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中醫一知半解時,景陽自己都覺得中醫讓人稀里湖涂的活著。
只是因為自己的水平不夠。
認識不到中醫的魅力。
自從上次馬中和說過這個問題後,景陽是盡可能對每一位被他醫治的病人,都講清楚治病的思路與方法。
就是為了讓人不要再對中醫有那種誤解。
約一個小時後,劉貴英重新回到病房,一進來就對景陽說道︰「一大碗藥,喝水都喝飽了,中藥確實不太好喝啊!」
景陽微笑道︰「這沒得洗,中醫確實難喝。」
楊洪亮問道︰「喝了有沒有感覺?水還往兩邊流嗎?」
劉貴英道︰「這才喝多大一會兒,我現在是沒什麼感覺,等我一會兒喝水就知道了。」
「這要一個排泄的過程。」景陽問劉貴英,「小便過了嗎?」
「還沒,欸,你說這一說,我走這一路,還真有點想了,」劉貴英說著,就往獨立衛生間走,邊走邊說︰「這麼快?」
楊洪亮笑道︰「對癥了不快能行嗎?小景都信不過,你還相信誰?」
衛生間傳出沖馬桶的聲音後,劉貴英也洗了手出來了,問景陽道︰「現在就能喝水試一試了嗎?」
景陽道︰「今天喝水有往肋骨兩邊流的感覺嗎?」
「有。」
景陽便微微點頭,「喝藥有半個小時了吧。」
「有的。」
「那喝吧,應該將原來積在身體中的水,逐出去了。」景陽算著時間,說道。
楊新民遞給了劉貴英一杯水,約有三百五十毫升。
劉貴英猶豫了一下,一仰頭就喝了下去。
她這次故意喝的很快,就是想看看,那種情況還會不會再出現。
但當一整杯水,都喝下肚以後,她也沒有感覺到水往肋骨間流。
「見效這麼快?」劉貴英簡直不敢相信。
之前沒喝藥之前,是百分百不相信中醫的,就算楊洪亮是被中醫給救回來的,她都認為那是一種巧合。
後來去喝,是覺得人小景不錯,開了方子,不喝好像對小景有意見似的。
所以,樂得捧一下小景,也得喝一副藥。
誰知道喝了,還真好了。
劉貴英還是有些不信,又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氣喝了個干淨。
又是三百毫升水下肚,撐的都有些難受了。
可,水進入嗓子眼以後,還是沒有發生水往肋骨間流的感覺。
她這才相信,這是真治好了。
楊洪亮也都看得愣在原地,以前劉貴英喝水,喝的很小心很慢,都不敢多喝。
結果現在那麼多水喝下去,也沒喊疼。
不禁扭頭看了一眼景陽,說道︰「小景,你這藥也太管用了,一劑就好了?」
景陽道︰「因為是剛喝過藥,藥還在身體中發揮著作用,所以看起來就非常見效。
但過後,還應該再喝上三劑。
讓藥將身體中的環境,改善為疾病出現前的狀態。
才會徹底好過來。」
劉貴英激動地說道︰「好好,再苦都喝,這藥雖苦,但治病就行。」
景陽微笑不說話,像劉貴英這種情況,他都不需要打開系統面板查看,絕對得到了增長。
自從診術與中藥進入二級之後,這些常見的疾病,他連作弊都不需要了。
完全就是藥到病除。
只不過因為這些疾病,很少在人群中出現,以為是什麼奇怪的病。
其實經方中治這類病的方法,不要太多。
相反,從這件事上來看,西醫能成長的空間還是太大了。
居然連這種病因也查不出來。
在楊洪亮這邊吃過午飯,景陽就跟他們告別了。
他也沒有按照張邦炎的要求,去給楊洪亮提出要不要住進中醫科。
雖然他提,楊洪亮就一定會同意。
但還是沒有說。
畢竟,他把楊洪亮轉到中醫科,張文忠那邊就很難做了。
回到中醫科後,景陽拍著肩膀上的水珠,將微濕的上衣月兌下,穿上了白大褂。
繼續坐在椅子上看書。
不過,他把李自承送那本,收了起來,實在看得頭疼,而是先研究本草經。
這個看起來,就好學多了。
最近一段時間的用藥,也都是在此書的基礎上,得到了加強的。
