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杰突然問及知恩小時候的事。
她背靠著欄桿,撥弄著被荷風吹亂的秀發,略作沉吟,才開口,「你想听哪個時期的故事?」
林杰想了想,說道,「還是說些有趣的事吧。」
知恩頓了頓,「我上小學,基本也沒有什麼特別有趣的,就是經常和我爸爸到卡啦OK唱歌,上了中學,發現自己在唱歌方面有天賦,就去參加經紀公司組織的選拔,也就參選了二十多次,才正式成為為期10個月的練習生。」
「本來是要以女團出道的,公司思考再三還是讓我以SOLO出道。」
林杰盤著手,「听上去好像平平無奇,沒有什麼亮點。」
「這其中的艱辛,當然只有自己才知道。」知恩淺笑著,在她看來,過去都已經成為過去。
她現在就在這里。
她就是她自己。
與過去無關。
提及過去,她並沒有像林杰那樣,有那麼一兩段逸聞趣事。
要說的話。
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吃苦的經歷。
快樂是值得分享。
吃苦就算了。
說出來,只不過增添傷感,給他帶去嘆息和憐憫。
林杰徐徐點頭,「其實,就算知恩姐你不說,我也能明白,我在加入U愛娜之後,也去了解一些。」
「都不值一提啦。」知恩淺淺一笑,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
林杰沒有往下問。
這樣的時光也挺好的,沒有訓練賽的叨擾,也沒有俗務纏身,就這樣靜靜地呆著。
欣賞著,不算鐘靈毓秀,但還算賞心悅目的風景。
看到知恩和林杰兩人都沒話聊了,倚著欄桿休息。
樸室長看了看自己手上袋子里的烤餅,已經被這湖風給吹涼了,這才走進涼亭,「這個地方好大,我買完烤餅,轉了好久才找到。」
林杰也沒去拆穿她了,接過她手里的烤餅,還帶著一絲的溫度,「謝了,姐。」
知恩也接了過來,輕輕咬一口,這烤餅的皮好厚啊,外面還撒著一層芝麻,里面是餡料,有紫菜,豬肉,還有蝦皮,魚干,花生仁等等,吃起來好像有烤雞肉的味道。
「這餅蠻特別的,叫什麼?」知恩輕輕地哈著氣,一邊問樸室長。
「這餅,嗯,」樸室長剛想開口,馬上笑著看向林杰,「導游先生,該你出場的時候了。」
林杰會意地指著手上的烤餅,「這東西叫光餅,以前這邊沿海有海盜的時候,有位姓戚的將軍,帶兵過來剿滅海盜,途中遇到大雨滂沱,行軍困難,為了防止囤糧積雨霉變,他就下令讓伙夫把囤糧做成烤餅的樣子,用繩子掛在士兵的脖子上,繼續行軍打仗。」
「後來,這個制餅的方法就流傳下來,光餅的制作,每個地區也都不一樣。」
「像我們手中這種光餅,叫福清光餅,距離這座城市不遠的地方。」
知恩點點頭,「好吃是挺好吃的,不過,外表的面皮太硬了,咬得牙有點酸。」
林杰笑道,「確實,以前我一口氣吃了好幾個光餅下去,第二天起來,牙齦都酸疼,只能喝稀飯。」
吃過光餅,游完西湖公園。
林杰帶著她們,來到了三坊七巷。
寂靜的明清古街,斑駁的城門口,盤踞著參天榕樹的老根。
隨著年關越來越近,街道兩側的房子也掛上紅色的燈籠,年味越來越濃。
