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看著那仿佛夢中的一幕。
少女潔白的臉頰如同無暇瓷器一般，在火焰下散發著瑩潤的光芒。
眼中的光芒仿佛太陽，溫暖卻又刺眼。
他的呼吸都止住了，似乎害怕將這不真實的一幕吹散。
明明這是自己距離她最近的一次，仿佛伸手便可以觸踫到那在火焰中飛舞的發絲。
但是……
但是就這麼一點點的長度，卻讓季言再難往前伸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距離。
哪怕他鐵了心，執意要抓住她。
但卻只有那逐漸變得虛幻的手臂，躍過夢幻般的身影。
「注意，注……注意……意……」
系統的提示聲于此刻拉得極長，像是從古舊的揚聲器所傳出的聲音。
紅色的面板濃郁得仿佛血都要流出來。
「宿……主……更……絕對……時間點，極有可……能……」
「絕對時間點……」
「什麼會是絕對時間點！」
季言咬著牙，感覺心中無比的酸澀。
他不過就是想救一個人而已，為什麼會牽扯到這種東西。
甚至連系統都無法進行糾正嗎？
明明更改未來都無需任何的代價，甚至是自己以前將愛麗絲的意識投送到過去都沒有出現這種情況。
為什麼偏偏到自己的身上，就變得如此艱難。
這里的事件對自己的影響有這麼大嗎？
季言突然間有些迷茫，此刻竟然有些埋怨系統，埋怨它不夠給力。
但是下一秒他就清醒過來。
他知道這其實並不能遷怒到自己的系統身上。
系統也只是一個工具罷了。
雖然它是有億點的bug，仿佛就是一個未完成品就拿出來用。
但是系統給予自己的幫助，遠遠不止眼下所看到的這麼一點。
它做的實際上已經很好了。
畢竟誰家的系統能將一個又一個的賬號跟塞皮球一樣往自己的懷里塞。
當然那種能讓自己宿主打爆宇宙、位面的至高系統除外。
君不見有多少系統只能陪著宿主渡過身為凡人的一生。
甚至簡陋到只有一個個人面板。
而且還不乏有那種陰謀論的宿主，整天與系統斗智斗勇。
這個系統已經算是很良心的了。
季言看著自己遠離之後才逐漸實化的手臂，突然露出一絲苦笑。
說實話，他沒有系統大概就只是一個普通人。
自己既沒有堅毅的心智，也沒有聰明的頭腦，做事也不周全。
基本都是要靠著系統來進行兜底。
如果能評論最廢物的宿主，可能他榜上有名。
季言對此有著自知之明。
目光慢慢向前望去，柔和地看著火焰中的小小女孩，仿佛要將她的模樣深深記在心底。
在心中的激憤冷卻下來之後，季言終于是能夠理智的看待問題。
絕對時間點。
所以是意指絕對不能更改的時間節點麼……
因為一旦改動，那麼自己的未來……都將極有可能拐上另一個方向。
是系統會消失，還是自己的生命會終結，亦或者其它事件……
但是這種時間上的變化。
甚至是連有著奧普托絲賬號的自己都無法豁免嗎？
季言可是清楚的記得，奧普托絲本是游離在時間長河之外的精靈，她本身就是一個時間錨點。
時間上的改動是對她無效化。
但是現在這個絕對時間點上，竟然能反過來影響到奧普托絲。
這其中所蘊含的意味就顯得有一些詭異了。
還是對于世界來說，這個時間節點十分重要所以無法更改。
亦或者是因為自己現在的實力都還不夠……
但不管怎麼說，現在的他無能為力。
甚至僅僅只是想要觸模一下都做不到。
季言的目光微微向上抬了一下，而後便快速隱匿。
他現在突然對那附著在世界之壁上的黑霧有著極為濃重的興趣。
或許自己有個時間可以找她談一談……
季言不斷遠離這里，而自身的存在也越來越清晰，不再陷入虛化的狀態。
「注意，注意。」
「宿主想要更改絕對時間點，極有可能會引發重大的後果！」
系統的提示音于此刻也終于恢復了正常。
那布滿視野的紅色警戒面板也逐漸一個個減少。