正看著書,口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景陽書都沒合,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頓時精神起來了。
電話是劉言打來的。
景陽接起放在耳邊,就听到了劉言的聲音傳出來,「景陽,時間改成了下午四點,你能提前出來吧?」
「下雨呢,沒什麼人,說一聲就能走。」
「那我在醫院門口等你,坐我的車,一起過去。」劉言說著,又補充了一句,「西門。」
「行。」
掛斷電話後,景陽把書一收,閉目冥想了一下,金色的白嫖卷軸,還在冥想空間。
可惜了一件事,本草經拿出冥想空間後,居然放不回去。
這要是能放回去的話,自己相當于隨身帶著一個小倉庫了。
將兩本書都塞入自己的單肩包後,景陽換回衣服,給張邦炎打電話請了一個下午的假。
然後出了中醫科,直接來到醫院西門。
「這邊。」劉言下了車,遠遠地就給景陽打了一個招呼。
景陽趕緊跑向劉言的寶馬車前。
拉開副駕的門,收了雨傘就坐了進去。
劉言等景陽系好了安全帶後,一邊發動汽車,一邊道︰「這雨越下越大,咱東江不會又要變海了吧?」
景陽想起了跟楊洪亮的聊天,他也調侃了一下這幾天的雨。
雨這幾天一直不大,也沒給東江市帶來什麼壓力。
但天氣預報說,今天可能會大一些。
于是,他就把楊洪亮的話,轉述說道︰「市里最近壓力也很大,錢都投到新路上去了,老路的維護與清淤工作,就變得非常緩慢。
只要不是大雨。
目前的排水能力,是看不了海的。」
劉言‘嗯’了一聲,笑道︰「趙氏診所的錢,明天應該就會準時打過來了,記得我那份啊!」
景陽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劉言笑了笑又道︰「你應該才二十三四歲吧,這麼年輕,干嘛急著學別的技術啊?」
景陽笑道︰「趁年輕,腦子好使,多學一些,再者說,學的多了,賺錢也多啊,娶媳婦,買車,買房,這哪一樣不要錢啊?」
劉言笑道︰「還真別說,年輕人就得這麼想,現在這社會,沒錢,啥也干不成。」
說著,劉言將車駛出了醫院西門,進入了大道。
等紅綠燈時,劉言又道︰「你趁早從中醫科轉出來,在西醫這邊,看能不能找找人,進個外科,雖說累了點,但技術到手之後,錢會越來越多。」
景陽笑著婉拒道︰「我還是挺喜歡中醫的。」
劉言皺眉。
景陽笑著問道︰「你父親已經算是市名中醫還是省名中醫?你怎麼不繼承劉老的針刺術,怎麼改拿手術刀了?」
「害!中醫才賺幾個錢?」劉言嗤之以鼻。
他說著,拍了拍自己的方向盤,「你看這車,五十五個W,干中醫這行,我什麼時候才能買的起啊?」
景陽笑道︰「听說,這車是劉老出錢給你買的。」
「呃!」
劉言愣了一下,尷尬一笑道︰「我爸最近幾年才賺了錢了,他以前窮的哪兒有錢啊。」
「掛劉老的號,好像是兩百塊吧,中醫雖說不那麼賺錢,但評上名中醫的中醫,這掛號費還是很可觀的啊!」
景陽不信劉言的話。
劉言道︰「那是最近這幾年而已,我爸給病人扎針,這都扎了三十幾年了,在此之前,只能說溫飽,你看到他現在厲害了,那是沒見我們全家吃苦的時候。」
景陽想想也對。
科里一直傳劉信國很在意自己的針刺術被人學走,就是因為年輕時,吃了太多苦。
最近幾年,這才剛到了爆發期。
不想過快的被人替換掉。
一個中醫的出師,最大的障礙是時間。
沒名氣沒人找,等混出點名堂時,人又老了,想吃也吃不了幾年。
劉言說著自己也嘆了口氣,接著道︰「我改學西醫外科,也是我爸給我指的出路,你真以為我一點針刺都不懂?其實我感覺我比你們科里那個周建義。
我比他強多了。
你看周建義那活的就很好嗎?