「現在,只是下午,要是我們晚上來的話,這邊的夜景還是很美的,雖然比不上蘇州園林,西湖那般耀眼,也別有一番風味。」林杰指著眼前一顆榕樹,被修剪成了愛心模樣。
立在了街道中間。
這是少有的情況。
為了讓古街保持著原來的風貌,就連古樹也跟著一塊保留下來。
知恩走在青石板路上,一股歷史悠久,蕩氣回腸的古風質感撲鼻而來。
她作為演員的天賦,很快就能融入其中。
就好像去影視城拍攝古裝劇。
一進入古街,就有一種變成古代人的感覺。
而樸室長和林杰,自然就沒這種天生的代入感,走馬觀花,走到哪,看到哪,眼花繚亂,天花亂墜。
兩個字,高興,就過了。
林杰走在前面,領著她們一直往前走,「對了,剛才就吃了一個光餅,肚子空空的,要不我們先去吃個午飯再來繼續逛?」
知恩徐徐點頭,「這邊有什麼好吃的嗎?」
「在南後街,拐一拐就到了。」
三人輾轉來到了永和魚丸店,點了一款五福臨門。
三大碗。
三十塊。
再點三碗肉燕。
上了二樓。
在二樓窗邊坐下,圍著一張紅木八仙桌坐下。
從樓上看下去,可以看到整條街的狀況。
菜端上來。
一人兩大碗。
「五福臨門。」知恩好奇地用快子,戳了戳撒滿蔥花的魚丸,「好像挺有彈性的,剛才那個老板說什麼來著?」
林杰解釋道,「他說,這魚丸有兩種,一種是用鰻魚丸,另一種是用鯊魚丸。」
知恩夾了起來,往嘴里送,輕輕一咬,「呼……」
「燙。」
到嘴的魚丸,知恩輕咬一口,就又掉回碗里了。
林杰輕笑道,「知恩姐,這魚丸里面還有熱湯汁,吃的時候,不要太急。」
樸室長默默低頭吃魚丸,沒有說話。
「真是的,你怎麼不提早告訴我?」知恩輕嗔著,聞著蔥花的清香,細細吃下一顆魚丸。
「覺得不夠味道,可以加一點胡椒粉。」林杰把桌上的胡椒粉拿起來,往自己碗里撒了撒,喝了一口湯汁,然後,遞到她面前,「這邊的胡椒粉,據說是秘制的,比市面上的胡椒粉味道更鮮一些,加上一點湯汁味道會更好,要不要試試?」
知恩點點頭,接過來,撒了一些,「對了,你吃出魚丸什麼味道了嗎?」
「我這個是鰻魚味的。」林杰不假思索的回答。
「哦,樸室長你的呢?」知恩側過頭,水靈的雙眸立刻讓樸室長明白了一些東西。
樸室長愣了一下,怎麼還有我的事,我不是安靜地當電燈泡就好了嗎?
居然還要臨時趕場。
樸室長頓了頓,「我的是鯊魚味的。」
知恩聞言,立刻轉過頭來,「我的好像也是鯊魚味的。」
林杰︰「呃……」
知恩︰「……」
樸室長︰(默默進食中)
「要嘗一下嗎?」林杰怔了怔,微低著頭,試探地問。
「交換一下吧。」知恩點點頭,拿起桌面上的調羹,特意說道,「這個調羹我沒用過。」
「嗯……」林杰小雞啄米般地點點頭。
知恩小心翼翼地從自己的碗里撈出一顆魚丸,往林杰的碗里放,再從林杰的碗里撈出一顆魚丸往自己的碗里放。
樸室長見狀暗暗搖頭,這一對痴男怨女,就隔著一層紗,還要搞得這麼麻煩。
有時候。
她都忍不住,想把兩個人的腦袋擠在一塊,對他們吼道,你們兩個趕緊去造娃吧,這麼好的年紀,過了三十就不好造了。
「林杰?」
突然。
樓梯口,傳來一聲煙燻嗓,像是中年油膩大叔的聲音。
非常熟悉。
令林杰打從心靈,靈魂上,從內往外的自然一震,仿佛上課開小差,被老師當場抓住的感覺。
他徐徐看向了樓梯口的方向。
短平頭,頭發花白。
