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手了。」曹清風見到周懷瑾的時候,周懷瑾正百無聊賴地躺在海灘上打盹。
「畢竟那可是蘇曉白。」周懷瑾閉著眼楮,不知道是因為太陽太刺眼,還是睡得迷迷糊糊,總之,轉了一個身,一點沒有起身迎接曹清風的意思。
「生氣了?」曹清風笑了笑,在周懷瑾身邊躺下。
「別惡心我。」周懷瑾跳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千算萬算沒有算到神威里面還有一個恐怖如斯的家伙。」
「還好你按兵不動,否則全折了豈不是血本無歸。」曹清風迎著海風,伸了一個懶腰。
「可惜了丁兄弟」周懷瑾悵然地看著大海。
「你還在,就好了。」曹清風拍了拍周懷瑾的肩膀,「好了,下一步怎麼走。」
「姜悠麟已經盜國,而蘇曉白被全國通緝,現在失去行蹤。」
「那洛先生呢?」
「率軍搶佔璇璣閣,明擺著和朝廷對著干。其實朝廷也就數百人馬看守璇璣閣,神威揮師南下,朝廷這幾百人戰都沒戰直接就溜了,估計也是姜悠麟的意思。」
「這小子,究竟想做什麼?」曹清風第一次覺得有人他看不穿。
「我們是時候先去表態,不過要辛苦堂主你一下。」周懷瑾指了指曹清風,「堂主你可不能如此毫發無傷地前去面聖呀。」
「我懂。」曹清風笑著,「我出發前會打斷一條胳膊,戲麼,做全套。」
「下手重點,姜悠麟可不是一般人。」周懷瑾扭過頭。
「你心疼?」曹清風嘿嘿笑著,「好了,反正我三日後離開,鬼鼎有什麼消息嗎?」
「那破玩意,已經沒用了。」周懷瑾遙遙指了下峭壁之上的春秋堂,「我已經讓人回收,里面的全部內力已經被掏空,現在這個鼎只能算作一個廢銅爛鐵罷了。」
「不能再次利用?」曹清風問道。
「九九八十一年之後。」周懷瑾嘆了一口氣,「所以我們要另求法子了。」
「里面的東西應該被那個什麼洛先生拿走了罷一旦服用,這天下蒼生豈是他敵手?幾個聯軍就算萬人在他面前也都是草芥而已。」
「但是蘇曉白為何失蹤?他不是和洛先生一起的?」
「難道正如小道消息所言,蘇曉白還真他媽的是為了黎民百姓?」
「有如此大仁大義之人?甘負天下罵名?我不信。」
「不信也得信畢竟這個也是一種可能。」
「蘇曉白,我越來越看不懂他了」
「他到底是個大俠還是個傻瓜?」
「眾愛卿不必拘禮,都坐罷。」姜悠麟特地讓幾個心月復在早朝之後來到御花園,一臉神秘兮兮地看著諸位。
顧今朝瞅了瞅周天化與姜君法都大大咧咧坐下,自己便也不再拘束,搬了一個小凳子挨著他們坐了下來,而姜悠麟下一句話,卻讓顧今朝嚇了一跳。
「顧老,最近吃好喝好?」
顧今朝連忙站起,小凳子都被掀翻在一旁,撩起袍子直接跪下,「臣忙于政事,不敢享樂,陛下明鑒。」
「你慌啥?」姜悠麟笑了笑,卻並沒有扶起顧今朝,陳子非從御花園外快步走入,見到眾人,剛張口就把話咽了下去。
「無妨,正巧大家都在,說來听听。」姜悠麟揮了下手。
「八王爺那邊傳來信箋,恭祝陛下登基。」陳子非淡然說著。顧今朝心頭一顫,這姜悠麟到底在朝中布了多少棋,連最最看中血脈的八王爺都認同了他的上位?
「恭祝陛下千秋萬代,壽與天齊。」周天化與姜君法直接站起,跪在地上,顧今朝連忙跟著喊道。
「請起請起。」姜悠麟笑著說,周天化與姜君法坐回凳子,而顧今朝則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顧老,你干嗎呢?」姜悠麟站起身,幫顧今朝踢翻的凳子擺正,這才扶起顧今朝,顧今朝誠惶誠恐地坐下,姜悠麟光憑三言兩語就已經完全折服了他一開始還隨波逐流的心。
不跟著我,你就得死。
姜悠麟的笑,卻給顧今朝一種不寒而栗的冷酷。
「這次招眾位愛卿前來,無非就是三件事,我們先從刻不容緩的事情開始說罷。」姜悠麟示意侍女給眾人沏茶,自己不緊不慢地嘗了一口,緩緩吐出三個字,「璇璣閣。」
周天化仿條件反射般地站起,雙手一抱拳,「陛下,給我八萬精兵,哦不,五萬,我提著那洛塵的頭來見你。」
「周將軍有心了,五萬精兵都是我心頭上的肉,用五萬去換一個洛塵?我不忍。」
「陛下宅心仁厚,乃」周天化一板一眼地拍著姜悠麟馬屁,卻被姜悠麟用言語打斷,「武林中的事情就讓武林中人去處理即可,我們的四海國的士兵另有要事去做。」
「但如何讓他們去攻打璇璣閣?火燒關一戰,武林元氣大傷,況且洛塵的實力有目共睹,除了那斜地里殺出來的關飛虎之外,估計沒人能招架得住。」姜君法皺著眉。
「我倒是不想讓他摻和此事」姜悠麟輕輕地嘀咕了一句,「周將軍你怎麼看?」
「我是不懂江湖什麼境界,但是照那日洛塵這老家伙如此夸張的排場,我估計也難。」周天化嘿嘿一笑,「或許蘇曉白加入,還能勉強一戰?」
「蘇曉白跑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姜君法聳了聳肩。
姜悠麟此時瞄了一眼陳子非,陳子非搖了搖頭,姜悠麟做了一個鬼臉,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諸位愛卿,你們可知道鬼鼎?」
蘇曉白奪了半顆金丹,一路往西,他實在不知道往哪里逃去,似乎不管到哪里,都想到那一幕幕的殺戮,這麼多年,仔細想想,值嗎?
