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遠處那已經變為一片廢墟的地方。
艾爾希怔怔出神，眼中失去了焦距。
在她心中強盛無比的一個勢力，似乎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摧毀了。
甚至連他們所信仰的主，此刻竟然不知生死。
畢竟如果那位主還在的話。
是絕不可能讓供奉自己的教堂支離破碎，被瓦解為一塊又一塊的殘渣。
如此看來，勝負似乎就很明顯了。
而這時克里斯汀與愛麗絲談話的聲音又傳過來，引起了艾爾希的注意。
听到那欲收復北境的想法，她突然明悟過來。
是啊，盤踞在北境的一大勢力已經崩解，就相當于這里已經空出一大片沒有人管理的地帶。
不少實力不錯的勢力肯定會借此發展起來。
至于之後的北境是一家獨大，還是多方紛爭。
現在顯然已經跟自己沒有任何關系了。
哪怕自己能回到阿倫黛爾家族，也沒有任何的權力，根本指揮不動。
所以自己還關心這些干什麼……
艾爾希苦笑一聲。
她看了看自己身體上的傷害，在未知力量的幫助下，已經修復得差不多了。
除了身體虛弱一點以外，完全沒有任何隱患。
少女抬頭，默默地遙看著遠方的殘檐斷壁，像是在與以前的生活告別。
但隨後她沉重的心里悄悄升起了一絲期待。
既然現在季言的謀劃已經成功，那麼他應該會放過自己吧……
畢竟自己也沒有什麼作用了。
不值得他人再窺視自己。
艾爾希已經打定主意。
她就直接找一個偏僻的地方安安穩穩，簡簡單單的過著平靜的生活。
這種情況，已經是不可能去帝都的。
但凡去了，自己本身又沒有什麼實力，鐵定會被那一群貴族吃得連骨頭不剩下。
貴族是什麼德行艾爾希可太了解了。
如果神秘術士僅僅只是過隱居的生活，那麼也不用擔心有什麼普通人的煩惱。
艾爾希的心中似乎想到了未來的生活，略微有些失神。
回去之後首先要做的事情，肯定是找到侍女以及自己的兄長。
雖然兄長是混蛋了一些。
但是相信經過這一次的劇變，性格肯定會有所改變。
克里斯汀一邊與愛麗絲交談著，一邊眼神毫不留痕地瞥向艾爾希那邊。
她此刻心中正盤算如何引誘……啊不是，是讓艾爾希加入白夜組織。
哪怕沒有前世的原因。
艾爾希能成為聖女，肯定有著什麼特質。
反正在經過快速發展以後，白夜組織也不缺養閑人的那一點東西。
克里斯汀一邊思索著，一邊拿出了通信裝置。
接通之後，她就給那邊的人吩咐了幾條指令。
簡單的交流一番，隨後放下手中的通信裝置。
「我們現在就回去吧，麻煩愛麗絲了」
克里斯汀對愛麗絲笑著說道。
「不麻煩的，姐姐。」
愛麗絲眨了眨眼楮，而後便一手拉著克里斯汀。
而另一只手也向艾爾希伸出。
艾爾希看著面前十分可愛的小女孩，略微猶豫了一下，隨後便搭在了她的手上。
影子見此也化作了陰影竄到了克里斯汀的身下。
愛麗絲深吸一口氣，然後便帶著她們通過空間轉移回到了銀月城。
這是她最近才剛剛掌握的能力。
以後趕路的時候，就不用乘坐馬車了。
在一段時間過後，三人的身影便重新出現在銀月城。
回到家中，愛麗絲就正好看見一臉平靜的季言。
不過再見到他的時候，小女孩卻敏銳地感覺到哥哥的身上似乎出現了什麼變化。
但具體是什麼她也說不上來。
倒是一旁的克里斯汀瞧著，能發現季言似乎沒以前那麼的咸魚了。
他的眼中閃動著一種極為堅定的神色，像是有什麼必須要完成的事情。
克里斯汀眼中略微閃過一絲驚訝，畢竟在前世她可沒發現過季言有如此心態。
上一世的她每一次見到季言的時候。
總能感到他那一種濃濃的咸魚姿態。
仿佛人生沒有什麼目標，失去了自己的信念。
到最後一直待在家里，徹底進化成為了一種名為宅男的生物。
嗯，宅男這個詞也是他教給自己的。
就是一直居住在屋里的男生。
克里斯汀對于這個詞的形容感覺極為形象。
