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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失陷的消息在正月初六傳到京師,正如順義趙知縣呈文中轉述楊銘的說法,永平參將楊春被皇太極招降,正月初四日清晨,楊春暗中接應後金軍進入城內,被兵備副使鄭國昌察覺,鄭國昌急令生員們將楊春錘殺。

鄭國昌,號天符,陝西州人,萬歷三十五年進士,曾任山西參政,崇禎元年以按察使身份治兵永平。殺死叛將楊春後,鄭國昌率部拼死抵抗後金軍的進攻,但為時已晚,很快,北樓火起,城遂破。鄭國昌策馬親冒矢石,力戰不止,手下部將見事已無濟,勸其出逃,鄭國昌厲叱之,回公署穿戴整齊西向再拜曰︰「臣力竭,臣罪不可贖矣。」親見夫人子女闔門縊死,乃從容自盡,並命下人舉火焚之。

永平城破之時,知縣張鳳奇盡出所有,散發給下人及輿隸,遣散眾人後乃咽藥而歿,其夫人及子女亦闔門自縊而死。

時任永平道下中軍都司的程應琦,山陰縣人,史稱其「沉毅英發,有應變才」。清軍進城時,程應琦率眾挺戈巷戰至筋疲力盡,最後拔刀自刎,力竭未能割斷頸部,猶喝令家丁幫助斷頸。眾皆不忍,紛紛跪倒涕泣勸慰,程應琦豎發裂眥,拼盡全力再次自刎身亡。

與程應琦並肩作戰至最後時刻的還有盧龍衛人焦慶延,曾任居庸參將,永平陷落時恰好賦閑在家,毅然持械登城,手持長矛血戰到底,死鋒鏑下。史稱其「操守廉介,為官清正」。在任三屯副總兵時曾自己買田耕種侍奉母親,極盡子道,人稱「廉孝將軍」。兵備道張春曾稱贊他說︰「武將若慶延,何愁不得將士心耶!」焦慶延死後,尸骨不存,其妻韓氏即欲同死,家人力勸止之。後來韓氏搬出城外,遠匿山莊獨居,守節二十余年後故去,終與丈夫的木牌位合葬在一處。

同為捍衛家鄉力戰不屈的盧龍人韓原洞,字開之,「詩文有奇氣」,少為諸生時嘗慷慨悲歌,慕古人以身殉國之義。後金兵入城時,力捍危城,知不可支,乃置《忠國論》于懷中赴斗而死。城守中軍房應祥,號泰寰,亦是永平本地人。清軍攻城時在城東駐守,率所部堵陴血戰,冒矢石死。呂鳴雲,山海衛人,揚武營中軍,戰死。楊廷棟,山海衛百戶,揚武營千總,奮擊死之。

盧龍教諭趙允植,遼陽人,城破之時,與妻欽氏暨女同死。史稱其「品行端方,勤于訓士,其誘誨啟迪,必以忠孝行誼為先」。唐之靖,浙江紹興府山陰縣人,舉人出身,崇禎元年赴永平出任武舉科正。在力戰無望後先令舉家自焚,囑咐左右曰︰「吾死之後,亦焚吾尸」。言畢,更衣西向,再拜自縊。推官羅成功(或作虞成功),高要人,舉人,亦慷慨盡節,視死如歸。

在永平保衛戰中力戰不屈而死的還有東勝衛指揮張國翰、中書舍人廖汝欽、守備趙國忠、忠武營千總牛星耀、仇耀光,城守千總卜小峰、梁壯威、胡承祚、張學閔、石可玩。生員馮繼京及其兄弟馮聯京、周祚新、羅世杰及兄弟四人、胡登龍及兒子胡光奎、田種、王子福、元佷、土雋、李光春、丁應掄、李文燦、胡起鴻、劉可廷。武生張鴻鸞,醫官陸橘,郡民李應陽、張俊、郭重光、張宗仁、張禮、李大敬、張尚義、傅守望等人。

