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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在森林中的戰斗(1)

「敵人!」游蕩者努克猛地將法師撲倒在身下,然後低吼出聲示警。然後瑟吉歐人輕輕呢喃︰「消失。」他的身影立刻無聲無息扭曲著消失在樹林的陰影里。

尤里克幾步上前將兩個滿身土屑昏頭轉向的法師拉到他的身後。「嘿,你們得小心,」荷爾人警告說,「法師總是優先打擊的對象。」他麻利的將身後的盾牌取下,衛護在法師的身前。

風狼團的團長早在第一支箭剛到達時便沖向了襲擊者的方向,此時那里傳來了激烈的打斗聲。牧師不見蹤影,而不遠處的戰斗中傳來了女子的祈禱聲,「以得拉耶斯之名!衛護!」夾雜著敵人的慘叫。

「沒事吧?」巡游者疾步走了過來。他的箭囊空了一半,而左肩上染紅了一片。「不要緊。」巡游者順著學徒長的視線扭過頭,「皮肉傷罷了。」他笑著說,同時伸手取下一支箭,在法師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的時候便已射出,遠處的陰影里立刻響起一聲瀕死的哀嚎。

「真實之眼。」學徒長伸手虛拂過希拉的雙眼,他的手掌上閃耀著代表法術的藍色光芒。「謝謝。」希拉抿著嘴唇簡短的說,隨後他看向學徒長的身邊,「那個薩貝爾人,到哪里去了?」

學徒長驚訝的回頭,剛才還站在身邊的夏仲•安博,此時已不見身影。

愛德麗菲斯的牧師冷靜的架下黑衣人的刀刃,然後六面錘權杖甩開長刀,精準的砸中對手的前額。

「摩爾卡特的榮耀!」她揮舞著權杖,喝道︰「重擊!」那凶徒踉踉蹌蹌退開幾步,慘叫著捂住自己的頭部,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阿里的身邊已躺下五六個人。荷爾男人將獵熊刀在手中挽出一個刀花,「來吧,小子,」他舌忝了舌忝下唇,臉上興味十足︰「一起上!讓塔吉克大爺看看你們的身手!」黑衣人踟躕著不敢進攻,而阿里怪叫了一聲,撲進了人堆中,敵人的鮮血立刻沾染上他的長袍。

一個黑衣人被阿里摔了出去,他喘著粗氣正想從地上爬起來,卻在抬頭的瞬間看見一個黑色的袍角,他下意識仰起頭,一張漠然的臉立刻填滿他的視野。

「發現我了?」那個人輕輕笑了笑,「那就先睡會兒吧。」修長蒼白的手優雅的做出一個手勢,「安眠。」

黑衣人只覺得眼皮沉重,仿佛有鉛塊壓了下來,他勉強睜了睜眼楮,在最後看見一個淡漠的笑容。

戰斗接近了尾聲。襲擊者並不多,阿里直起腰,之前他一直在死去黑衣人的衣物中翻找。「我們麻煩大了。」風狼佣兵團的團長擰起眉頭,他指著一堆雜物中的黑色金屬物,「那是裘德爾斯的標志。」

尤里克正將活著的俘虜們綁在一起,荷爾人尊重生命,並不願意殺害手無寸鐵的人,哪怕那個人之前是你死我活的對手。「這些該死的黑狗。」他咕噥了一句,然後以更大的力氣拉扯繩索,俘虜們雖然疼痛卻不敢大聲喊叫,只好發出低低的申吟聲。

「一些黑面包和水袋,一小袋鹽和麥茶。另外有五把精鐵刀,三把弓,還有六個三十支裝的箭囊。」牧師走過來,她將頭發捋到腦後,「還算不錯,但對于裘德爾斯來說,還很不夠。」她補充了一句,「不論武器還是人。」