而季言嘴中蹦出來的其它詞語也十分的簡練，具有代表性。
比如內卷，躺平，社死……
當然也有不少陌生的詞匯她沒有听懂過。
像什麼一模，達咩，凡爾賽……
有一些甚至連季言解釋的時候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只能支支吾吾地解釋說這是一種語言里面的特有詞匯，所代表的意義是一種名為網友的生物所賦予。
雖然克里斯汀並沒有听說過網友這種生物，但是想來一定是有著屬于自己輝煌的文明。
畢竟往往一個文明如果在文化上極度發達的同時，那麼通常也意味著自身文明的實力極為強盛。
只有在人們都富足的同時，才會逐漸去欣賞創造文化。
否則大部分人在饑餓的情況下，顯然只會去思考如何填飽肚子。
當然，少數人並不算在里面。
哪怕是在貧困潦倒的情況之下，也依舊能從他們的手中誕生出璀璨的思想。
後世盛開的眾多思想，這種情況很多很多。
他們在舊時代的封建統治下進行醞釀。
而後于新時代的開端如煙花一樣盛開，將思想迸濺在世界各地。
而那個時代，報紙則是成為了他們的陣地。
無數的思想在上面激烈爭論，所言皆令人心生震撼。
想到這里，克里斯汀突然想到自己似乎可以收購那些報社，掌控屬于自己的喉舌。
畢竟白夜這個組織總要是走到前台，被他人所熟知的。
而她絕對不想在剛站出來的時候，就會被其它勢力進行各方面的打壓。
克里斯汀前世可見過那些報紙上對某勢力的惡意污蔑。
導致許多民眾不了解真相，而後在無數唾罵聲陷入了自我消亡。
畢竟在那個新時代，已經不再全部是術士的天下了，平民也有了出頭之日。
誰也不敢小瞧所蘊含在民眾之間的力量。
所以掌握一家或多家報社還是很有必要的。
若到時候被人惡意污蔑，也能有自我出聲的渠道。
畢竟報紙算是分布面積最廣，最容易深入到平民之中去的宣傳平台。
如果過季言知道這些的話，就會很明確地告訴她。
這就是來自于輿論的威力。
以言語控制著一無所知的民眾。
就連克里斯汀認為具有輝煌文明的網友也在其中。
而且報紙分布以及傳播速度都還不是最廣的，互聯網可比報紙快多了。
甚至往往事情發生半個小時後，就已經有許多人知曉。
而且幾乎人人都會接觸到網絡，連大部分的老年人也會熟練使用手機電腦上網。
這才是最恐怖的利器！
「你們回來了。」
季言語氣溫和，露出一個淺澹的微笑。
斜陽從雲層中穿過，灑落在地上。
朦朧的光暈將季言籠罩在里面，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克里斯汀見到這一幕，微微有些恍忽。
此刻她竟然有一種丈夫外出工作歸家，而妻子站在門口歡迎的錯感。
不禁搖了搖頭，將這荒唐的錯覺從腦海中散去。
「那個勢力的總部已經完全摧毀，在愛麗絲的感知中，里面已經沒有了活人的氣息。」
克里斯汀澹定地匯報道。
而此時愛麗絲卻早已經邁著小腿跑到了季言的身邊。
蔚藍的眼中露出一絲求被夸獎的渴望。
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腦袋，而後望向克里斯汀身後的艾爾希。
少女正同樣用復雜的神色看著他。
其實嚴格說起來，她可能還要感謝對方。
畢竟自己的爺爺就是死在那個勢力的手中。
而季言覆滅了那個勢力，就是幫她報了這永遠都可能無法了解的仇怨。
畢竟僅僅憑借著自己的力量，是根本做不到這種事情，難以撬動一個大型勢力。
可是又想到季言對自己所做的事情，內心瞬間涌上來一陣糾結與酸澀。
如果……
如果他對待自己方式能再溫柔一點就好了。
艾爾希眼神復雜，但最後還是神情鄭重地說道。
「謝謝……」
季言稍稍搖了搖頭，隨後對少女說道。
「你無需道謝，因為在這件事情上，我只是單純的在利用你。」
听到這話，艾爾希輕輕咬著嘴唇。
