意想問為什麼要哭,一著急,加上車子猛轉彎,她一下子被甩的醒過來了。
江知意坐直身體,她下意識偏頭看了一眼,身邊坐著一個陌生的alpha,並不是夢中的那張臉。
江知意低頭道歉,alpha笑了笑說沒關系。
Alpha有心和她搭訕,江知意淡漠寡言,對方知趣不再說。
江知意靠著窗邊沒再睡,她失神地望著窗外,想了一路,終于想來了,那張臉是誰的。
是岑清伊的,她眉梢的疤痕哪里來的呢?好長的一道,看得出傷得很重。
到達始發站,江知意下了車,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岑清伊正和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人說話,她身姿挺拔,微微低頭。
醫生翻著手里的資料,她會微微屈膝湊近去看,倒是挺有禮貌的,江知意想。
岑清伊今天來醫院,主要是配合院方的觀察,她患上腺體無限期休眠綜合癥,這是國內的首例。
岑清伊很配合,一一回答問題,她沒有因為患病有什麼不適,非要說的話,就是好像沒有過去那麼敏感了,比如嗅覺,味覺等等,身手的敏捷度也有所下降,不知是因為患病還是因為最近養傷缺乏鍛煉。
院方希望岑清伊能定期過來做體檢,便于記錄最新的數據,當然這一切對岑清伊是免費的。
岑清伊看著醫生記錄的一項項數據對比,「這麼說,患病對我還是有影響的。」
「對,」醫生指了指報告上腦電圖,「細微但確實有變化,你有覺得頭部不舒服嗎?」
岑清伊搖搖頭,醫生身體後仰看了一眼她的發絲,「你的白頭發越來越少。」
可見α隱性基因確實消失了,這算是岑清伊因禍得福,高燒之下,自我免疫系統瘋殺它認為有害宿主的一切。
岑清伊和醫生告別,出門往左轉,一路步行消失在拐角。
江知意站在公交站牌下,等拐角的影子消失,她回到協和醫院。
這里是她工作的地方,她的辦公室,她的同事,她的領導,對于她的出現都很開心。
林依依帶著她參觀辦公室,「這里曾經是你工作的地方,留下來熟悉一下吧,不過不用著急工作,先把身體養好。」
醒來後的江知意,和岑清伊一樣,寡言少語。
江知意靜靜地觀望房間里的一切,有一種隱隱的熟悉感,但大多都是陌生的。
江知意走到桌邊,靠左的的邊角放著一個玻璃的器皿,里面放著一塊昂貴的理查德米勒的手表。
江知意不記得她買過表,林依依走到旁邊,介紹理查德米勒手表的由來,「是薛予知的,也就是岑清伊的父親,費慧竹代為轉交給岑清伊的,你在里面發現了智能芯片後,重新設置安裝了反追蹤的設備,之後就一直放在這里,你電腦上應該有同步的數據。」
至于反追蹤的設備,收集到誰、哪里、什麼時間的信息,林依依不得而知,「這個只有你自己知道,你要是忘了,可以再查查。」
江知意點點頭,「林院,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待會。」
林依依退出去,想到什麼又推開門,笑了笑,「不急,慢慢來,有問題隨時找我。」
一下午,江知意在辦公室里走走停停,四處翻翻,累了便坐下閉目養神休息。
傍晚時,岑清伊接連接到蘇吟等人的電話,狀似閑聊,都在關心她的飲食起居。
「我會吃飯的。」
「真的哦?」蘇羨提議建個群,監督岑清伊吃飯,她需要每天把一日三餐發到群里。
「你放過我吧。」岑清伊無奈,「我會吃飯的,我不是小孩子,會照顧好自己。」
蘇羨哼哼唧唧,還是很想建群。
「蘇羨,我雖然離婚了,但我和江知意還有一個共同的孩子。」岑清伊清醒理智,蘇羨听她這話放心了。
岑清伊翻了翻手機的余額,不多。
再翻翻兜里的現金,只有100元。
岑清伊站在原地幾秒,坐上公交去了九江ソ店。
巴桑放學剛過來,見了岑清伊,開心地撲過來,等抱住岑清伊又委屈巴巴地要哭。
「哥哥說我發信息給你,是給你添麻煩。」巴桑紅著眼圈,岑清伊模模她的腦袋,「沒有的事,姐姐那幾天確實很忙,以後會回復你的,你繼續給我發吧。」
次仁端面出來,愣了一秒,沖她笑了笑,先去給顧客上面。
次仁過來點單,「巴桑你快去吃飯,寫作業。」
「我要和姐姐一起吃。」巴桑賴在岑清伊身邊,次仁有些無奈,「巴桑……」
「沒事,我們一起吃。」岑清伊笑了笑,「我還是老樣子。」
次仁嗯了一聲下單,抬頭看了眼岑清伊,欲言又止。
「怎麼了?」
「姐姐,你們沒事吧?」
「恩。」岑清伊淡淡地笑,「沒事,去吧,我餓了。」
巴桑推著次仁,「哥哥快去,姐姐餓啦!」
次仁倒退兩步,只好轉身回去下單。
次仁下好單,回身看了眼岑清伊,她確實在笑,但不知為何,不及過去開心。