中醫開藥,逮住一個病人,恨不能讓人家一輩子吃藥。
這樣的中醫,別說我爸看不順眼,我都看不順眼。
可,你不這麼開,你就拿一個醫院的死工資,你吃啥喝啥,你將來的孩子報不報興趣班?
這都要錢啊!」
劉言輕輕一撫方向盤,「西醫太流行了,整個世界的話語權,就握在西醫手中,這是一條大船,不出意外,會成長為一艘航空母艦,我沒必要守著一葉扁舟,放棄登船的機會啊。」
說完,劉言看景陽表情不變,提醒道︰「你也這麼想了,對不對?要不然,你為什麼也學斷指再植?」
景陽微笑著沒有反駁。
因為也不必反駁。
從一開始,他的想法就異常的堅定,之所以選擇斷指再植,只因為白嫖卷軸限制之下,他實在找不到更好的外科手術學。
中醫外科因為過去的倫理原因,落後西方太多了。
內科體系還在,可以繼續深研。
外科,就只能模著西醫過河了。
景陽望著前擋風上的雨幕,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說道︰「我覺得你還是跟劉主任,多學學針刺,西醫確實很強,可在這片土地上,中醫或許一時積弱,但總有一天,他仍然會變成主流。」
劉言听著,不自覺地扭頭看向景陽。
他覺得自己對這個比自己小了四五歲的年輕醫生,很不了解。
就像是第一次見景陽時那樣,總給人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你會不會太樂觀了?」劉言繼續開車,看向前方。
景陽微微一笑,道︰「給中醫一些時間,我證明給你看。」
劉言笑了,笑的很勉強。
感覺景陽像是當著他的面,在吹牛一樣。
他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我反正是不學了,一個人活這一輩子,學一個技能學了三十多年,最後才出師開始賺錢,我不要讓我的兒子,在別人嘲諷中長大。」
景陽看向劉言,忽然覺得對方的選擇也沒錯。
只不過,這條路上,總有人要去堅持。
也總有人會堅持。
他長吁了一口氣,說道︰「好可惜,劉教授不收徒,不然真想跟他學學針刺。」
劉言笑道︰「你是我見過的,最想堅持中醫的中醫學生,很多人學中醫,就是為了拿到一個文憑,實習期都沒過,就轉了西醫臨床。」
景陽也嘆了口氣,包括科里的幾個住院醫生,也有想轉走的意思。
學成之前,太消耗一個人的意志力了。
兩個人都不禁一陣唏噓。
劉言轉過一個彎時,看到前方路面,已經積水,想往後倒時,後面的車已經頂了上來,退無可退。
他就只能繼續往前開。
但開了不到十米,就不敢開了,積水已經很深。
正準備調頭時,景陽看到路邊有不少人提著鞋子,走在人行道上,但有一個,扶到了一個電線桿,人直挺挺地栽倒在了水中。
「出事了。」景陽將車門打開,水已經到了車門邊沿。
他拿著雨傘下了車,對劉言道︰「你往回開,我去救人。」
「喂!下這麼大,你就別去了,打電話啊!」
劉言的話還沒說完,車門就被砰地一聲關上了。
看著雨越下越大,劉言嘆了口氣,突然之間,他覺得景陽的背影,像極了年輕時的劉信國,不知道怎麼回事,眼楮有些濕潤。
此時。
人行道上,也已經有了淺淺的積水,很多人都注意到了摔倒在水中的那個人,但沒人敢上前。
因為之前有人扶路燈桿時,也有觸電的事情發生過。
但命大沒死。
這誰知道,攤自己身上,會不會死啊?
大家有的叫人,有的打電話,已經亂成一團。
景陽上前後,目測了一下距離,小心感應著往前移動。
直到自己的雨傘,能夠掛到那個趴在水中的人時,他才勾住那個人的衣領,往回拉。
但距離太遠,腳又不敢再往前去。
勾住了,也拉不動。
正在這時,有人拉住了他的衣服,出聲道︰「我們一起。」
景陽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個好字,抓緊了雨傘頂端,另一端的彎勾處,扯住水中的人的衣領位置,與身後的人,合力將人拉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