現在落得一場空,自己如同喪家之犬,對了,還能去鬼城午門。不過到了那邊,自己又能如何?等著百年後,通道大開,踩著自己的白骨,感受著鐵蹄踐踏整個神洲?
蘇曉白想著,身子卻已經來到了鬼城午門口,那個男人以後裹著一身灰袍,掃著門前的沙塵。
「你比我預料得晚來一日。」男人連頭都沒有抬。
「對不起鬼鼎」蘇曉白只能低著頭,雖然他不知道該男子的身份,但總覺得,既然男子助自己奪了鼎,卻被自己搞成這般下場,實在有些對不住他的幫忙。
「沒事,我算到了。」男人用掃帚打了一下蘇曉白的腿,「別擋我的路。」蘇曉白很是疑惑,但身子一陣抽搐,連日的趕路和月復部上的傷口,加上身心俱疲,一代軍神蘇曉白還是暈了過去。
曉白,你要自己一個人好好活下去
媽媽對不起你
蘇曉白再睜開眼的時候,那男人生了一堆篝火,似乎在烤著什麼,蘇曉白掙扎地爬起,月復部的刺痛又一次讓他渾身抽搐,低頭一看,傷口已經被包扎,不用說,肯定是那男人做的。
「你為什麼救我?」蘇曉白看著男人的背影說著。
「沒什麼眼前見不得人死。」男人沒有回頭,手中還在翻轉著燒烤。
蘇曉白聞到肉香,「那你不也殺生?」
「不吃,你就活不下去。」男人遞過來一塊烤肉,蘇曉白沒有猶豫,接過就大口撕咬了起來。
「天下沒有萬全的事情,犧牲一小部分人,去救更多人的性命」男人一頓,接著說道,「你現在正在做的,不是和這個一樣?」
蘇曉白愣住了,便不再言語,吃完肉,怔怔地看著星空發呆。
「你有多久沒有好好看過這一場星空了?」過了一個時辰,男人填了幾個柴火,繼續背對著蘇曉白說著。
「很久了罷從出征到現在,哪有空靜下心來想這些。」蘇曉白抹了一下嘴,傷口似乎沒有那麼痛了,內力的流動也順暢起來。既然男人打開了話匣子,蘇曉白便也不再顧忌,轉頭問道,「你為什麼一直在這里?只是因為鬼城午門的任務就是守鼎嗎?」蘇曉白突然發現,自己來過這里很多次,但對于眼前這個男人依然一無所知。
「我生在這里,長在這里,也不會離開這里。」男人的話,今晚也出奇的多。
「不介意的話,和我說說?」蘇曉白靠著牆,手貼在胸前,能感受到那半顆金丹的存在。
「可以,以前不可以,現在倒是可以。」男人說話很玄乎。
「為什麼?」蘇曉白問道。
「因為你已經不再是四海國的人了。」
「被通緝是吧」蘇曉白自嘲地笑了。
「值得嗎?」男人又問道。
「值得吧其實我也不知道了。不過為什麼不再是四海國的人就可以和我說?你自己也不是四海國的人嗎?」蘇曉白疑惑地問道。
「不,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是四海國的人。」男人將手里的肉塊放進嘴里,一頓咀嚼,「我是錦繡國的人。」
蘇曉白這才想起,鬼城午門所處的西邊正是之前錦繡國的領土,而錦繡國不是已經亡國幾十年了?那男人究竟是誰?
「你應該遇到過一個家伙,姓吳吧?」男人慢悠悠地說。
蘇曉白想了想,貌似也只有關飛虎身邊的那個胖子姓吳。
「吳杰超?」蘇曉白回憶起胖子的名字。
「那不是」男人斗篷壓得很低,火光只能照亮他的胡須,臉上的表情根本看不清楚。
「我曾是錦繡國的大將軍」男人站了起來,「我在這里守著鬼鼎,並不是為了四海國,而是為了神洲大陸。」
「我一直希望有個家伙能有拯救蒼生的覺悟,而不是一人獨大,幸運的是,在我快放棄的時候,讓我遇到了你。」男人回過頭,月兌下兜帽,第一次正視著蘇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