那笑意,總透著一股苦澀的味道,次仁莫名有些難受。
巴桑坐在岑清伊擺開作業本,岑清伊環顧四周,客來客往,生意紅火,得說江知意挺有想法的。
岑清伊正望著,瞥見角落里坐了個破衣襤褸的老年人,手里的饅頭都變了色。
一口饅頭吞下去,咀嚼了不知多少次,就著破礦泉水瓶里的渾濁液體咽下去。
岑清伊輕輕嘆口氣,低頭跟巴桑交代幾句,她起身去點餐台,指了指角落,「給他一碗番茄牛腩手 面。」
這里的人都認識岑清伊,二話不說立即下單。
「多給他放點牛肉,別說我點的,就說贈送的。」岑清伊回到座位,指導巴桑寫了會作業。
兩碗面端上來,巴桑面碗小,吃完便乖乖把碗端到後廚。
次仁拉住巴桑,小聲說︰「姐姐最近看起來很累,你別麻煩她,你回里面寫作業,不會的我晚點教你。」
巴桑不舍,不過還是捧著作業本跟岑清伊告別。
岑清伊見服務生端著大份的面走到角落,老人驚詫茫然,等服務生解釋,他立刻露出笑。
岑清伊看老人紅著眼圈,大口吃面,燙得斯哈呼氣,卻還是吃得狼吞虎咽。
岑清伊喝完最後一口湯,收拾東西起身,見次仁在忙,她沒打擾直接走了。
次仁再次上面時,才發現岑清伊不見了。
次仁去收拾碗筷,意外地發現碗底壓著100塊錢。
次仁眉頭皺了皺,姐姐們果然有事,以前姐姐吃飯從來沒有單獨付過錢的。
到底怎麼了啊?次仁這晚上有些憂心忡忡。
次仁忙完,帶著巴桑回家,已經深夜。
何家夫婦等每次都是等他們回來才會熄燈,今天也是如此,何母出來看了他們一眼,見巴桑困得打呵欠,她囑咐道︰「快睡吧。」
巴桑揉揉眼,「那我睡了,媽媽晚安,哥哥晚安。」
兩人早就改了口換了稱呼,老兩口心里也算是一種慰藉。
巴桑推門進去,直接趴在床上。
次仁像往常一樣,打水給妹妹擦臉,洗腳,將人放到床上。
巴桑迷迷糊糊的,「哥哥。」
「恩。」
「我沒刷牙。」
「弄好了,在旁邊呢,起來刷了牙再睡,要不然牙齒長蟲。」次仁遞過來,巴桑迷迷糊糊刷完牙倒頭就睡。
次仁自己收拾完已經是後半夜,她總有種預感,那就是岑清伊還沒睡。
次仁發了條信息過去︰姐姐睡了嗎?
岑清伊︰你怎麼還不睡?
次仁︰姐姐,我總覺得你們有事,到底怎麼了?
岑清伊自然說沒事,次仁提出疑問︰那姐姐吃飯為什麼付錢?還給了100?
岑清伊︰我知道店里的價格,角落的那個老人那碗面也是我點的,里面放了不少牛肉,都有成本的。
次仁仍然覺得哪里不對,又問︰你和姐姐吵架了嗎?
岑清伊︰沒,小小年紀,別胡思亂想,早點休息。
次仁後面又發了幾條關心的話,岑清伊回了句知道了,便沒再回復。
岑清伊確實沒睡,溜達去了江知意的別墅。
心底實在思念,岑清伊不知該怎麼緩解,便來到別墅門口,仰頭望著別墅上面的匾額。
別墅里,有她愛的人,有姐姐,有元寶。
思念滿溢,化作淚水,從眼角滑落。
岑清伊抬起的手又落下,她罵自己,你瘋了嗎?大半夜按門鈴?嚇醒她們怎麼辦?
岑清伊像是晚歸被罰不準進門的人,她仰頭望著門庭,呆愣愣的,入定一般。
此刻的別墅區,其實仍然亮著燈,江知意剛從書房出來,見知了喵喵叫,從留給它的小門鑽出去了。
江知意納悶這麼晚知了要去哪,她隨手點開家里的監控,見知了一路奔著大門去了。
江知意指尖滑動屏幕,監控區域調整到門口,她的指尖頓了頓。
攝像頭下,巴掌大的臉揚著,可憐巴巴地望著上面。
江知意蹙了蹙眉,這都幾點了?還在門口?
知了很快跑到門口,跳了出去。
岑清伊听見叫聲,驚喜地抬起頭,「知了!」
知了喵嗚一聲扒著她的褲子往上爬,岑清伊抱到懷里,蹭了蹭毛茸茸的家伙,眼圈有些紅。
江知意調整音量,听見岑清伊說︰「你怎麼知道papa在這里啊?」
知了喵嗚一聲。
「媽媽睡沒睡啊?」岑清伊跟知了聊起天。
知了每次都會應聲,又是喵喵兩聲。
「噢,是嘛,媽媽還沒睡啊?」岑清伊抱著貓,低頭又問︰「那元寶睡了沒啊?」
「喵。」
「噢噢,睡了啊。」岑清伊笑了笑,「那你覺得媽媽有沒有想papa啊,就是有一點點想我都算,她想我沒啊?」
「喵。」
「是嘛,她真的想我啦?」
「喵喵喵。」
「哎呀,真的嗎?她那麼想我啊?」岑清伊臉頰貼著知了蹭,顫聲道︰「我不瞞你,知了,我也可想她了,我還很想元寶呢,她果然還是愛我的,是不是?」
「喵。」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重新追求她呢?」
知了不叫了,岑清伊有些著急,「你怎麼不說話啊,知了?你覺得我沒希望了嗎?啊?你說話啊,知了!」
江知意︰「……」
這能聊一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