當然,肉袒迎降者亦不乏其人。永平城破之時,廢將孟喬芳、戶部員外郎陳此心、同知張萬壽、諸生宋應元率先投降。布政白養粹、盧龍知縣張養初、行人崔及第、郎中賈維鑰、貢士楊熠等人俱降。

建極殿居中向後的平台後左門里,群臣肅立,氣氛凝重。崇禎天子召集閣臣韓、李標、成基命、孫承宗、何如寵、錢象坤、周廷儒,吏部尚書王永光、戶部尚書畢自嚴、禮部尚書李騰芳、兵部尚書梁廷棟、刑部尚書韓繼思、工部尚書南居益等人御前商議軍事方案。

「永平失守,遷安、灤州、臨榆、昌黎、撫寧、樂亭各城皆汲汲可危,眾聊何以為策?」居中坐于御案之上的崇禎天子冷峻的聲音帶著疲憊,自後金入犯的這二個多月來,他宵衣旰食,日夜操勞,身體的疲憊已經到了極限。

大殿里一陣沉默,眾人的目光都看向立于群臣首位的首輔韓和次輔李標。此時韓離職的趨勢已經很明顯了,他自己也已上疏稱病請辭,但如此軍國大事,皇帝既然發問,作為仍在任的首輔,韓自是不能裝聾作啞。

思忖再三,韓正待開口對答,卻見身旁站立的次輔李標出列答道︰「陛下,自上月永定門外一戰失利,京畿各處之兵不下十萬,皆縮守城內,不敢出戰,是以虜兵益為猖厥,狼奔豬突,集兵各處犯擾而無後顧之憂。依臣見,亟需整軍出戰,方能掌握主動,而不致困以待攻。」

韓一旦離職,這首輔的位子就是李標的。是以崇禎發問,韓一時未能遽答,李標便站了出來搶先表明姿態。

崇禎微微頷首,自滿桂和申甫兵敗後,明軍便畏後金軍如虎,龜縮城內不敢出戰,任後金軍在京畿四處縱橫劫掠,雖說是避其鋒芒,但終歸不是長久之計。如果沒有野戰力量能與後金軍正面對抗,一味地困守城池被動挨打,那豈不是後金軍想在境內待多久就待多久,想打哪里就打哪里?

「李卿此言甚善。只是各處兵力皆以守城為務,防守尚且不足,又有何人能領軍出戰?」崇禎向兩側侍立的大臣巡視一周,目光落到兵部右侍郎劉之綸身上。

這劉之綸原是個翰林御史,四川宜賓沙溪人,早年為諸生時,正值天啟元年的「奢安之亂」。四川永寧(今敘永)宣撫司奢崇明及貴州水西(今大方一帶)宣慰司安位叔父安邦彥發動叛亂,面對叛軍來攻城,劉之綸登城鳴鼓,帶領鄉人防守,前後歷時五個月,他在實踐中學習和掌握了一些軍事知識,其作戰方略頗為蜀人所稱道。

崇禎元年劉之綸中進士,授庶吉士,入翰林院。在此期間結識了同年進士金聲,二人成為莫逆之交,相約研究邊防軍事,為國效力。崇禎二年己巳之變,後金軍入塞,劉之綸和金聲將自稱身懷絕技的游民申甫推薦給崇禎。崇禎召見申甫後,立即授予其京營副總兵之職,同時授金聲以御史餃參軍,授劉之綸協理戎政兵部右侍郎。

滿桂在永定門外兵敗後,申甫臨危受命,帶領七八千臨時召募拼湊的人馬出城夜襲後金軍,兵敗身死,數千人引頸受刃。因此朝中大臣對于劉之綸和金聲多有指責,說他們不懂軍事,所薦非人。劉之綸不勝憤悲,屢次自請帶兵出城作戰,先是請帶京營兵出戰,朝廷不許,又請帶關外川兵,又不許。劉之綸便自己召募了幾千兵馬,又收集了幾千零雜的勤王軍,拼湊了一二萬人,衣甲兵器糧草馬匹一時都沒有裝備,劉之綸向崇禎尋求支持,崇禎勉力給他撥了一半的軍費,剩下的費用由劉之綸自己到處借錢籌措解決。

