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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金谷花前綠珠歌(十)

魏野听著佟游擊大喊,只是呵呵笑道︰「失火?這又不是做涮肉暖鍋,一罩上蓋子就天下大吉了,這鳳天南與五虎派關系著一場大案,若不撕扯出來,只怕佛山鎮的列位大人先生誰都落不得個好來!」

說話間,鳳一鳴率著幾個五虎派中輕功好手,已經掠過湖上石橋,就向著石舫這一面撲了過來。

也算是這位五虎派少掌門今年流年不利,正逢白虎臨頭,剛出了石舫的何茗橫棍猛打在青石欄上,那琢著吉祥花樣的青石欄頓時橫飛出一截︰「想去老魏面前找罪受?有勇氣,我送你一程!」

石欄倒飛而出,不偏不倚地正砸在鳳一鳴的腰眼上,這股沖力恰好將這位五虎派少掌門連人帶石欄都砸進了石舫之中,將滿石舫那些價錢不菲的瓷案瓷墩又報廢了好幾個。

光這氣勢非凡的破窗而入,就將滿石舫的陪酒丫鬟們最後一點訓練來的膽氣打消干淨,再不顧五虎派的嚴刑重法,紛紛尖叫著奔逃而出!

倒是鳳一鳴身體實在夠結實,何茗這一棍下手可一點不算溫柔,卻沒把他打個骨斷筋折,他在地上滾了一圈,靠著石舫的側壁,居然還能一躍而起,一下就站到了鳳天南的身邊。

多了一個鳳一鳴,魏野卻是絲毫不在意,只是將手中酒壺朝邊上一丟,隨即站到了鳳家對面。

此刻,不論是鳳天南還是魏野都不把李瑞麟與佟游擊的死活看在眼內,只是不管誰勝了這一回,總都要有個官面上打掃手尾的助力罷了。

佟游擊乃是武人出身,對江湖事也算是有些見識,當下見自己那個捂蓋子的法子不被魏野與鳳天南所接受,也不動氣,只是拖著李瑞麟一味地朝著角落地縮去。

四目相對,魏野倒是不急著動手,只是看了看鳳一鳴滿身的燒傷,懶懶地出了聲︰「你這寶貝兒子,昨夜里用化尸粉化去了那怪物的尸骸,又打發門下弟子四下里預備殺人滅口,當我是瞎子還是聾子,一點都不知道麼?今天你以宴請為名,要施展那調虎離山計,這主意也打得忒輕巧了點。北帝祖廟魏某早就留了丹天流珠旗排設下獨門陣法,燒你們個魚腥蝦臭,那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鳳天南听著魏野這般說,他倒是很能沉得住氣,向著鳳一鳴說道︰「這道人說的是真的麼?你們去北帝廟殺那鐘阿四一家,卻被阻住了?」

听著父親動問,鳳一鳴也不顧身上帶傷,只是點頭︰「這賊雜毛也是個下手極狠的,居然安排人在北帝廟內放火!我帶去的人手,一多半都折在火里!」

听著鳳一鳴這樣說,魏野暗道一聲︰「若不是這地方不合道法施展,我留下的丹天流珠旗,設下五方烈火陣,又豈止護住一座北帝廟這麼簡單的?」

鳳天南到了這個份上,還是面色沉穩,卻先向著魏野一抱拳,先半跪下去︰「端木幫主在上,我鳳天南不知道如何得罪了貴幫,以至于我五虎派惹來這一場大難。南武林中,誰不知道端木幫主輕財重義,最愛的是江湖上的好漢,就算我鳳某有些事做得差了,五虎派卻不該隨著鳳某同毀!只望端木幫主看在江湖道義上,只問罪鳳某一人,可不要禍及鳳某的家人弟子!」

鳳天南一拜之下,卻讓何思豪有了插話的機會,這位藍翎侍衛自己先跑到魏野身邊站定了,方才叉起腰來,大模大樣地說道︰「鳳老爺子,這便是你的不是了。兄弟這回領了福大帥的鈞令出了京城,是要請大江南北的武林各派掌門、名宿,同往京城去赴那天下掌門人大會的。可你這位五虎派掌門人,如今看來,德也不高,藝也不精,只做些打家劫舍、欺男霸女的行當,如今看來,不像是一位紳士老爺,倒活月兌月兌的一個綠林道上的寨主了。這樣的話,我看這五虎派的請柬也不必領了,只當是兄弟我沒有來這麼一回好啦。」

何思豪說得湊趣,魏野也不由得轉頭望了他一眼,微笑道︰「何侍衛倒是位有眼力有見識的。」

得了魏野這句贊,何思豪只是躬身道︰「我哪里有見識?只是沾了您老的光罷了。這五虎派是領不得我們福大帥的帖子,然而端木幫主卻是正……」

他一句話沒說完,鳳天南父子對望一眼,同時暴喝出聲,各出一掌就向著魏野拍來!

只是這一拍之時,何思豪眼力極好,就見著鳳天南、鳳一鳴父子二人指尖猛地伸出長長勾爪,更夾著一股腥臭陰寒之氣,中人欲嘔!

