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欲……
季言感覺自己的似乎快失去了理智。
情緒像是月兌韁的野馬一般，急速向著懸崖的方向狂奔前進。
他極力抵御著這種似乎失控的糟糕感覺。
與此同時，季言又感覺有一根繩子驟然延伸了出來。
就好似鋼金鑄就一般，牢牢拉著他的理智，不讓其墜落下去。
正是這根繩索，他現在才能進行冷靜的思考，去仔細體會此刻帶來的變化。
這種並非宛若之前遇見光輝之主那般，被似火山爆發一般的憤怒全部灌滿。
季言只感覺自己用于思考的理智與情緒好似被什麼東西從中間斬斷，形成了兩條平行的河流。
兩者之間涇渭分明，互不干涉。
見此他忽然有些明悟。
是系統出現了變化。
或許是上次給它提出了意見之後，便衍生出了此功能。
看來自己的系統也不是那麼的智障嘛……
季言輕眯著眼，仔細體驗那種強烈，渴望到極點的感受。
他不受這這種的干擾，卻能體會到它帶來的一切變化。
這是來源于黃昏之主的一種本能，似乎想要將眼前的東西吞噬。
不過這並非是那種名為饑餓的感受。
而是一種他很難用詞語形容出來的。
就仿佛面前的所有物，是自身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季言對此延伸出了另一個問題。
黃昏之主也是有著的嗎……
看著眼前的情況，那自然是有的。
那種十分強盛，妄圖吞噬一切的在催促著他。
催促著季言去啃食，去吞並那未知的東西。
他對此極為好奇。
究竟是什麼，能引起他的。
一時間連魔女所說的神祇消息，都被暫時遺忘在腦後。
感知穿過了那層層濃密的負面情緒，一直抵達至漩渦的中心。
然而季言所看見的一切，卻不禁令他有一絲啞然。
……
帝都。
天空灰蒙深沉，深藍色的天幕已經完全降下。
城中也有點燈人燃起了路燈，為繁華的都市帶來了一條條明亮的長街。
澹薄的霧氣如絲一般，從各個地方悄然生出。
來自貴族與富人區域的人彼此游玩享樂，人聲沸騰。
有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他仰起頭來，卻見些許橙黃的光暈，如波紋一般正從灰暗的天幕中化開。
隨後向著四周擴散，越來越濃。
「是到清晨了嗎？」
有人也發現了天空的異常，他抬頭望著瑰麗的波瀾，喃喃向身旁的女伴問道。
「這才傍晚六點多啊，連月亮都才剛剛升起來。」
「親愛的，您在說什麼湖涂話啊。」
女伴有些不解，但仰望那宛若初晨一般的景象之時，一時間也靜默無聲。
整個人似乎都徹底呆愣住，邁不開腿。
此刻天微微亮。
晴空之上有金光浮動，連明月似乎都隱匿在其中。
所有人都仿佛被禁身一般，抬頭仰望著天空駐足不前。
他們很難分辨出這是晨曦還是黃昏，亦或者是其它什麼天象。
但下一刻，他們的眼前頓時失去了一切色彩，一片朦朧。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切斷了視線與大腦的連接。
大部分人對此感到茫然，手足無措。
但極小的一部分人，卻直呼不可能。
因為他們之前才經歷過一場同樣的遭遇，所以才能明白這代表了什麼。
此刻，帝都這座都城，在這些人的心目中，已經變為了極其危險的地方。
他們心中想要向光輝之主祈禱，卻恐懼來自黃昏之主的憤怒。
于是便從心底改為了贊美黃昏之主。
甚至有人還當場豎立了凋像，希望她不會關注自己這些術士。
無數的緊急情報從各地送進了一座宮殿之中。
大帝將每一張都仔細翻閱，隨後沉默地將紙張放在桌上。
哪怕他啟動皇室遺留下的後手，也只會激怒黃昏之主。
主要是來自于實力上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幾乎連一絲妄想都不可能。
大帝起身制止了所有人的跟隨。
他只身一人向著後殿走去，卻在途中遇見了懷有同一個目的的女兒。
「克里斯汀？」
「父親大人。」
克里斯汀對著大帝微微一禮，隨後跟著他一起前往皇後的寢宮。