國字臉。
平框眼鏡,皮膚黝黑,身形不算高大的中年男子。
林杰的目光立刻錚亮起來,站起來,驚喜地喊出來,「郭老師?郭老師!」
「真的是你。」那位中年男子大步流星地走過來,拍了拍林杰的肩膀,「好久不見,畢業三年了,你都沒回學校看我。」
「郭老師,我成績太差沒上得了一類達標校,給班級和母校拖後腿了,沒好意思回去。」林杰撓著頭,一臉歉意。
「哪里的話,我現在班上的學生,有玩英雄聯盟的,沒有一個不知道你的。就連學校開家長會,和小區里的熟人見面也會問一句,‘你就是林杰初中時候的班主任嗎?’,我臉上也有光呢。」郭老師欣慰地笑道。
「謬贊了,謬贊了,」林杰笑著,「對了,這是我在首爾認識的兩個朋友,她們到內地來旅游,我帶她們吃魚丸呢,這位是我初中時期的班主任。」
「阿尼哈塞喲。」知恩和樸室長站起來,禮貌地點頭問候。
「你好。」郭老師也跟著點頭回應,「你小子,人家大老遠而來,你就請人家吃魚丸啊,未免還寒磣了點,怎麼著,也得請人家吃一頓佛跳牆吧。」
「應該的,應該的。」林杰點點頭。
郭老師把林杰拉到一旁,悄悄跟他說幾句,「那個女孩子挺漂亮的,是不是你女朋友?」
林杰撓撓頭,「嗯,不是您想的那樣。」
「是不是我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麼想。」郭老師拍拍他肩膀,「還是那句老話,大好時光,韶華莫負,踫到心儀的女孩子,就勇敢一點。」
林杰忍不住笑了出來,「您當年罰我抄寫中小學生日常行為規範的時候,怎麼不說這句話,您也加入催婚行列了嗎?」
郭老師搖搖頭,「那是我在敲打你,隔壁班的那個班主任差點要請家長,還是我給攔下來了。」
林杰苦笑道,「我家長在下面呢,真請上來不嚇死她?」
郭老師嗤笑道,「後來,你小子偷偷和那個小雯好上了,我還以為有個好結局呢,初三調座位,我不想棒打鴛鴦,就沒拆開你們,沒想到還是無疾而終。」
林杰莞爾,「根本就沒好上,我天天都在遭罪受折磨,那個女人跟母老虎一樣,哎,不說這個了。」
郭老師跟他聊了兩句,也就此打住了,「下次有空的話,記得回母校來看我,行了,你回去吧,不耽誤你和妹子的甜蜜時光了。」
「哪里甜蜜了……」林杰撓撓頭。
「我懂的,我懂的。」
「郭老師再見。」
「好。」
林杰望著郭老師走下樓梯,這才回到八仙桌前坐下。
知恩好奇地問道,「你初中不是在廈門讀的嗎?」
林杰解釋道,「他老家在這邊,這不馬上要過年了嗎?」
樸室長催促道,「快點吃吧,都快涼了。」
「嗯……」知恩細細地品著從林杰碗里撈過來的魚丸,「兩種魚丸味道的確不一樣。」
林杰吃著知恩撈過來的魚丸,一邊咀嚼著,呃,好像有哪里不對的地方。
這調羹在他的碗里攪過。
也在她的碗里攪過。
如此說來。
這是。
間接接吻?
林杰心神激蕩,微低下頭,不敢再去看知恩,默默地吃魚丸和肉燕。
臨近傍晚。
林杰帶她們去聚春園品嘗佛跳牆。
走了一圈的路。
樸室長和知恩也累了。
三人回到了酒店。
林杰洗完澡,在床上躺著翻手機。
冰冰打來電話,「喂,杰哥,還好嗎?」
林杰點點頭,「還好,舍得給我打電話了?」
冰冰嘿嘿笑道,「最近應酬有點多。」
應酬多,社牛的煩惱?