「臣願領軍出戰!」劉之綸從群臣中挺身而出,對崇禎慨然長揖,「臣所募兵萬余人,雖屬草創,但將士一心,同仇敵愾,願為陛下效死殺虜!」

劉之綸說這話還真不算吹牛。在歷史上,他領軍出戰,雖然戰績不大,但面對強悍的後金軍,他的兵不降不退、不散不潰,和後金軍死扛到底,劉之綸本人也戰死疆場,兌現了他忠君報國的諾言。

「臣此番出城作戰,不滅虜軍,誓不還入京師之門!」劉之綸這是準備拼了性命,沒打算回來了。

「只是臣兵初募,訓練器械皆有不足,請陛下撥京營兵一千以為勁銳,隨臣兵一起出戰,俾能大收殺虜之效。」

劉之綸的意思,他的兵跟後金軍死磕拼消耗是可以的,但要真起到殺敵的效果,還是需要有正規野戰力量的參與。

看到劉之綸的一番慷慨激揚之語,崇禎微微點頭,以示贊許。只是這調撥京營之兵隨行作戰,他還一時拿不定主意。

「陛下,京營之兵不可輕動。」兵部尚書梁廷棟趕緊出列奏道︰「時下虜兵初退,京畿四處皆有虜兵哨騎覬覦,若虜兵去而復來,京師防衛務須周全。」

他這話倒也並非無理。皇太極率軍在北京城外轉悠,去而復來也不止一次了。上月廿九日後金軍再次兵臨北京,進攻廣渠門,還動用了大炮。若非楊銘雷法退敵,一旦後金兵登城,恐怕就要進行肉搏巷戰了。是以京營的軍隊確實不能輕率調撥出城。

崇禎帝正猶豫兩難之間,老成持重的孫承宗咳嗽一聲,從大臣隊列中走出,躬身奏道︰

「皇上,老臣以為,出戰之事可急可緩。」

「若緩,四川石柱總兵秦良玉所率數千白桿兵正趕來京師勤王,可待白桿軍到達後,與京師諸軍一起出戰……」

听聞孫承宗說到秦良玉之名,崇禎不僅臉色一動,殿中群臣也一陣交頭低語之聲。

這秦良玉是明末的一名奇女子。她生于萬歷十二年(1584年),萬歷二十三年(1595年)十一歲時嫁到石宣撫使馬千乘家。按現代人的標準來看,十一歲出嫁似乎不可能。但明代的童媳風俗,將未成年的女孩接到夫家撫養,待其長大後成婚是普遍現象。

秦良玉的生年,根據《乾隆石廳志》,有兩種說法,一種是秦良玉去世時75歲,一種是65歲,對應的生年是1574年和1584年。國內一些歷史學者均采用了75歲去世的說法,即秦良玉出生于1574年,但這很可能是有誤的。

萬歷四十八年,朝鮮使臣黃中允在通州恰巧踫到秦良玉等人,黃中允在《西征日錄》中對秦良玉的外貌裝束有著較為細致的描寫︰

是日行至曹莊,遇馬門秦氏。體甚肥大,網巾、靴子、袍帶一依男子。能文墨,熟兵書。馬上用八十斤雙劍,年可三十五六許。吹角打鼓乘轎而氣勢頗壯。厥夫馬姓雲者已死,厥子年十六,其母姊兄弟並領各隊。凡女兵四十余名,著戰笠,穿戰服,黑靴紅衣,跨馬馳突,不啻男子驍健者。凡戰陣器械俱以車運。其初自四川募精兵七千往征遼賊,蓋其自奮,非朝廷命也。