「你身上的問題需要幫忙麼。」
「還沒有，不過已經有消息了，相信很快就會恢復實力的。」
面對大帝的詢問，克里斯汀面帶微笑地說道。
似乎黃昏之主的降臨並沒有對她造成什麼影響。
「不錯。」
大帝看著泰然自若的克里斯汀，難得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父女之間在路途中就這麼平靜地聊著，在快到皇後的寢宮之時，又遇見了來此的兄長。
「兄長大人，你也是來看望母親大人的嗎？」
「是的，我很擔憂母親大人的情況。」
大王子面帶擔憂的神色。
「放心吧，沒事的。」
克里斯汀微笑安慰著自己的兄長。
她的內心雖然因為黃昏之主的降臨而不平靜，但是總的來說其實也並沒有那麼的害怕。
上一世其實並沒有這個事件的發生。
顯然又是自己帶來的變化之一。
對此克里斯汀已經鍛煉出了一個極為強大的心髒。
再發生任何超出她預料的事情，她估計情緒也會有太大的起伏波動。
並且雖說在這個時代神明降臨是很驚悚的事情。
但是不論上一世她的所見所聞，還是這一世遇見了暗夜女士。
都讓她的承受能力強了不少。
而且克里斯汀知道每一次的降臨，她們都有著自己的事情要做。
對于事情之外不會輕易插手。
更何況上一世黃昏之主並沒有多麼喜好殺戮，只是教廷對其的污名化而已。
至少對于城市幾乎從未听聞黃昏之主出手過。
所以克里斯汀對此並不是很擔心。
她對此事的擔心程度，甚至還要在母親之下。
對克里斯汀來說，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
魔女的居所。
‘我感受到了。’
‘我感受到了！
’
伴隨著鎖鏈碎裂的聲音在虛空中響起，一陣陣強大的氣勢逐漸顯現。
每當黑色的霧氣被吸收一空，有源源不斷的負面情緒迅速填補上來。
艾麗莎在遠處靜靜看著這一切發生。
在她的身下，一個裝置正亮著微光，緩緩運行。
她要借助這里已經布置好的東西，然後如抽絲剝繭一般，將那逐漸解封的神明的力量悄悄剝離下來。
感受著一絲又一絲的力量在身下的陣法聚集。
艾麗莎嘴角輕輕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水潤的嘴唇上似乎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這就是那極惡魔女的不太成熟的想法。
借助這里的裝置，以及龐大的負面情緒。
將神明逐漸解封下來的力量悄悄的換一個主人。
進而讓自己完成生命層次的躍遷。
但是她還沒有來得及實施這個想法，或是沒有機會讓她實施。
自身就被艾麗莎給趁機吞噬了。
導致這一切都落入了她的魔掌之中。
這也就是趁著那個被封印的神明十分虛弱，才會有此謀劃。
要不然全盛時期，給魔女十個膽子都不敢做出如此舉動。
感受著越來越龐大的力量。
艾麗莎已經能看見那儲存的負面情緒似乎不多了。
然而神明解封的進度估計連一半還沒有抵達。
‘情緒的力量不多了……’
逐漸解封的神明也發現了這個致命的問題。
她承認自己有些小瞧施加在她身上的封印了。
‘我需要你去給我收集更多的情緒！’
听著來自她的信息，艾麗莎微微皺眉。
貧民窟不知道收集了多久的負面情緒都存放在這里，想要完全解封估計還要再慢慢收集數十年。
‘不要說你這個%¥#收集不到！’
她似乎感覺到了艾麗莎沒有任何動作，隨即憤怒的吼道。
艾麗莎目光微冷，雖然面色如常，但身上似乎有一股寒氣冒出。
凍得身旁的小女孩都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
不過下一刻這些寒意就被艾麗莎自我吸收。
‘難道你就不會去主動收集嗎？’
‘去外面制造殺戮，令那些人陷入深沉的絕望之中吧！’
面對神明的指示，艾麗莎只是平靜地回答。
「所有的存量就在這里了，我的建議是慢慢等著，除非你想緊要關頭被其他人打擾……」
可此時的神明早已經被解封的誘惑沖昏了頭腦。
