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
麝因香重身先死,蠶為絲多命早亡。
從失去自由的那一天起,地獄龍鷹出于本能的恐懼,就將自己的黑暗屬性,刻意隱藏起來。
而這顯然違背了生命的天性。
常年的壓制,讓它的自身遭到反噬。
無從宣泄的黑暗能量,腐蝕了它的身體,侵入它的五髒六腑,讓它病入膏肓。
馬車行駛在蒼茫的雪夜,車廂晃動得越來越厲害。
葉長生盤膝而坐,眼簾低垂,大手貼著龍鷹的身體,用心感應起來。
有了主僕契約,小龍鷹的身體乃至靈魂,對它的主人毫不設防。
長生施展的「魔心入微」,可以清晰看到小龍鷹的身體內部。
「嗡!」
插在長生心髒上的魔心劍,輕輕顫抖了一下。
下一刻,魔心劍化作黑色的流光,飛竄而出,懸浮在長生的面前。
在葉長生的駕馭之下,魔心劍的劍尖對準小龍鷹的身體,緩慢無比地刺了進去。
嗡,嗡。
魔心劍輕微震顫著,精致的劍身上,吞吐著黑色的光芒。
流竄在小龍鷹體內的黑暗能量,仿佛受到神秘的感召,紛紛向著魔心劍游蕩而來。
它們猶如一縷縷黑煙,圍繞在魔心劍的周圍,匯聚成一個黑色的漩渦。
葉長生屏氣凝神,強大的靈魂之力,源源不斷注入魔心劍中。
「呼!」
當魔心劍飛出小龍鷹身體的時候,一股黑色的能量,也狹小的裂口中噴薄而出。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腥臭的氣息,大鐵籠子的鐵條,發出滋滋的聲響,猶如被潑上了硫酸。
長生一臉驚駭之色,護體蓮衣自動啟動,將黑色的氣息阻擋在外面。
饒是如此,他的長衫也被腐蝕出一個個破爛的大洞。
小龍鷹從地上站起來,抖抖身上的羽毛,感激地看向主人。
啁啁,啁啁!
它的叫聲也變得好听了很多。
長生虛月兌地長出一口氣,笑道︰「再有個七八次,你就能痊愈了,接下來就要看你自己了。」
啁啁,啁啁!
小龍鷹用力點點頭。
治標還需治本,主人幫它清除了失控的能量,它自己也要學會駕馭黑暗能量。
好在從今以後,他不用再壓制自己的黑暗屬性,憑借它與生俱來的強大的靈魂之力,做到這一點並不難。
長生損耗的精神力有點大,倦意猶如潮水一般襲來。
他用黑布蓋住鐵籠子,回到車廂的座椅上,昏昏沉沉睡去。
丘天佐悄然進入車廂,將一件棉披風,輕輕蓋在公子的身上。
……
三日後
六和城,朱雀大街。
鞭炮齊鳴,碎紅亂飛,彌漫的青煙中,一塊大紅綢布飄落而下。
黑色的牌匾上,「鐵鷹堂」三個大字,金光閃閃。
小樓正對面,田文秀站在問劍閣的台階上,袖著雙手,眼神飄忽不定。
一顆顆飽滿的雪粒,從空中直墜而下,連成一道道直線,將城市切割成無數個空間。
田文秀看著眼前的光景,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在三水鎮保養了一段日子,他的面色紅潤多了,也找回了儒門弟子的那份從容。
其實他可以在問劍堂多待一段時間的,但是他不敢。
問劍堂的人,葉府的人,心思單純,純良樸實,很容易讓他也變得簡單起來。
然而田文秀知道,公子之所以看上他,是看中了他的機變與世故。
他必須離開,必須重新回到這個勾心斗角、利益至上的世界。
這里,才是他的戰場。
馮大寶拿著掃帚走出來,看著對面熱鬧的人群,憤憤道︰「當年老堂主還在的時候,和鐵鷹堂是有協議的,鑄劍堂不進清河郡,鐵鷹堂不進**郡,他們壞了規矩!」
鐵鷹堂是清河郡最大的鑄劍工坊,號稱百年世家。
鐵鷹堂以鑄造雙手大劍而著稱,近年來也開始鑄造單手劍。
如今他們把店鋪開在六和城,開在朱雀大街,開在問劍閣的正對面,又何止是壞了規矩這麼簡單?
田文秀听著馮大寶的牢騷,淡淡一笑,悠然道︰「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朋,眼看他樓塌了……」
只可惜,馮大寶和伙計們根本沒听他的老生唱腔,而是轉身向著小樓跑去。
少東家來了!
田文秀也不郁悶,喜上眉梢,快步向著後院的宅院跑去。
「見過少東家!」
「見過公子!」
小樓後的花園中,掌櫃馮大寶激動萬分,帶著眾人躬身行禮。
葉長生微笑點頭,等眾人散去後,他在馮大寶和田文秀的陪同下,向著整修一新的問劍閣駛去。
兩層小樓,裝修的風格很不錯,簡約大氣,長生很滿意。
問劍閣的人手早就招齊了,只是一直都沒開張。
非但問劍閣沒開張,三水鎮的問劍堂在擴建,也沒有再接訂單。
長生不著急,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借著這段時間,盧長老他們正好把先前積累的新技法和新工藝,好好沉澱消化一番。
此外,隨著桃源村人的加入,還有廖長海的回歸,問劍堂在人事上,肯定要做一番調整。
在馮大寶的講解下,一圈轉完,葉長生問道︰「最近沒有人來找麻煩吧?」
馮大寶和田文秀急忙搖頭,田文秀道︰「公子,有郡守府的人照應,沒人敢亂來,上次鬧事的那位龍家大公子,來賠罪好幾次了。」
馮大寶忍了半天,終于告狀道︰「公子,鐵鷹堂壞了規矩,在咱們家的正對面,開了一家店鋪。」
鐵鷹堂?
長生一臉驚訝,恰好門外響起一陣鞭炮聲,他循聲望去,便看到鐵鷹堂的金字牌匾。
一位華服老者大搖大擺地走進來,肆無忌憚地打量著葉長生。
「想必您就是問劍閣的東家,葉長生葉公子吧?」華服老者皮笑肉不笑道「在下鐵鷹堂**城分店掌櫃,何萬忠。」
葉長生淡淡道︰「在下葉長生,何掌櫃,有何見教?」
何萬忠掏出一張燙金的請柬,遞向葉長生,昂然道︰「今日小店開張,我家主人說了,請葉公子務必賞光!」
葉長生沒有接請柬,笑著搖搖頭︰「熱鬧我就不去湊了。何掌櫃,請轉告你家主人,以後有鐵鷹堂的地方,必有我問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