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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簾外雨潺潺(二更)

「陛下,大臣延誤戰機,致陛下到如今地步。臣是罪人,請陛下殺了臣。」

斜谷,位于縣(今眉縣)境內的一處重要關口,扼守關中和川蜀的交通要道。此地屬于鳳翔府管轄,南面便是興元府(即漢中,但轄區還包括今川北和川東北一部分地區)。

而此時,在斜谷關口數里之前,旌旗蔽日,軍容抖擻的軍士位列官道兩側,而在這支軍隊的正前方,一位身穿(bi,四聲)冕官服、腰佩銀裝劍的白發老者正跪在年幼的僖宗李儇面前哭泣。

看到眼前這位哭泣的老者,李儇也很感動,連忙扶起眼前的忠臣。

「這不是鄭卿的錯。朕先到興元暫避,鄭卿你一定要堅守反賊進兵的關口。」

老者聞言當即義正言辭道,「老臣一心報國,死而後已。請陛下不要擔心東方之事。但許多事情恐怕無法及時向陛下請示,請陛下準許臣便宜行事。」

「朕準奏。只要對朝廷、對平叛有利的事,鄭卿看著辦吧。」

李儇想也不想就直接答應,旁邊的田令孜等人想阻止也來不及,只能看著面前這老者得到李儇的口贈的‘尚方寶劍’。

「臣已經在關內準備了佳肴,陛下一行人舟車勞頓,想來疲憊不堪,可以在關內休息一晚在前往興元不遲。臣會率軍堅守此地,等陛下抵達興元之後,再集結部隊迎戰叛軍。」

「還是鄭卿有心!」听到眼前的大臣安排的如此周到,李儇直接把對方當成了救命恩人,至于權力什麼的,也都給對方。

眼前這位正二品大員,就是前宰相鄭畋,之前因為如何平定黃巢叛亂一事惹怒僖宗被貶為太子賓客。後來黃巢起義規模越來越大攻陷淮南數郡縣,就重新啟用鄭畋,任命其為禮部尚書,不久任命為鳳翔、隴右節度使,統管鳳翔、隴右二地。

黃巢攻破潼關,李儇帶著數百人從長安狼狽而逃,中途還遇到神策軍士兵叛亂,一路上都不敢過多停留,也都提心吊膽,直到鄭畋率軍相迎,李儇心里這才安穩下來。而鄭畋是李儇這一路第一個前來迎駕的大臣,李儇對其自然好感大增,可以說是他救命恩人也不為過。

「殿下,我們終于安全了!」

看著面前的大軍,張威忍不住感慨道,心里也很高興,懸著的那顆心也終于落地。不僅是他,隨行的其他人也都放心了,終于不用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了。雖然斜谷距離成都尚遠,但不用像之前數日只能狼狽而逃,風餐露宿,十分艱苦。

「是安全了,可這只是開始。」李曄看著眼前的軍隊,小聲嘀咕了一句。

李曄說的沒錯,黃巢之亂只是開始。這次叛亂,才真正掀起了唐末亂局的大幕,一個個唐末和五代十國的人物開始陸續登場,在這幾十年的風雲激蕩時期,開始他們的表演。

朱溫、李克用、王建、李茂貞、錢繆想來都要開始都開始出現在這個唐末亂局之中。到時候的天下,才是更加‘精彩’。

到了斜谷關內,一行人總算是可以睡個安穩覺,不過李曄卻是沒什麼睡意,于是便拿起旁邊的一本書,卻是魏徵所著的《隋書》,隨便翻了兩下,發現都是繁體字,他也認識不了幾個也就放在一邊。

此時窗外正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這本就是寒冬,下雪倒還不冷,可沒想到下的卻是雨,氣溫一下下降了很多。好在張威在出發前就把御寒的衣服備上,正好沒有睡意,便披著一件貂皮裘衣出了門。

「殿下,外面正在下雨,你這是?」

還未出門,作為李曄貼身婢女的小月和小英就被驚動,揉了揉疲倦的雙眼,看著正欲出門的李曄,便開口問道。

「你們休息吧,孤出去走走。」剛才兩女正靠在桌旁小憩,李曄也知道兩女一路上也很累,所以就沒叫醒二人,沒想到還是被驚醒了。

說完李曄便出了房門,發現李洪正和兩名侍衛在門外守著。幾天下來,李曄對李洪的性格也有些了解,固執,只要他認定的事,很難改變,就像李曄之前勸他一起坐下用餐,對方就死活不同意,最後李曄也就作罷。

來到長廊,伸手感受著這冰冷的雨,看見一絲碎冰在手上融化,李曄才明白為什麼會這麼冷,原來是下的雪。只不過這跟那種能清晰看見的雪不同,這雪落地即化,所以才給人一種很冷的感覺。

李曄沿著長廊走著,李洪則是率領兩名侍衛在幾步之後跟著,並沒有打擾其欣賞夜景的意思。遠處李儇等人下榻的地方還是燈火通明,還傳來一一陣陣歡笑聲,只不過條件簡陋,李儇想要尋歡作樂也沒條件。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獨立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看著眼前的景色,想起此時的處境,李曄不知道怎麼念起了南唐後主李煜的這首《浪淘沙令簾外雨潺潺》。雖然並不是很應景,但此時李曄突然理解到一點李煜這個亡國之君的一些心情了。此時的唐朝看似存在,可跟亡了有什麼區別?

「好詞,沒想到壽王殿下還有如此才華,倒是讓微臣頗為驚訝。」

就在李曄憑欄而立的時候,身後響起拍手的聲音,隨後一番夸贊之語傳來。李曄看到來人,連忙彎腰行禮。

「鄭大人。」

「壽王,可不敢如此。你是親王,微臣是臣子,當不得如此大禮。」李曄的行禮,卻讓鄭畋有些措手不及。

來人正是鄭畋,本來他是從僖宗下榻之處過來,路過這個院子,沒想到便听到李曄吟著一首很有意境的詞。他本身也愛詩詞,雖然不擅長詞,但卻寫了不少詩,除去他的官身,他也算得上一個詩人。听到年幼的李曄吟唱出這麼一首不錯的詞,就有些好奇,也不顧臣子和親王私下相見的忌諱,過來問候一下。

「鄭大人值得小王一拜。小王跟隨皇兄蒙難西逃,若是沒有鄭大人率軍相迎,我等可能還要繼續過著顛沛流離的逃命日子。」李曄這話發自肺腑,在遇到鄭畋之前,他們的確是匆忙逃命之中,現在才改變了這個局面。

「壽王殿下謬贊了。」鄭畋一下對這個年幼的壽王有了很大的改觀,以前其只是一個受聖上照顧的年幼親王,只知道跟隨聖上玩馬球,沒想到如此知書達理。

「剛才听殿下所吟唱之詞,形容自身是羈旅之客,這是不是有些不恰當?殿下乃聖上胞弟(實則不是,李曄和李儇母親雖然都姓王,但並不是一個人),怎麼能羈旅之客?」鄭畋不打算繼續在禮節方面過多爭執,把話題轉到了李曄吟唱的那首詞。

李曄听完對方的詢問之語,當時就愣了,然後尷尬不已。此時李曄就是臉上笑嘻嘻,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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