另一位朝鮮使臣李廷龜雖然沒有親眼見到秦良玉,但是卻也在明朝官員那里打听到了有關秦良玉母子的一些消息,而且也記在了《庚申燕行錄》中︰

四川女將軍宣撫使司掌印女官秦氏上本自募領手下兵三千赴遼討賊。兵部獎諭其弟秦明、其子馬祥麟並格外加,激勸忠勇雲。聞秦氏能使五百斤大刀,其子祥麟,年今十六歲。

其中黃中允的「年可三十五六許」是十分重要的消息,畢竟黃中允是親眼見過秦良玉的,所以可信度很大。如果秦良玉是1574年生人,那麼這個時候大概是四十五六歲,不但與黃的記載相悖,而且三十二歲左右才生育獨子馬祥麟,也不太合理。此外,明廷對于土司管理很嚴格,對土司應襲人員的檔案管理很嚴密,三年一造冊。既然轉述于明廷官員之口,那麼作為石土司應襲舍人的馬祥麟的年齡應該也是可信的。

是以秦良玉的生年應為1584年,即萬歷十二年,而非1574年。

天啟元年(1621年),努爾哈赤趁明朝遼東經略熊廷弼去職,巡撫袁應泰舉措失當的機會,于是年三月進攻沈陽,秦良玉及其兄弟秦民屏、秦邦屏所率的4000四川白桿兵3000浙江戚家軍組成的援遼大軍在總兵童仲揆等率領下,推進到渾河,欲與沈陽城內的明軍對後金軍進行夾擊。

《明史》載秦良玉部歷經沙場,戰無不勝,「馭下嚴峻」,所部號稱白桿兵,「素為遠近所憚」。時秦良玉派遣其兄秦邦屏統領此勁旅赴遼,這支川兵皆強悍能戰,裝備川東少數民族特有的利劍大刀和鋒利的長柄竹矛,身披鐵甲外又再套一層厚棉,刀、箭不入。軍容壯整,意氣昂然。

沈陽城僅一天就被後進攻破。听到城破的消息後,統帥陳策下令撤退。川軍諸將激動地說︰「我輩不能救沈,在此三年何為!」于是,于是明兵分為兩營,周敦吉與副總兵四川石柱都司僉書秦邦屏先渡渾河,在橋北立營;童仲揆、陳策及副將戚金、參將張明世統浙兵三千在橋南立營。七千明軍和一萬以上的後金軍在渾河邊上展開一場硬踫硬的血戰。

努爾哈赤指揮八旗驍騎對明軍沖鋒攻擊,數沖不勝。白桿兵雖人數少于八旗,卻都殊不畏死,組織嚴明,使用的又是上帶長刃下配有鐵環的奇怪兵器,殊異平時明軍,使八旗軍極不習慣,打頭的精銳紅巴甲喇軍經惡戰被擊敗,當即退卻下來,八旗軍上下震驚!

騎兵不敵,努爾哈赤急以「後軍往助」(《清太祖實錄》卷 7),川兵也不畏生死寸土不讓。據《全邊略記》和《山中聞見錄》的記載,白桿兵連續擊退八旗強勁的步騎猛攻,挾著攻佔沈陽之勝利余威的八旗勁旅,竟在四川步兵抗擊下「死于槍弩者數千人」,後繼騎兵也被打得「紛紛墜馬」,後金軍參領西佛先、佐領席爾泰、格朗也陣亡了。

努爾哈赤對白桿兵沒有辦法,冷兵器無法戰勝,他便想到了熱兵器。由其女婿、投降後金的明將李永芳找到被俘的明軍炮手,親自解開捆綁,人賞千金,調用大炮來攻擊川軍。白桿兵的長槍陣在大炮面前被撕裂,陣地里血肉橫飛,經過激烈交鋒,川軍全部犧牲。周敦吉、秦邦屏及參將吳文杰、守備雷安民等皆力戰而死。周世祿從西北逸出,鄧起龍、袁見龍奪橋西奔,帶領殘軍俱走入浙營,繼續堅持作戰。

