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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九章 天下熙熙(十六)

太平公主府,寢居。

武後已擺駕回宮,張易之張昌宗兄弟,李顯李旦武三思等人,都是伴駕,權策和太平公主本也要隨行,武後阻止了,取笑了一番權策的酒量,令他回去好生歇息,又令太平公主留下照料。

眾人面面相覷,權策尷尬,太平公主局促不安,武後瞧著已經醒酒了,作派竟然與昨夜宿醉之後並無二致,看權策仍是如同看女婿一般。

「哈哈哈」見了兩人模樣,武後大笑連聲,板起臉來,「瞧著你昨夜措置得力,立下了功勞,朕才令太平關照于你,莫要恃寵生嬌,也不可對太平無禮,否則,朕饒你不得」

「是,臣不敢」權策一臉苦澀,這話听著像是解釋,但越描越黑,有欲蓋彌彰之嫌,絕不是武後的正常水準,除非她是刻意為之。

送走大隊客人,太平公主府恢復了以往形態,倍感親切,太平公主挽著權策的手臂同行,英氣的眉頭微微蹙起,「大郎,母皇一再如此,有何深意?」

權策皺了皺鼻子,微微搖頭,「我也難以索解,但此事出于陛下,即便有閑言碎語的物議,也上不得台面,影響有限,我應付得來,你莫要擔憂」

太平公主抬眼看著他,頗為新奇,見慣他智珠在握,突然見到他無可奈何的樣子,竟然別有味道,伸手按著他的眉頭,向兩邊捋了捋,讓他的眉頭展開,背著手,冷哼道「我才不擔憂,以往潑我污水,辱罵我逆倫,我不能容,那是因為還沒有坐實,自不可任宵小憑空污我清白,但現在麼,哼哼……我已經得到你了,他們要罵,便去罵好了」

久違的霸氣啊。

權策呵呵而笑,心下感動,自身後將她擁住,也不說話。

太平公主靠在他懷中,眯著眼享受了會兒,半晌後,眼楮緩緩睜開,抿了抿豐厚的唇,抬起腳,對準權策的腳,用力踩了下去。

「嘶……」權策悶哼一聲,緊了緊雙臂,威脅道,「太平,若我應聲倒地,除了你,不讓外人背,你怕是有的罪受了」

「噗嗤……」太平公主想象了那個畫面,權策賴在地上撒潑耍賴,忍俊不禁,方才的點點怨懟,頃刻間煙消雲散,只有嘴上還不服輸,「哼,想得美,誰要管你?你自去讓那太子妃來背你便是」

權策這才明白太平公主的怒氣何來,拉著她的手,緩步向書房行去,「說起那太子妃,我有了個想法,我們商議一下」

太平公主撅著紅唇,仍舊做不開心模樣,腳下卻是乖巧,順從地跟著權策去了書房。

「柳鎮接觸的人,覆蓋了河東道方方面面,我預測,下一步,他會與河東道各州聯絡,定不能讓他成功串聯起來,要在此之前,揭了這個蓋子,以免夜長夢多」權策大喇喇坐了主位,若有所思。

太平公主張羅了茶水和點心,跪坐在側面,疑惑道,「你不是說了,不查明李旦的意圖,不好妄動麼?」

「正是如此」權策雙目灼灼,「李旦敢在河東道放手圖謀,根源便是那是無主之地,蒲州刺史沒有根底,弱勢已極,各州一盤散沙,自行其是,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劍南道或江南道,李旦怕是早就遭了反噬」

太平公主沉思片刻,仍舊不得其解,她知曉劍南道是在益州刺史鮮于士簡掌控中,江南道也大半受到蘇州刺史盧炯節制,這兩道都是權策囊中之物,但這又與李旦的動作,有何關聯?

