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女帝厚葬。」這是姜悠麟進入皇宮後第一句話。就算一些三朝元老見到姜悠麟配著劍拾階而上,也不敢多說一句。
女帝的尸體早就下棺,沒有皇室的人進入,百官都不敢自作主張。而姜悠麟這一回來,直接掀起軒然大波。
「陳子非何在?」姜悠麟站在女帝的棺前,滿臉悲傷地看著棺里頭部被安置無數白牡丹的尸體。
「老奴在。」陳子非上前一步,長跪不起。
「你確定,是蘇曉白行刺女帝嗎?」姜悠麟背對著百官,身體有些發抖。
「老奴親眼所見」陳子非低著頭。
「發布追殺令,見到蘇曉白,格殺勿論。」姜悠麟幾句話就扔下命令。
「女帝死前有沒有留下什麼話。」姜悠麟繼續問。
「沒有,蘇曉白何等人物,電光火石之間,就突破了老奴的防守,女帝不幸」陳子非繼續低著頭回答。
「來人!」姜悠麟提高了聲量,「陳子非護駕不周,拖出去斬了!」
「老奴」陳子非還想狡辯兩句,御林軍已經圍了上來,下面為首的幾個老臣連忙上前跪在地上,「蘇曉白的實力,探花想必很清楚,我等以為,陳子非也是盡力」
「三公大人。」姜悠麟回頭,對著老臣們行了一個官禮,「女帝信任我這個小小的探花郎,將守衛她的任務交予我,而我辜負了女帝的信任導致今日的慘劇,我現在在教訓家奴,而我之後也會自刎女帝墓前!」說罷姜悠麟就拔出佩劍,對著自己的脖子砍去。
「探花不可!萬萬不可!」幾個老臣沖上去,攔住了姜悠麟的胳膊,「現在太子等已經捐國,你可是女帝的孩子,不可再折損皇室血脈了!」
「但是母親因為我」姜悠麟放聲大哭,一時癱在眾臣懷里。
「陳先生先起來。」為首的一個老臣正是當朝宰相顧今朝,察言觀色當然是人上人,早就知道姜悠麟與陳子非在演戲,不過現在姜悠麟大勢在手,太子與那個人人都看不爽的王子都離奇地死在了北邊,當然是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書生所為。
「唉」顧今朝嘆了一口氣,「如今太子與四王子都為國捐軀,女帝的孩子也只有姜探花和三王子了國葬女帝在前,但國不可一日無主」顧今朝知道現在再不站隊,以後頭上的烏紗帽就保不住了。
姜悠麟既然暈了過去,鬼知道這小子是真暈還是假暈,如果這一切都是他自導自演,這家伙心機也太深了。顧今朝是個聰明人,知道現在便是他百官之首為新皇鋪路的時候了。
「我,顧今朝承蒙皇恩浩蕩。」顧今朝對著女帝的棺材三拜九叩,使了一個眼色,手下立馬將姜悠麟扶起,顧今朝整了下衣冠,對著姜悠麟行君臣之禮,「新皇登基,我顧今朝以性命相輔!」
而周天化,早就在一邊冷眼看著百官的動態,見顧今朝都開始下跪,嘴角壞壞一笑,讀書人果然花頭,那麼快就看穿了風向,自己也大步走到顧今朝身後,對著姜悠麟也拜了下去!
一時間,百官震蕩,不少人也不是蠢貨,跟著一文一武兩大魁首拜向姜悠麟,倒是有幾個耿直的大臣,誓死不跪,「姜探花雖然才華橫溢,但終究是個庶出,血統不正,吾等覺得皇位不該如此兒戲,需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龍殿外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百官回首一看,正是剛才北面回來的三王子姜君法。難道要上演龍殿奪權的戲碼?一些心術不正的官員開始蠢蠢欲動,後悔剛才自己拜早了。
「我看不需要了。」姜君法拾階而上,先是在女帝棺前磕了幾個頭後,站在昏迷的姜悠麟面前,拔出自己的佩劍。
一時間,龍殿上氣氛緊張到了極點,而陳子非卻一臉篤定地仍舊跪在地上,根本沒有理睬姜悠麟現在的處境。
「吾皇萬歲萬萬歲!」姜君法單膝下跪,雙手將佩劍捧著,高舉過頭頂。顧今朝松了一口氣,而那些剛才質疑的官員也只能閉上嘴巴,跟著姜軍法跪了下去。
姜悠麟似乎被這如海浪般的歡呼驚醒似的,驚慌失措地睜開眼,看著姜君法、顧今朝、周天化帶著文武百官跪在自己身前,而自己已經被陳子非扶到了龍椅之上。
「這怎麼可以!」姜悠麟奮力掙月兌陳子非的手,從龍椅上跳了起來。
「請聖上歸位!國不可一日無君!」顧今朝領頭,眾官員匍匐地上,一聲聲萬歲從宮殿中傳去,皇城上空一行白鶴掠過。
姜悠麟扶起姜君法,又陸續扶起周天化與顧今朝,嘆了一口氣,背過身,看著三步以上的龍椅,和在龍椅邊的陳子非,笑了。