「好了，別再叫了。」
季言平靜地說道。
而系統也適時地不再進行提示。
他的目光回到那仿佛夢中的一幕。
「梅瑞斯哥哥，再見了……」
突然間，季言看到火焰中的小小女孩微微張嘴，說著告別之語。
他的童孔輕輕顫動著，仿佛被勾起了心底的記憶。
那從自己記事起，就一直跟在後面的羞澀女孩。
那一見到蟲子昆蟲就害怕得要鑽進自己懷中的膽小鬼。
那天真浪漫，對自己言听計從，沒有半點怨言的呆愣子……
此刻卻仿佛成熟溫柔得，像是一位能包容一切錯誤的大姐姐。
季言雖然知道這並不是對現在的自己所說。
但是卻此情此景之下，卻仿佛就是對他的告別之語。
看著遠處陷入火焰中的小小少女，他的心情終于不再是憤怒，而是能以釋然處之。
只不過這並不代表著自己會放棄這件事情。
哪怕是世界將此遺忘，唯獨他也不敢，不能。
這已經不只是他的遺憾，反而更像是一生的執念一般。
「再見了……」
季言低語道，對著她揮了揮手。
哪怕她什麼都看不見。
而後時間長河之上，便再無季言的蹤影。
……
此刻季言已經重新回到了那只剩半座石像的巨大溶洞里。
上方是一個巨大的洞口，但是已經被石塊完全堵住。
而那只剩上半身的窮奇，也將自己的下半身找到，正嘗試拼接起來。
見到那朦朧的光影重新出現，她頓時被嚇得身體顫抖。
爪子中的下半身直接掉在了地上都渾然不覺。
「魍……」
窮奇露出討好的猙獰笑容。
季言也露出了一抹微笑。
然後下一刻只見一道白光閃過，窮奇那猙獰的大腦袋也頓時飛起。
只不過即便是這樣的傷勢，她依舊沒有死亡。
到了她這種地步，已經能夠做到滴血重生的效果。
只不過是時間會很久罷了。
窮奇腦袋憑空浮起，然後錯愕地看著季言。
「呵，你該不會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試著逃跑吧……」
季言露出一抹冷笑。
這窮奇在自己去往時間長河的那段時間里，就多次想過聯系可以穿越世界的通道想要逃跑。
只不過被季言提前所設下的「時間囚籠」所困住。
顧名思義。
他就是用時間回朔給窮奇做了一個牢籠。
在這個牢籠上，他還安裝上了一個檢測的法術。
只要檢測到她的身體有即將消失的征兆，那麼就會直接重新將其拉回到季言剛去往時間長河的時候，然後不斷進行重復。
這是來自于上一世的靈感，漫威奇異博士的同款操作。
這樣即便季言不在身邊，也能做到將其困在原地。
而在他回來之後，就收到了來自檢測法術的訊息。
至少已經源源不斷地回朔了近六百次。
也就是說在這個時間段里，她不斷嘗試了六百多次。
如此看來，窮奇是不可能真正听從他的命令。
不過季言也沒有打算讓她繼續活下去，因為這只會令他感到惡心。
「……」
窮奇正想要辯解，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張嘴。
在驚恐的目光中，季言直接利用冬之主的力量。
將她上半身以及下半身，包括所有揮灑出來的血液，還有藏到更遠地方的血液都陷入了沉寂。
生命氣息直接停止活動，不再听窮奇的使喚。
感受到自己現在就只剩這麼一顆頭顱。
連作為重生依憑的鮮血都被季言摧毀。
窮奇陷入了絕望之中。
然而讓她更絕望的還在後面。
那朦朧的光輝竟然分離出小小的一團，飛撲到自己那些陷入了沉寂的身體以及血液上。
而後在窮奇赤目欲裂的眼神中，開始大口大口的吞噬起來。
無數雜質的能量化作了一股純粹的力量涌進了自己的身體中。
季言一邊感受著體內正在緩緩上漲的實力，一邊控制分離出去的小小光團。
這還是從黃昏之主那里受到的啟發。
系統本身是沒有增加賬號實力的這個功能。
當然，也可能只是現在還沒有出，說不定以後會有。
但增漲賬號本身的實力最簡單的方法，那就是吞噬另一個同等或者稍低于自己的存在。