浙江來的三千戚家兵布陣于渾河五里之外,列置戰車槍炮,掘壕安營,用秫秸為柵,外涂泥巴。後金兵消滅江北川兵,迅速渡河將浙兵包圍數匝。努爾哈赤深感川兵之勁厲,再三告誡剛剛慘勝的八旗兵「勿輕敵」,並故意強調「仲癸所將皆川兵」以警醒部下。

明總兵陳策、童仲揆、張明世、戚金等將領沉著應戰,積極布陣,誓後金兵決一死戰。明軍以火器射擊,殺傷相枕。火藥用盡,兩軍便開始短兵相接。戰斗極為激烈,雙方戰至夜幕降臨,一度勝負未分。但後金增援部隊加入,明軍浙營潰敗,陳策戰死。後金兵萬矢齊發,童仲揆與戚金、張名世及都司袁見龍、鄧起龍等並戰死。後金前後損失雅巴海、布哈、孫扎欽、巴彥、雅木布里、席爾泰、郎格、敦布達哈、木布、祿汪格等戰將。

後來的清人魏源也感慨其為︰「是役,明以萬余人當我數萬眾,雖力屈而覆,為遼左用兵以來第一血戰。」

而明朝方面的《明熹宗錄》稱之為「凜凜有生氣」,「時咸壯之」。尤其是秦良玉所派川東土司兵面對數倍強敵的壯烈表現,極其令人敬仰。後來的兵部尚書張鶴鳴曾經評說此戰︰「渾河血戰,首功數千,實石柱、酉陽二土司功。」其他明軍也大多都英勇剛烈,為人所不齒的貪生怕死者少之又少。

這場驚天動地之戰,也引起當時朝鮮人的極大觀注,時任滿浦僉使的鄭忠信向李朝報告中說︰「虜中言守城之善莫如清河,野戰之壯莫如黑山(即渾河)。」《李朝實錄光海君日記》也贊道︰「虜之死傷亦相當,虜至今膽寒。」

而根據後金自己的史書,八旗所部確實受到極其沉重的打擊,傷亡慘重。尤其是紅甲喇軍、白旗軍、連努爾哈赤最精銳的黃旗軍都曾在堅強的川軍面前敗下陣來。八旗軍多名將領甚至在激戰中被明軍活捉。

為了穩定軍心士氣,禱念在此役眾多的陣亡者,努爾哈赤還在十六日專門舉行了祭奠亡靈的大會。根據《滿文老檔》之太祖卷十九里的記錄,努爾哈赤對渾河北岸八旗步兵敗于川東土司兵之事極為憤恨,進行追查,革去了參將拜音達里、游擊伊郎阿之職。主要罪狀是與川兵相遇時「不戰而敗走」,批評雅松「率吾常勝之軍,望風而走,以失銳氣」(《清太祖武皇帝實錄》卷三)

秦良玉之父秦葵乃明朝貢生,她自幼接受良好的儒家教育燻陶,從小便其兄秦邦屏和弟弟秦民屏一起讀典籍,學騎射。比起兄弟來,秦良玉秉賦超群,文翰得風流,兵劍諳神韻,其父秦葵憮然嘆息道︰「可惜孩兒你是女流,否則,日後定能封侯奪冠。」秦良玉慷慨朗言︰「倘使女兒得掌兵柄,應不輸平陽公主(唐高祖李淵之女)和冼夫人(隋明嶺南的少數民族首領)。」

萬歷二十七年(1599)五月,土司楊應龍在播州發動叛亂,在雲貴地區燒殺搶掠,時叛時降,出爾反爾。明朝政府多次對其進行招安無效,于萬歷二十七年末(1599)任命李化龍為四川巡撫,總督川、貴、湖廣軍務,對楊應龍進行征討。

秦良玉的丈夫石柱土司馬千乘是漢朝「馬革裹尸」的伏波將軍馬援之後,作為地方土司,馬千乘以三千石柱兵從征,跟隨李化龍討伐叛軍。秦良玉統精卒五百人,自備軍糧馬匹,與副將周國柱一起在鄧坎(今貴州鳳崗)扼守險地,持弓援劍殺賊。李化龍對此大為嘆異,命人打造一面銀牌贈與時年十六歲的秦姑娘,上鐫「女中丈夫」四個大字,以示表彰。