「什麼?姜悠麟這家伙當上了皇帝?」風雷山莊沒過多久就接到了這一消息,眾人驚呼不可思議。
「那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撈個大官當當?」吳亦然很興奮,已經開始幻想之後衣食無憂,成天大魚大肉的日子了。
「我怎麼覺得事情有些蹊蹺?」柳絮雲緊緊皺著眉頭,一遍遍確認書信上的內容。
「女帝死亡,太子和三王子的陣亡這一切太過湊巧,都發生在這一時刻。」泠無音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沒事的,我相信姜兄沒你們想得那麼可怕。」關飛虎倒是輕松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往南邊遙遙一敬,「啊呀呀,下次見到他,我該怎麼稱呼他?」
「先練習起來,否則一旦失禮,就要被拖出去砍頭了!」吳亦然稍微胖了一點,他這幾天拼命地吃喝,大家都很好奇,竟然有人憑著脂肪可以儲存內力。
「如果如果姜悠麟正如我們猜測的那般,飛虎,你如何打算?」泠無音正色地問著關飛虎。
「這可是盜國天下最大的不仁不義還殺了女帝那可是他的母親」柳絮雲也不敢相信,只是說出這不可忽視的可能性。
「如果能還一個太平盛世」關飛虎低低地說了一句。
「就算手上都是血也無所謂?」柳絮雲問道。
「我們不也是嗎?」關飛虎最後說了一句,緩緩走出房間,這是第一次柳絮雲覺得關飛虎的身影開始陌生起來。
嫣兒從多情樓過來接走了小樓,而清玄等四人也告別了獨孤蒼雲,準備回昆侖稟告事態,而十一帶著謝慕白前一日就飛回了神劍谷,一時間熙熙攘攘的風雷山莊變得逐漸冷清下來。而就在這一日,關飛虎也帶著柳絮雲、泠無音與吳亦然,四人來到獨孤蒼雲面前。
「算算時間,是該走了。」獨孤蒼雲這幾天一直在指導獨孤彤霄和獨孤淵刀法,滿身健壯的肌肉似乎經過這一戰,肉眼可見的瘦弱了不少,畢竟歲月不饒人。
「之後你們有什麼打算?」獨孤彤霄問道,「我不是關心你,只是想關心下我送你的刀,省得它又落到哪里的大海里了。」
「不會的,這你放一百個心。」關飛虎拍了拍腰間的雪怒,「從這里出發去風雪塔,也差不多到了五年之期。」
「嗯李商這家伙應該會對局勢做出一些改變。」獨孤蒼雲點了點頭,「現在情勢不容樂觀,蘇曉白已經沒了蹤跡,而洛塵搶回璇璣閣,公然和朝廷分庭抗禮,而新帝登基,第一個開刀的估計就是璇璣閣。這天下武林何去何,誰都不好說。」
「反而我們現在的形式很是被動,神洲武林元氣大傷,各門派死傷慘重,沒個十年半載恢復不了元氣。」泠無音在一邊分析著。
「十年半載,我們等不了。」關飛虎沉重地說著,「那個時候塵埃落定,我們仍舊是放在案板上的牛羊。」
「我們該拿回主動權。」關飛虎轉身,擺了擺手,「保重啊老頭。」
「別死啊,臭小子。」獨孤蒼雲笑了笑,臉上的皺紋已經藏不住老邁。
「其實我的想法和你有些不一樣。」出了風雷山莊,吳亦然突然說著。
「怎麼說。」關飛虎停下腳步,柳絮雲與泠無音都感到了空氣中有一些緊張的氛圍。
「如果真的是盜國,只要天下安生便可以熟視無睹嗎?」吳亦然是個直來直往的性格,對于兄弟,更是出言不諱。
「如果我能治理得比他好,那是不是我也可以殺了他,取而代之?」吳亦然也不管關飛虎怎麼回答,自顧自說了下去。
「我不是說想要你一個答案,只是我不說不爽。」吳亦然拍了拍關飛虎的肩膀,「一件事的開頭就是錯的,後面再怎麼圓也還是錯的。」
「何況,這幾年,殺伐四方的是神威,女帝說不定有她的考量。」
「所以,就可以不管不顧了?」關飛虎笑了笑,「我懂你意思兄弟,我也不是抬杠。」
關飛虎自顧自往前走了兩步,看著南方,「既然姜悠麟把我當做兄弟,那我會支持他。但不代表我會無腦地一直支持下去。」
「這句話說出來,我還是放心了。」吳亦然也笑了。
「如果我哪天昏頭了,請你攔住我。」關飛虎輕輕地在吳亦然胸口錘了一下。而柳絮雲和泠無音也清楚關飛虎的深意,便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結。
「走罷!接李商去咯!」關飛虎嘿嘿一笑,率先往西邊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