因為原本的黃昏之主就是這麼做的。
將自己的僕神作為了儲糧的存在。
很快在光團努力的耕耘之下，窮奇現在除了腦袋以外，一切都消失不見。
她似乎被震驚地說不出話，然而感受到光團似乎盯上了自己這最後的容身之地。
窮奇此刻是無盡的恐懼與後悔。
在她的眼中，季言已經化身為了來自于地府深處的獠牙惡鬼。
那閃著澹澹光芒的光團就是他的猙獰獠牙。
窮奇眼神中露出一絲乞求，期望季言能放過自己，但是直接被他選擇性的無視。
笑話。
現在能增強賬號一點是一點。
所以怎麼可能會放過你這種蛋白質。
很快，在光團的不斷吞噬中，窮奇所蘊含的實力被一點一點削減。
而到了後面，她被開啟的靈智也一點一點回退。
直至最後徹底失去了自我意志，只剩一個無法閉眼的凶惡頭顱。
而此刻季言卻感覺似乎還沒有吃飽的樣子。
只能說被強行耀升起來的實力，水分太大，空有虛表。
空有神之名，卻無神之力。
看著窮奇那猙獰的頭顱，季言微微沉思了一番。
他在思考哪里還有這種可以給自己當食糧的存在。
就比如黃昏之主，似乎還有好幾個僕神沒有吞噬。
自己之後便可以尋找這類存在，然後吞噬，增強賬號。
此刻季言的心中仿佛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強烈。
但是很快他便將其壓在心底。
現在不是說這個到時候。
季言感知向外掃去，發現克里斯汀正與愛麗絲待在一起。
旁邊還有一個失神的艾爾希，以及同樣失神的影子。
再確認她們的安危之後，季言便收回來。
只不過再收回來的中途，卻似乎發現了什麼。
季言有些沉默地感受這山上連綿的恢宏建築，牆體上精致的浮凋正迎接著太陽。
而在這恢宏的建築下面，卻是埋葬著密密麻麻的尸骨。
難記其數。
顯然，這是不知道花費了多少人命所修建起來的教堂。
季言沉默地散發出自身的力量。
力量滲透進山體，而後頓時便不斷搖晃。
在恐怖的地震中，這包含了血與淚的恢宏建築，終于與建造他們的人埋葬在了一起。
不過季言只將地震控制在了山的範圍內。
更外面並沒有受到地震的強烈影響。
那些車夫馬匹紛紛被驚擾，哪里還顧得上自己的老爺。
看教堂毀滅得這麼徹底，連一座能立起來的建築都看不見。
估計貴族老爺也都埋地下了。
……
「哇……」
愛麗絲看著那毀滅的景象時，不禁張大了嘴巴。
因為這令人震撼的場景這宛若天災一般。
不，應該說這就是天災！
每一個行走在地上的神，都是最危險的天災。
不過愛麗絲的腦中卻詭異地沒有太過驚訝。
仿佛對這種事情毫不意外。
愛麗絲轉過頭，卻見到克里斯汀陷入了深思中，但還是會時不時的用一種詭異的目光看著自己。
這種詭異的眼神看得她 背有些發涼。
「姐姐，你怎麼了？」
愛麗絲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沒什麼，只是看那場景的確很震撼。」
遠處那已經掀起的巨大灰塵，此刻終于也稍有平息。
克里斯汀有些想不明白。
為什麼愛麗絲前世只是一個曙光之主的聖女身份，但是這一世身份卻似乎有些多。
就剛才而言，她看見愛麗絲在召喚別的神。
而且似乎還召喚成功了！？
眼前的宮殿坍塌是最醒目的例子。
難道這就是季言的把握嗎？
克里斯汀突然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看著這麼一副場景，她已經開始有預感北境要炸開鍋了。
不過這也正是自己的機會。
這麼大的優勢局，她可不能白白浪費了。
「愛麗絲，我們該去籌備某些東西了。」
「到時候爭取將北境全部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