在多年的磨損中，它已經無法再有效地控制自己。
此刻听到艾麗莎的推諉，只是卷動著力量向她襲去。
沿途有無數裝置被摧毀，但是她卻不管不顧。
艾麗莎見狀，只能打算先行撤退，等到她冷靜下來再說。
然而，狂暴的力量在中途，就忽然間消失不見。
不，應該不是消失不見。
更準確的說是有一股更為強大的力量制止了她。
這是……
艾麗莎微愣，隨後抬頭，便看見了令其終生難忘的場景。
只見這片空間被不知名的力量硬生生地撕開了一個口子，瑰麗的晚霞從其中灑下。
她的童孔微微顫抖，隨後趕緊低頭。
下一秒，一股轟然的氣息宣泄進來，無數的機器頓時卡茲一聲。
從建成那天起，一直從未停止運轉的它們，此刻終于停歇了下來。
‘這是……’
‘這是偉大的黃昏之主啊！’
‘啊……’
‘偉大的黃昏之主，是您听到了我的祈求嗎……’
被封印的屬神在刺激之下恢復了理智，但隨後又陷入了激動之中。
她看見了什麼？
她看見了什麼！
是具有無上偉力的黃昏之主！
是自己侍奉的主神！
她在激動的情緒之中，不停涌出各種贊美黃昏之主的詞語。
沒想到時至今日，自己竟然還有機會遇上侍奉的主神。
她是來幫助自己麼……
是的，肯定是這樣的。
屬神此刻已經將艾麗莎忘卻在腦後。
她熱切地向著黃昏之主伸進來的力量迎了上去。
啊！
這種熾熱的溫度，似乎連自己都快燃燒起來。
艾麗莎目光呆愣，面色變得極其復雜。
她怎麼也想不到，黃昏之主再一次降臨世間。
距離上一次明明也才過去幾個月而已。
而且艾麗莎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感覺這個黃昏之主的氣息好像有一點點的熟悉。
這並不是自己的錯覺，她肯定在哪里遇見過。
抑制住自己心中不知從何而起的親近感，艾麗莎忍著疼痛去感觸那漂浮在空中的氣息。
她的眉頭微微皺起，這種熟悉的味道……
……
‘偉大的黃昏之主啊，我乞求您能幫助我揭開封印……’
屬神恭維著黃昏之主，她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快一點解封。
不過如今黃昏之主在，那麼這一點封印，對她來說也就不成問題。
黃昏的光芒籠罩著神像，慢慢侵染進去。
感受著自己的力量被層層釋放，以及遇見黃昏之主，她此刻心中的激動達到了一種界限。
「贊美您……啊！」
「！」
屬神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然而忽如其來的劇烈疼痛將其喚醒。
她驚愕地觀察自身，卻發現自己竟然在緩緩向著天上飛去，距離那橫壓世間的黃昏之主愈來愈近。
黃昏之主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正漸漸地撕扯她的身體，似乎想要將其撕成一片又一片的碎塊。
「偉大的黃昏之主，停下！我求您了，請停下吧！」
屬神哀嚎著，希望能停止下來。
但是任她如何哀求，黃昏之主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終于，屬神接觸到了她投于世間的虛影。
感覺自身好似一點一點的被吞噬，她的意識開始迷離起來。
屬神怎麼也想不到。
自己破封而出，迎來的竟然是來自黃昏之主的吞噬。
這是為什麼？
她有些茫然地想著。
身體被緩慢送進虛影之中，她似乎感覺到黃昏之主散發出來的氣息發生了一些變化。
這是……
屬神似乎明悟了什麼。
記憶中回想起了那個人類神色肅穆的畫面。
她終于知道自己能被螻蟻封印的緣由。
緊接著又想到其它屬神一個接一個的被封印，而黃昏之主卻沒有任何的動作。
當時竟然天真的以為她是因為面對光輝之主，因而騰不出手來。
現在回想起來，是如此的可笑。
可笑自己侍奉的黃昏之主，並沒有將自己當做她的屬神。
在她的眼中，所有的屬神，都只是儲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