「怎麼,你父母要給你找女朋友?」林杰好奇地問道。
「不是,」冰冰頗為自豪地說道,「這不打上職業了嗎?在舞台上露臉,也能直播掐米,每個月還能補貼家用,在親戚面前,臉都有光,啊,文波有出息了,都出國了……」
林杰撲哧一笑,「你小子,飄了啊。」
「嘿嘿,小飄一下,」冰冰繼續問,「話說杰哥,這兩天有沒有進展?」
「你不會也是內鬼吧?」林杰自從知道教練Nofe給樸室長透露自己的消息。
對‘出來混的,沒一個講義氣的’這句話的理解,又上升了一個高度。
「怎麼可能,杰哥,我可是堅定不移地站在你這邊陣營的。」冰冰說道,「細嗦。」
林杰長嘆一聲,「就那樣,老樣子,沒進展,道上的事,少打听。」
「嘿嘿嘿。」冰冰不以為然,「我才不信呢,這一路上,那個樸室長肯定會給你挖坑下絆,或者,你心甘情願往里面跳,主動投降,這不丟人。」
「你都跟哪學的?」
「這年頭,有年輕的富婆,能看穿你的倔強,卸下你的偽裝,走進你的心房,你就偷著樂吧,其他人都羨慕不來的呢?」冰冰艷羨道。
「去,去,去,休想亂我道心,我還想拿冠軍呢。」林杰嗤笑道。
「你冠軍都有的,那麼拼命做什麼,給別人一個機會啊。」冰冰笑道。
「我擺爛,你們去拿冠軍?」林杰笑道。
「嘿嘿,杰哥,我就開個玩笑,能把握好度,談個戀愛有什麼大不了的,勇敢點吧,杰哥,我與你同在。」
林杰︰「……」
「行了,我繼續走親戚去了,掛了,拜拜。」
「都都……」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林杰搖搖頭,躺著玩手機,無聊。
知恩和樸室長所在的房間。
知恩靠在沙發上,泛著雜志。
樸室長在整理酒店干洗完的衣物,小心地疊放好,放進行李箱,「知恩,今天在涼亭,有什麼進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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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聊了他小時候的事。」
「都聊到小時候了,看來進展不錯啊。」樸室長欣慰林杰這個榆木腦袋好像開竅了。
「也就閑聊了一下而已。」
樸室長將行李箱放好,坐在她旁邊的沙發,「然後呢,有沒有聊到你。」
知恩小嘴微都,「他初中的時候,曾喜歡過兩個女孩子,還跟她們告白過。」
「啊?」樸室長笑著,木頭真要開花了,「嗯,這個,成了嗎?」
「沒有。」知恩把故事都講給她听。
樸室長點點頭,忍不住笑出豬叫聲,「這樣啊,誰都有年輕的時候,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過,林杰學電視劇追妹子這個,我是沒想到的,實在太逗了。」
知恩身子一軟,直接葛優躺在沙發上,一臉生無可戀,「樸室長,我是不是太過急切想要贏了?」
樸室長分析道,「我也跟你說過了,昨晚我在門外听得很清楚,林杰是喜歡你的,只是對自己不自信,你自己也親耳听到了。你們兩個,目前就隔著一層窗戶紙,看誰先捅破。」
知恩調皮地抖了抖潔白的腳丫子,「是他顧慮太多,還是我逼太緊了?」
樸室長搖搖頭,「不如順其自然吧,打持久戰,反正,接下來一年,她都是你手底下的員工,保持互動,軟磨硬泡,就你這魅力,還怕拿不下一塊木頭嗎?」
知恩兩腮鼓起,「就怕他舊情復燃,很多人說,男人忘不了他的初戀,就像白天永遠不會懂夜的黑。」
樸室長拍拍她的肩膀,「你要是實在有所顧慮,我再去搜集更多的資料,從側面幫你打听打听,他是不是還對那個女同桌有想法?」
知恩摟著樸室長,「樸室長,要是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嗚嗚……」樸室長雙手捏著知恩那張女敕得可以掐出水來的雙頰,「您要是真憐惜我,就多給我發加班費吧,上了年紀,要用的保養品就越來越多了。」
「嘻嘻。」
樸室長突然腦海里靈光一閃,「我記得這家酒店好像有可以泡溫泉,這座城市被成為‘生活在溫泉里的城市’,要不要,約上他一塊去泡一泡?」
知恩桃花眸子陡然睜大,「樸室長,你想干什麼?」
「你想哪去了,我也在呢。」樸室長用食指輕輕在她額頭點了一下,滌除她腦海里的雜念。
知恩撇撇嘴,「你這又是想弄哪一出?」
樸室長嬌笑道,「測試一下,我們這位林杰選手的定力,能否經得住濯垢泉的洗禮,我這就去訂包房,邀請他。」
「喂……」知恩聲音逐漸低了下來,一想到這種事,令人羞澀,還竟有幾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