俘虜們垂頭喪氣,他們擁有藍色的眼楮與灰色的頭發,和荷爾人的相貌截然不同。「西格瑪人。」愛德麗菲斯的牧師輕聲說,「由安卡斯大陸遷徙而來的人們。」她仿佛解釋一般繼續說下去,「在迪爾森王朝末期,國王的威信漸漸被各地的領主和教會取代,而當平民們無法忍受老爺們的壓榨時,這些人乘船越過阿爾卡特海峽到達了西薩迪斯。回歸紀一百六十七年,也就是第一批安卡斯人到達荒原的一百年以後,他們的後裔建立起了一個強盛的王國,西格瑪,安卡斯古語中逃亡者之意。」

「不是西格瑪。」牧師驚愕的轉過頭,撒馬爾徽章的佩戴者頗有興致的研究著襲擊者的隨身物品,漫不經心地糾正道︰「是西卡瑪斯,安卡斯古語中被迫離開的人。這個詞沒有暗性和明性之分,既可指被流放的罪犯,也可指主動離開的人。而西格瑪,」他看也不看通紅著臉的牧師,只是繼續在勝利品中挑揀。「是荷爾語,最初是指鐵,後來引申為帶來鐵的人,專指那些流亡者,他們為西薩迪斯大陸帶來了第一批鐵器。」

「啪,啪。」阿里拍著手一臉贊嘆,「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知道西格瑪的原意了。很多人已經不知道西格瑪的原意,而西卡瑪斯則早已不被人們記憶。」

安娜咬著嘴唇,「但神殿的典籍這樣告訴我……」她無法再說下去。因為牧師記起一件事,當西格瑪王國建立一百五十年後,第一座愛德麗菲斯的神殿才在西薩迪斯大陸冰冷的荒原上建起。

「我們所知永遠太少。」法師只是如此說,然後轉身回到同伴身邊去了。

「不愧是撒馬爾,不是麼?」巡游者不知何時走過來,他笑著說道,「畢竟是賽普西雅的寵兒啊,如果有一天告訴我他不是一個薩貝爾,我想我會更吃驚的。」

「先將撒馬爾放到一邊去吧。」阿里憂慮的說,他把玩著手中的黑色金屬,那冰冷的金屬塊被雕琢成了一只拉杜爾犬形狀——安卡斯大陸最富盛名的凶暴獵犬,傳說中能一口咬斷牛的喉嚨。

「這可不是什麼好征兆。」庫湊過來,他剛收起了戰利品。瑟吉歐人摩挲著光潔的下巴若有所思︰「裘德爾斯不可能這麼簡單死掉。而這些人,」他朝瑟瑟發抖的俘虜們抬抬下巴,「一只黑狗頂他們一打。」

「那為什麼這些人會出現在這里,帶著裘德爾斯的徽章?」阿里問道,他的眉頭緊鎖,「線索太少,而我們卻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調查。」

學徒長走過來。「你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麼?」亞卡拉頓了頓,看著阿里的臉上瞬間飄過不自然的陰雲,「佣兵,我們信賴你們,原意和你們承擔一路的風險,但是,」年青人加重語氣,他的口吻中帶著傲慢,「並不意味著奧瑪斯學徒可以欺騙。」

阿里和尤里克相互對視一眼。「好吧。」阿里幾乎在瞬間做了決定,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裘德爾斯是西格瑪宮廷的拉杜爾獵犬,他們陰險且好斗,個個身手不凡,只听命于王室的命令。裘德爾斯以黑色拉杜爾獵犬雕像作為身份憑證。」他神色凝重,「這些人也許是裘德爾斯的圈套。」

「我們去鐵堡,除了迎接使者之外,還有一個使命……」

「等等!」牧師站了起來,「阿里,將那件事告訴他們真的不要緊麼?」安娜質問道︰「我們不了解他們,一點也不。那件事太過重大,你在祭司的面前發誓永遠保持沉默!」她的語氣並不激烈,卻很嚴厲︰「阿里•塔吉克,不要背叛族人對你的信任和神殿對你的重托!」