她內心有一點埋怨季言竟然如此直白。
話就不能說得再委婉一些嗎？
至少自己還可以安慰一下自己。
但是這種毫無遮掩的方式也讓艾爾希的心稍稍平復下來。
至少季言並不是自己家族里面的那些笑面虎。
表面笑呵呵，但暗地里卻不知道憋著什麼樣的主意。
果然凡事都需要有一個對比。
相比之下季言的行為反而並不是那麼讓人難以接受。
「我現在已經沒有要用到你的事情了，你可以走了。」
季言態度冷澹地說道。
他跟艾爾希就只見過幾面，確實不熟。
雖然知道這位少女受了很多委屈，面臨生死一線，經歷的確令人同情。
但這一切都是自己所造成的啊。
那沒事了。
艾爾希深呼一口氣，場面一時有些沉默。
嗯……算了。
她還是收回自己的話吧。
艾爾希眼神有些倔強地看了一眼季言，而後便轉身離去。
只不過沒走出幾步，便听見後面繼續傳來那個似乎有一點令人討厭的聲音。
「對了，你的那位侍女曾經闖進來，就求我給你帶一句話。」
「她說她會在銀月城的所羅蘭大街67號公館等你，到時候讓你去那里找她。」
艾爾希的腳步微微頓了頓，隨後便旁若無事地繼續走下去。
直到自己的身影消失在季言等人看不見的地方，才有一滴晶瑩的眼淚落下。
……
「嘖……」
克里斯汀透過面具的窟窿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切。
她輕輕不屑一聲，隨後便听見季言輕聲對愛麗絲說道。
「愛麗絲，等下可能又要麻煩你了。」
「季言哥哥，不麻煩不麻煩的。」
愛麗絲神情有些激動，緊緊抓住季言的胳膊。
「嘿嘿嘿……」
她眨了眨眼楮，露出一絲天真的微笑。
只不過這笑容里面似乎冒著一絲傻里傻氣的味道。
季言微微愣了一下，眼楮表面映照著面前之人的身影。
看著這個笑容，他仿佛出現了絲絲錯覺。
一個身影漸漸與愛麗絲重合在一起，不同的臉露著同樣的微笑。
季言稍微沉默下來。
自己當初為什麼不遺余力的也要救下愛麗絲。
除了世界毀滅這一個重要因素以外，大概是自見面起，從她的身上看到了別人的影子吧……
不過這樣想，似乎對愛麗絲也有些不太公平……
季言低頭看了一眼，依舊是那傻了吧唧的笑容。
連此刻的陽光都沒有她這麼燦爛。
微微嘆了一口氣，揉了揉愛麗絲蓬松的頭發。
「算了，既然已經回來就先歇息一下吧。」
「真是辛苦你們了。」
听到這話，愛麗絲微微睜大眼楮。
那蔚藍的色彩在陽光的折射下，似乎散發著多姿的光芒。
「可是季言哥哥的事情怎麼辦……」
看著明明不是自己的事情，卻似乎比自己還急的愛麗絲。
季言不禁莞爾一笑。
「沒事，我的事情不急。」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即將日落西山。
天空中雲彩的邊緣已經染上一層暉光的余韻。
「已經到吃飯的時間了，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好的，季言哥哥。」
「今晚想吃什麼。」
「一切都听季言哥哥的。」
「……」
季言微微有些沉默。
「怎麼了啊，季言哥哥。」
愛麗絲有些疑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轉身看向身旁的小女孩。
「愛麗絲，你難道就沒有想吃的嗎？」
「有啊，季言哥哥想吃的，就是我想吃的。」
「……」
「季言哥哥想吃什麼，需要愛麗絲來動手嗎？」
「……其實你不必事事向我……」
季言輕聲勸解道。
「但我就是想跟在季言哥哥的身後啊……」
愛麗絲的聲音似乎有一點委屈。
「你……唉……」
「哥哥，我哪里做錯了嗎……」
「不，是我錯了。算了，今晚我親自下廚吧，愛麗絲應該還沒有嘗過我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