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堂之內，兩人對視。
柳三變道︰「聖女，是否該先為李裔文治療，或者是穩定情況，再制定治療的方案？」
李裔文的情況十分惡劣，心髒破碎……這幾乎是必死的情況。
至少在柳三變看來是如此，除非有人能夠為李裔文換一個心髒……
換一個心髒？
柳三變心思一動，看向了泣紅顏。若不是對泣紅顏有足夠的信任，恐怕他也不會在听見泣紅顏的話語之後清醒。
難道，泣紅顏的辦法，便是為李裔文換心？她的醫術，已經到達了這種境地了嗎？
然而泣紅顏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不用。」
「不用？」
柳三變一愣，他此刻心思正是敏感之時，泣紅顏簡單兩個字，就引發了他的諸多猜測。
泣紅顏似乎也覺得自己說法有些問題，急忙補充道︰「他如今的情況十分特殊，沒有人能夠救他，他也不需要任何人救治。」
「為什麼？」
柳三變疑惑，看了看李裔文。對自己先前的變化，柳三變是心知的，也明白在那種狀態之下，他能夠動用某種冥冥之中的力量。
那種力量，足可令死去的老柳樹復活，足可淨化充滿劇毒的地面，甚至一眼之下，讓重創的刀天下痊愈。
但是救不了李裔文。
只有死去的人，他是無法救活的。
泣紅顏看了看李裔文，說道︰「我先前用毒珠進入了他體內查看傷勢，他的心髒，而今被劍氣布滿了。」
「他的劍氣，正在修復他的心髒！」
「嗯，什麼？！」
柳三變聞言，面色微變，急忙探向李裔文脈搏，而後伸手輕按住他的胸口，然而卻沒有絲毫發現。
想了想，柳三變功凝雙目，開啟慧眼穿雲看向李裔文的心髒，卻只感覺似乎被什麼阻擋一般，竟無法穿透。
‘是了，李裔文的劍意特殊，也只有他的劍意，能阻擋那種力量……’
柳三變收回慧目，心中思量。
泣紅顏雙目微斂，語氣也冷了下來。
「雖然呆子劍氣自發救助，但是我們不知道他需要多長時機才能康復，之後又是否會因此而留下後遺癥。」
「此事，柳三變會讓對方付出代價！」
柳三變雙眼微眯，溫和的目光之下，潛藏著寒冰。
泣紅顏看了看柳三變，問道︰「你們來到中原武林，其實也是心懷目的的是嗎？先前刀天下所說的，小王爺之仇，大唐王朝之仇。」
柳三變沉默了一下，低聲道︰「大唐王朝的破滅已經是事實，沒有護境石，沒有大量的群眾，僅憑我們三人也不可能重建。至于小王爺……」
柳三變目光轉向了李裔文，道︰「若是他能醒來，這個仇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嗯？呆子……是小王爺？」
泣紅顏愣了一下。
「我能告訴你的，只有這麼多。」
柳三變點了點頭，說道︰「若非是你對李裔文情真意切，我不會像你坦誠這個身份。至于其他，只能讓他自己說出。」
泣紅顏心中一動，看向了李裔文。
難怪，難怪李裔文會是這般冷漠，這般拼盡一切，原來他竟是大唐王朝最後的王裔。
若是如此，這一切似乎都能說得過去了。
泣紅顏伸手撫了撫他的臉頰——也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能與李裔文這般親近了。
柳三變看著兩人，沒有說話。
許久之後，泣紅顏收回了手掌，說道︰「先前要與你商談的事情，我準備離開讀書堂了。」
「嗯？」
柳三變眉頭微皺，看向了泣紅顏，疑道︰「聖女可是有何事要辦？」
「呆子被傷成這樣，我不可能無動于衷。」
「可是武林如今雲詭波譎，以聖女如今武學，恐怕會遭遇危險……」
「不。」
柳三變還要規勸，卻被泣紅顏打住了。
泣紅顏看著李裔文，目露柔情。
「我的武林，從來只有他。」
「至于危險，這段時間的潛修，讓我武學進步不少，再加上毒術與小蛇的幫助，就算是刀天下，也不一定敢拍著胸口說能輕易將我戰勝。」
「嘶嘶嘶。」
似乎是听見泣紅顏提到自己，小蛇吞吐著蛇吻，將上身挺起，好像在說‘快夸我’一般。
柳三變目光轉到了小蛇身上，忽然想起上回離開之時，小蛇仍處在蛇蛋狀態，便不由得問起了此事。
泣紅顏道︰「提起此事，我也有一事想要詢問。」
說完，泣紅顏將小蛇孵化時的情況說了一遍。
「引動烏雲聚集？」
柳三變心中一跳，詫異地看了看小蛇，而後目光卻又忽然落在了老柳樹之上。
半響之後，柳三變道︰「或許，小蛇正在走一條道路，一條從來沒有人……沒有任何生靈走過的道路。」
說完此話，柳三變神色有些暗淡。
泣紅顏急忙問道︰「是何道路。」
「不可言說，因為柳某也不清楚。」
柳三變搖了搖頭，道︰「不過如你所言，小蛇防御力大大增強，的確尋常高手若無神兵，也難破其防。只是聖女下山，可有計劃？」
「我會見機行事。」
泣紅顏站了起來，回身看了看讀書堂——這個自己居住了許久的地方。
柳三變道︰「柳某會設法瞞住聖女下山的情報，聖女也請暗中行事。」
「多謝，請。」
泣紅顏拱了拱手，似乎那一個活潑之中帶著一些不羈的女子又重新回來了。
「李裔文的情況不宜受到驚嚇，此外顧惜朝傷勢即將痊愈，或許很快便會醒轉。後續之事，便需要你自己處理了。」
泣紅顏說完，轉身離開了讀書堂。
柳三變低聲呢喃︰「顧前輩要蘇醒了嗎？這倒是一個好消息，只是卻也是棘手的好消息。」
柳三變搖了搖頭，獨自來到了書房之中，鋪紙研墨，而後閉目養神。
數刻之後，豁然睜眼。
「柳某入武林，從無蓄勢爭霸之心。只是事到如今，柳某不得已，只能開啟這個計劃了。」
柳三變自言自語，而後提筆蘸墨，六個大字一揮而就——
青龍學習小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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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千魔萬鬼窟之內。
柳無方依舊倒在了王座之下，幸得有玄武定之法護持，一時間暫無生命危險。
鏘鋃……
忽然，鐵鏈拖地的聲音傳來，卻是骸人近前，將一瓶深綠色的液體倒在了柳無方的身上。
吼！！！
驟然，玄武怒吼現形，深綠色的液體好似被無形之物所阻攔一般，無法落在柳無方身上。
「仍是無法將之侵蝕嗎？真是完美的奇術。」
骸人低聲輕語，卻沒有太多停留，轉身便又拖著鐵鏈離去，
而在洞窟伸出，一片幽暗寂靜的冥土之中，一代尊者深埋地底，只有腦袋露在外邊。
此人，正是借助冥土煉魂的夜。
此刻，在夜之身前，虛空凝練，映射出了骸人與柳無方處的景象。
‘此法難破，看來只能尋暗幫忙了。’
夜心思轉動，畫面消失，然後他露在冥土之外的腦袋，也逐漸下沉，直至消失不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