萬歷四十一年(1613年),秦良玉丈夫馬千乘因得罪了萬歷帝派來的監稅太監丘乘雲,被逮捕入獄,活活折磨而死。二十八歲的秦良玉一下子變成孤兒寡母,她大義為重,接替了馬千乘的石柱土司之職,繼續為朝廷效力。

渾河之戰後,秦良玉親率白桿兵3000人駐守山海關,天啟帝下詔賞秦良玉二品官服,並封為誥命夫人,授秦良玉之子馬祥麟為指揮使。

後永寧土司奢崇明叛亂,秦良玉和其弟秦民屏回鄉平叛。天啟二年(1622年),奢崇明包圍成都,秦良玉奉四川巡撫朱燮元令前去征討,長驅直入,解了成都之圍。奢崇明敗走後,秦良玉率領秦民屏攻克二郎關、佛圖關,收復重慶。朝廷于是授命秦良玉為都督僉事、總兵官,授馬祥麟為宣慰使,秦民屏為副總兵。之後,秦良玉又收復紅崖墩、觀音寺、青山墩等叛軍重要據點,奢崇明兵敗自殺。

崇禎七年(1634年),張獻忠在四川作亂,攻陷夔州,秦良玉率軍趕到,張獻忠不戰而走。良玉追趕,與馬祥麟前後夾擊,迫使張獻忠退走湖廣,而後張獻忠受朝廷招安。

崇禎十三年(1640年),張獻忠聯合羅汝才再度造反,羅汝才率兵攻打夔州,秦良玉的白桿兵奪其帥旗,大敗之。

張獻忠屠四川,但唯獨不敢進犯秦良玉鎮守的石柱,而小小的石柱,也因此收留保護了外來避難的十幾萬難民。

甲申國變後,清軍攻佔北京,大舉南侵。時秦良玉已年六十三歲,她毅然接受隆武政權賜封太子太保、忠貞侯封號以及「太子太保總鎮關防」官印,繼續高舉扶明抗清的旗幟,準備前往福建抗清作戰。卻因鄭芝龍叛變,隆武帝被俘而未能成行。永歷二年(1648年),在西南的永歷皇帝派人加封秦良玉太子太傅,授「四川招討使」,時年六十五歲的秦良玉檢閱白桿軍,準備出征,卻在閱兵的馬背上因病倒地,不日去世。

在中國幾千年的歷史上,正史中唯一以女身而列入將相傳的,唯有秦良玉一人!

孫承宗待殿中眾臣低語之聲漸沒,又緩緩說道︰

「又則,尚可待祖大壽之關寧大軍再次入關,與京師勤王之軍對虜軍兩面夾擊……」

此言一出,眾人臉上不禁一凜。

崇禎二年十二月初一日,崇禎逮捕袁崇煥下獄,十二月初四日祖大壽帶領一萬五千關寧軍逃離戰場。孫承宗急遣都司賈登科帶著自己的手書慰諭大壽,又令游擊石柱國馳撫諸軍。賈登科追上祖大壽的時候,祖大壽軍還沒有出山海關,他對賈登科發了一通怨言,繼續領軍逃離。石柱國追上後,祖大壽手下將士持弓刀相向,哭訴一通後,再次逃走。後來孫承宗十二月十四日親赴山海關,攜了崇禎的聖旨以及兵部派人送到的袁崇煥手書,才將祖大壽安撫下來。

此刻祖大壽的關寧軍要糧要餉方肯入關再戰,關寧軍尾大不掉的情狀已是初顯端倪了。

孫承宗看了看崇禎,卻見崇禎臉色沉重,他知道皇上對于祖大壽臨陣月兌逃仍然心存不滿,便不再說關寧軍的事。

「出戰若急,依臣之見,順義兵可用……」孫承宗了胡子,緩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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