這一下,卻把何思豪駭得三魂飛而七魄冒,心中大叫不好︰「都說粵省武林道上,鳳天南父子使得好一條熟銅棍,鳳天南更是號稱‘一條金棍壓兩廣’,怎麼他們父子兩個什麼時候修成了這麼霸道狠毒的毒掌出來?這一掌拍下去,只怕是我這條命今日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正在他不由自主地閉目之時,卻听得耳畔一陣嗤嗤聲響,又聞著一股焦糊味道,睜眼看時,卻見魏野雙掌齊開,掌心卻有一道恍若實質的赤紅炎氣涌出,正和鳳天南父子的毒爪隔空而對。那股子焦糊氣味,便是從三人四章之間冒了出來。

他在福康安帳下,算是頭一個見聞廣博的武官,望著魏野掌中這兩道熾熱掌氣,不由得大驚失色道︰「這是藏地大輪寺一脈鎮教絕學,早已失傳了的火焰刀!」

他這一聲叫,魏野卻是立刻罵出聲來︰「火焰刀你妹!這是道門斬邪煉魔的上乘玄功洞陽離火,可不是藏地那些不守戒律的賊禿們的小把戲可比!」

被魏野罵了個狗血淋頭,何思豪的臉皮照樣紋絲不動,只是點頭哈腰︰「果然是神功玄妙,是小的認得差了。」

在他想來,像這樣比拼內力的緊要時候,「端木道人」居然還能開口說話,那便是說明這位金錢幫之主的內力深厚無比,便是干耗著也能把鳳家父子弄一個油盡燈枯。

這時節,又听著外面傳來了戲台上圓性尼姑的聲音︰

「銀姑換下了新娘衣服,抱了女兒,當即追出佛山鎮去。那晚天下大雨,把母女倆全身都打濕了。她在雨中又跌又奔的走出十來里地,忽見大路上有一個人俯伏在地。她只道是個醉漢,好心要扶他起來,那知低頭一看,這人滿臉血污,早已死了,竟便是那個跟她拜了堂的魚行伙計。原來鳳老爺命人候在鎮外,下手害死了他。

「銀姑傷心苦楚,真的不想再活了。她用手挖了個坑,埋了丈夫,當時便想往河里跳去,但懷中的女娃子卻一聲聲哭得可憐。帶著她一起跳吧,怎忍心害死親生女兒?撇下她吧,這樣一個嬰兒留在大雨之中,也是死路一條。她思前想後,咬了咬牙,終于抱了女兒向前走去,說什麼也得把女兒養大。」

何思豪一面听,一面裝出義憤填膺的模樣,喝罵道︰「鳳兄,你這件事也辦得實在差了。當年一念之惡,如今要落到這個結局,也不算冤枉啦。」

便在此刻,又听著石舫外面傳來何茗的喝罵聲︰「這種惡棍,算得什麼父親,談什麼不孝?那酸子,先來試試你何大將軍……何大俠的棍子!」

也不知道是哪個研究國學弄得沒了人味的家伙,惹惱了這位太平道第一斗將,只听得滿園都是青鋼棍打在腳骨上的動靜,更兼之一陣陣哀號不止。

何思豪听著外面打得熱鬧,不由得向魏野勸道︰「外頭那些鈍秀才不過是些不懂事的酸子,自然是該打。這下手重了,傳出去讓外人知道,只怕不好交代?」

魏野一面催發洞陽離火,一面笑得滿面春風道︰「今日既然要辦一起五虎派謀反不道的案子,這人偏偏在這個緊要關頭要替鳳家說話,自然也是五虎派一黨了。稍後勞煩李同知寫個同犯名單,將此輩也一道列了進去,還有什麼不好交代的?」

縮在一旁的李瑞麟這時候只裝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那佟游擊倒是不由得暗暗叫一聲︰「都說讀書的人心毒,不料出家的人,不但毒,心思更狠出十倍、百倍來。」

不說鳳天南父子二人,雙掌微微變形,將一股陰寒腥臭的毒氣強催發出來,勉強與魏野運化而出的洞陽離火對在一處。就在石舫之外,何茗將那一根青鋼棍使得輕巧靈活,但有敢給鳳家父子出頭勸解的,一概就朝著腿上一敲,也不知敲斷了多少根骨頭。

鳳府上,除了五虎派弟子,兩廣的武師、鏢師乃至綠林上的好手,也不知被鳳天南大撒銀錢招攬了多少。然而這些武林人物,面對施展出高絕輕功的胡斐,卻無人能是一合之敵。那本事差的,只消胡斐一竄就閃身到他們身後,點了穴道,打了要害,本事高強些的,面對獨步天下的胡家刀法,又能討什麼好了?

更不要說胡斐手中這口單刀還有魏野暗施洞陽劍祝加持,比起那些寶刀也不差多少了。

在這個時候,就算瞎子也看得出五虎派大勢已去,連魏野也沒有想過多分出什麼精神去關心還在牢里關著的鐘老四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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