伸手推搡了權策一把,「然後呢,你要如何?蓋子如何揭開?」

權策拉著她的手,「你忘了太子妃殿下了麼?襄州刺史韋玄挺,是太子妃的從叔父,經營山南道已久,我有意替太子妃考驗一下山南道的忠誠……無論結果如何,太子妃都當回報于我,替我揭開李旦的蓋子」

「如此一來,東宮便會與相王府對上,我們坐收漁利?」太平公主眨巴著眼楮,有些興奮起來。

權策笑了笑,「不止如此,李旦受驚,在河東道的動作便會加快,他的意圖便會浮出水面,弄清真相之後,便可尋機出手,抓住他的狐狸尾巴」

「我只盼他的動作快著些,在有限的時間內,將河東道盡可能多的卷入此事之中,屆時,我便有機會將整個河東道連根拔起」

「哼,你個壞心小賊,最是凶狠貪心」太平公主美目之中異彩漣漣,聲調柔得不成個樣子,本是斥責之詞,硬是讓她說出了靡靡之音的味道,「且提防著,東宮和相王府捉對,還有二張兄弟和武三思那邊,若是誰家臨時起意入場,還要有所預備才好」

「哈哈哈」權策朗聲大笑,伸手捏著太平公主圓潤豐腴的臉頰,女敕女敕的,如同一團滑膩的豆腐,手感極佳,意味深長地道,「放心好了,他們吶,只會比我們更忙碌」

昨夜上官婉兒告訴他,奉宸府開始血腥傾軋,他便知道,權忠在定州給武三思闖下的禍事,似乎也到了該發作的時節。

權策一番謀劃,轉移了太平公主的注意力,韋氏尋他,所為何來,他自始至終沒有交代,韋氏要與他合作,生個姓李的東宮之子,這等事,實在也無法啟齒。

洛陽府,監獄。

「謝過典獄了,改日崔某設宴招待諸位兄弟,還望典獄莫要推辭」崔液說話的同時,塞了個沉重的錢囊過去,盡管這典獄是他兄長崔澄的屬下,但該有的心意,還是不能免的。

「崔郎君美意,小的不敢辭」那典獄也是知情識趣,一張臉笑成菊花,將錢囊收入袖中,沒口子答應。

崔液應酬完畢,將獄中走出的一個枯槁青年帶上馬車,轉道去了南市悅來客棧。

包間內,有三人在等候,一個青年穿著錦繡,頭戴金冠,身份不凡,悠閑地品茗,另一人則在旁獻殷勤,穿著綠袍,當是下屬之流,還有個中年人,穿著玄色衣衫,坐立不安,來回踱步。

「父親」那青年進門來,嗷的一聲,抱著那玄色衣衫的中年人大腿,痛哭出聲。

中年人俯身按著兒子的肩膀,也是涕泗橫流。

「劉執事,父子團圓,是喜事,莫要傷感,快快入座」錦袍青年出聲招呼。

「長史見笑,下官教子無方,勞動諸位,先干為敬」那劉執事拉著兒子坐下,連飲三杯酒。

「老劉莫要多喝,你那酒量,也就半斤的量,喝多了,別耽擱了長史的正事」旁邊穿著綠袍的,是相王府參軍,早就歸順了相王府長史武崇敏。

劉執事愣住,自知逃不過去,苦笑一聲,「蒙長史大恩,下官沒齒不忘,長史有吩咐,請盡管直言」

武崇敏和崔液對視一眼,露出個笑意,為了今日,他們謀劃了許久,劉執事的兒子,便是他們扔進洛陽府獄的,怪只怪劉執事是相王府得用之人。

「劉執事言重了」武崇敏拿起酒壺,親自為他倒上,「听聞劉執事不日將遠行,大年下的,也是不易」

「應當的,只是隴右道風沙大,要預備防範,有些煩心」劉執事也答對的頗有技巧。

「唔,隴右道的確不是善地,我或可助你一臂之力」武崇敏含笑點頭……

盛唐破曉

盛唐破曉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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