阿里•塔吉克沉默下來。「我去看看角馬。」他轉身向馬匹走去,避開了先前談論的話題。

「安塔爾的學徒長。我們感謝你們的同行,但是希望彼此能夠嚴守彼此的秘密。」牧師攤開手,「瞧,我們沒對你們感興趣,希望你們同樣如此。」

學徒長的笑容凝固在嘴角,最後扭曲成一條很難看的直線。

「還將會有襲擊。」阿里將木材丟進火堆里。火光映照著荷爾男人的臉頰,「這是一個警告,裘德爾斯警告我們不得再前進一步。」

「北方大道的情形如何?」他轉向巡游者詢問,「如果現在回到大道上還能不能在冬祭前趕到鐵堡?」

「不行。」希拉遺憾的搖頭,他剛才便一直在計算,直到現在才抬起頭︰「我們深入卡西亞黑森林太遠了,現在掉轉頭前往北方大道將無法趕在冬祭前到達鐵堡。」

「那麼只能繼續了?」尤里克開口確認,「趕在那些雜碎前面到達鐵堡?」大漢整理清洗著自己的裝備,他的單手斧刀刃上染著暗紅。

「努克,你的意見呢?」牧師做完晚間的祈禱,看著游蕩者問道︰「你熟悉這篇荒原,也了解鐵堡的一切,我們有沒有可能成功到達?」

游蕩者若有所思的撫模著腰帶上的匕首。「很難。」他的眼楮有意無意的瞟向兩個法師學徒的方向,「單憑我們的力量,不足以對抗裘德爾斯。」努克的眼楮開始閃閃發光,「那些黑狗,比想象中還要再厲害一點。」

「你們是不是該誠實一點?」夏仲抱著手臂和亞卡拉對視一眼,他轉過頭冷淡的說︰「這樣利用雇主不太好吧?佣兵?」

「如果你們知道了,那你們將多出一份不屬于你們的責任。」尤里克提醒兩個年輕人,「好奇在大多數時候都沒有好處。」

「沒什麼好隱瞞的。」阿里煩躁地揮了一下手,「我們現在在同一條船上。」

「好處?」學徒長在火堆的陰影中冷笑,「我不得不說,我們已經做出了一個最壞的選擇,現在不過是在最壞上撒點佐料罷了。」

夏仲接過去,「相信我,」撒馬爾徽章的佩戴者盯著兩個荷爾男人,「當我們別無選擇時,就意味著我們,」他做了一個手勢,意思是包含他和學徒長在內,「只能將這個該死的選擇貫徹到底。」

「阿里•塔吉克!」牧師瞪著荷爾男人,一字一句地說道︰「神殿的榮光不是可以輕易褻瀆的玩物!」她怒視著阿里︰「你忘記了誓言!」

「對!誓言!」阿里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女牧師,「我們將會葬身在這該死的森林里!就因為你的誓言!就因為見鬼的神威!」他幾乎帶著憐憫的意味說︰「听著,安娜•卡列特,人死了之後,什麼都沒有了。」

「好吧,好吧。」安娜清清嗓子,艱難的開口︰「我得說你是正確的。但是,我仍然不放心他們。是的,我不信任他們,一點也不。」游蕩者在一旁尷尬的扯了扯牧師的袖子,而女孩不為所動的堅持道︰「他們得說明自己的身份,完全的,沒有掩蓋的。」牧師聳聳肩,鱗片甲葉在身上發出嘩啦的響聲,「就這樣。」

「我們要求對等的坦白。」亞卡拉淡淡的開口,「你們瞞著我們的,不比我們少。」

「我們去鐵堡,除了迎接使者,另外,」牧師指了指六面錘權杖的的頭部,「代表神殿取回某樣東西。「

「很危險麼?」亞卡拉插了一句。

「令人瘋狂。」牧師說道,「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格里菲斯右眼。」

夏仲感到非常有趣。年輕的法師學徒笑起來,他輕輕搖頭,「那個將右眼輸給愛德麗菲斯的家伙麼?」學徒的眼楮在黑暗中閃閃發亮,「那是諾斯德費爾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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