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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三章 手可摘星辰(三十一)

神都,懷仁坊,安樂公主府。

「狄仁杰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膽敢與本宮作對?」李裹兒怒氣沖沖,在正堂中來回走動,身上的百鳥裙波來蕩去,如同百鳥飛翔,炫目得緊。

下頭站著的,除了韋汛,還有個熟悉的面孔,原尚書省左司郎中張昉。

前次李裹兒與武三思合謀,在出宮開府一事上做戲,恰逢張昉賦閑,武三思受不住張昉的纏磨,給他安排了游說武崇敏的差事,不知何故,竟然成功了,東宮宿衛沒有出現在李裹兒開府的路上。

張昉興沖沖地等著,本以為立下了功勞,武三思總該有所表示,給他安排個好官缺。

他失望了,武三思首鼠兩端,與李裹兒決裂,又受到死鬼甘元柬的牽連,挨了杖責,自顧不暇,哪里有心思給他謀官缺?

一而再,再而三,張昉一咬牙一跺腳,果斷背離了武三思的陣營,投入了李裹兒的懷抱。

李裹兒還記得他這點香火情分,又正是用人之際,與李旦做了交易,給他安上了夏官衙門職方郎中的實缺。

張昉眼觀鼻鼻觀心,初來乍到,不敢多言,心中卻是月復誹,狄仁杰早有警告,不得再擾亂朝中大局,李裹兒不信邪,更不甘心,權策好容易露出個破綻,豈可輕輕放過?

她倒也不蠻干,派了個給事中去趟雷,試圖挑戰狄仁杰的禁令。

不出意料,狄仁杰下了重手,將那可憐的給事中扒了官服開革,一擼到底。

這下非但趟雷不成,反倒被狄仁杰當了雞,殺得干淨利索,猴子們更不敢妄動了。

「殿下息怒」韋汛溫聲規勸,給李裹兒鋪了台階,「狄仁杰拉了虎皮做大旗,眼下不宜與他硬頂,不妨用些市井手段,給他些教訓」

「哼,說來听听,是什麼手段?」李裹兒自也心中有數,胳膊擰不過大腿,眼下神都城中,是狄仁杰說了算,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

韋汛來了精神,自打與降龍羅漢攪和在一起,他對于這種陰私之事,是越發的熟稔了,「狄仁杰極少在外走動,身邊護衛森嚴,不便下手,不妨對他的家人出手,綁架勒索,放火失蹤,總能讓他府中雞犬不寧」

李裹兒听了,不置可否,只是嗯了一聲。

韋汛心領神會,垂首退了半步,開始琢磨具體操作事宜。

張昉在旁邊瞧著,心頭不免有些不屑,朝堂爭斗,哪里是這些小動作能左右的,有失格調,白白落了下乘,上不得台盤,「殿下,韋相爺傳來的訊息,陛下令宰輔重臣各自推舉北征人選,臣以為,當善加利用此天賜良機,以廣收軍心,壯大己身」

「此事,本宮也在思慮」李裹兒緩緩道,神情有些陰郁,「韋巨源認為,我方只有楊思勖一人在軍中高層,偏又是個內宦,極為不利,如果貿然舉薦楊思勖,極有可能遭駁回,且遭人譏笑,與友善各方聯手,則容易淪為從屬,難以獲利,建議自軍中尋覓根底清白之人,加以舉薦,事成固然好,事不成,也好結下善緣,徐圖拉攏」

「你們,怎麼看?」

韋汛皺眉片刻,還是想出了劍走偏鋒,「陛下排除了權相爺親自出征,想必也不會讓權相爺親近的將領領軍出塞,如此一來,剩余的領軍大將屈指可數,要是他們相繼遭了些意外不測,想必楊大將軍領軍的幾率便會大增……」

「住口」李裹兒听得不耐,厲聲呵斥,「你是走火入魔了麼?要真想快意恩仇,本宮送你去街面上做個大哥如何?」

韋汛趕忙閉口,不敢再多言。

張昉心中冷笑,隊友其蠢如豬,固然難受,但他出人頭地的機會也大增,出言道,「殿下,臣覺得,形勢比人強,韋相的顧慮,並不都存在,與相王殿下合作,固然主導地位難保,但可獲得寶貴機會,培養一批我方的中層將領,得勝歸來之時,便可敘功升遷,與統帥的大將軍,立功歸來,往往封爵閑置相比,更為劃算……」

「面上不顯山露水,不引人注目,而得實利,何樂而不為?」

「你的意思是,讓韋巨源和豆盧欽望聯名保舉?」李裹兒心下微動。

張昉連連搖頭,「殿下,聯名保舉,行跡太過明顯,容易招致物議,且合流之事,宜暗不宜明……可與相王殿下商議,弄出兩份似是而非的名單,各自保舉,以增成功可能」

李裹兒緩緩點頭,抬起眼皮掃了他一眼,「便依你,你寫封信給韋巨源送去,讓他依計行事……秋官衙門那里,黃選以侍郎攝尚書事,也太辛勞了些,此次保舉若得以順遂,這秋官侍郎之位,本宮便許給你了」

「臣,叩謝殿下」張昉登時失了從容,雙膝跪地,連連叩首道謝。

李裹兒豐潤紅唇扯了扯,眼中閃過復雜光彩。

這人有點本事,見識也尚可,更難得的是,有所求,不掩飾,升官發財嘛,人之常情,好用,但也要提防,畢竟利欲燻心,難免會忘了節操為何物,更何況,他是有前科的。

「殿下,楊大將軍前來求見」外頭,影奴親自來通傳。

李裹兒揉了揉額角,蹙眉片刻,下定了決心,「你去告訴他,就說本宮舊傷復發,身子不爽,不便見客,讓他有閑暇,去相王叔那里走動走動」

「是」影奴有些迷惘,看了看韋汛和張昉,也沒有多少好奇心,轉身去傳話。

夜,驪山。

華清宮牆外三里,山林掩映中,有一處精巧小樓。

建築的選址極為講究,綠植環繞,將小樓團團圍住,無論在山頂還是山腳,都瞧不見,無論是走官道,還是走山路,也都找不到。

這里是上官婉兒暗中張羅的住處,也是與權策幽會的所在。

「郎君,那新嫁娘,可是床榻表現不甚好,將你憋著了,怎的才納了新人,還像餓狼似的?」上官婉兒喘息不定,斜昵著他,很是挑釁。

「啪……」一聲脆響。

上官婉兒登時便像只小貓咪,老實了。

「見到你,不管何時,我都像餓狼」權策鎮壓了她,洋洋得意。

上官婉兒卻被他隨口說出的一句話打動了,團著身子,整個偎進權策懷中,帶著絲絲哭音,「嗯,那我便隨時等著餓狼來吃婉兒,怎麼吃都行」

權策心有所感,將她擁緊,不再開口。

緋色氣息沉凝良久,愈發濃烈痴纏。

「郎君,出征之事,可有成算?」上官婉兒突地開口問了句。

「呵呵,你給你男人挖的坑,不管怎樣,我都要填上」權策又是隨口一句,帶著滔天的氣勢和自信。

上官婉兒心頭和身上一齊發軟,表情似笑似哭,千言萬語,一個字都說不出。

自己沒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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