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大人，所有人都到齊了。」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召集之後，屬下便低頭跑了進來。
一同隨行的還有一些追隨「中年男人」的教徒。
這就是她手下所有的人馬了。
「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吧。」
「中年男人」看了看時間，發現時刻正好卡在末尾。
所有人沉默地隨著她的指示，紛紛站到指定的位置上。
四周升起了橙色的焰苗，在她神秘因子的注入下，一道又一道的符文從身下亮起。
光芒流轉間，似乎帶著奪人心魄的魔力。
眾人驚詫地望著被閃爍的符文包圍住的祭司大人，一時間驚訝的無法說出話來。
這種神秘現象他們還是第一次遇見。
正想驚呼出聲，但他們一想到這是在進行祭祀，頓時都不敢做聲。
一個個沉默著，只是低頭仔細打量石頭上的紋路，似乎要將其瞧個分明。
伴隨著「中年男人」的嘴中咒語輕聲念起，其他人也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嘴巴，一同附和。
他們中有些人想要停下，卻發現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
統一，而又莊嚴的聲音響徹整個空間。
火焰隨著聲音產生的浪潮而輕輕搖曳，與其保持在統一頻率上。
「位于太陽與輝月的交匯之際。」
「讓我們跟隨偉大而又神聖的主。」
「投入無盡的黃昏之中。」
「令世界染上您的色彩。」
「作為生與死的不可知者。」
「無盡混沌的游蕩者。」
「具有無上偉力的黃昏之主。」
「願您能引領陷入迷茫的信徒……」
「……」
「中年男人」閉上眼楮，嘴中喃喃念道。
祭祀所用的贊詞在經過她修改之後，已經努力去貼切黃昏之主。
她在無盡的黑暗之中，努力去尋找那一縷能夠召喚黃昏之主的契機。
……
「季言哥哥回來啦！」
才推開門，就有一個似乎充滿活力的身影撲進了季言的懷中。
他在承受了小小的撞擊之後，有些無奈地模著愛麗絲小巧的腦袋。
「你下次其實可以輕一點的。」
季言輕聲說道，他感覺自己的肋骨還是有一點疼的。
愛麗絲的實力現在她哪怕已經盡力去控制，但還是有一點收斂不住。
尤其是自己的心情起了波動之時，更加難以操控。
幸好家里的東西大部分都是有著種種奇異的神秘物品。
要不然光是購買家具的費用，就是一大筆開銷。
但饒是如此，季言也經常能看見愛麗絲一不小心就將東西握出裂痕。
每次看著在旁邊辛辛苦苦修復自己的小物件，他的眼皮就會情不自禁地微跳一下。
愛麗絲將頭埋在季言的懷中，晶瑩的耳朵染上了一抹微紅的顏色。
她感覺有些不好意思，淺淺地吐了一下舌頭。
「我知道了……」
听著細軟的聲音，季言只能在愛麗絲金燦柔順的頭發上薅了一把。
一縷碎發調皮地豎起，哪怕按壓了幾次都依舊頑強。
「這就是傳說中的呆毛嗎？」
季言有些好奇地看著輕輕搖擺的毛發。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升起一絲想將其剪斷的想法。
「呆毛？什麼呆毛？」
不懂其含義的愛麗絲一臉懵懂地抬起了頭，睜著大眼楮直愣愣地看著季言。
「沒什麼，就是指頭發中……」
「叮冬……」
愛麗絲看著季言的臉色微怔，隨後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一般，眉間微微皺起。
她伸出手想要撫平那道皺紋，卻見他的目光望向了自己的身後。
「影子，做好防護事項。」
在愛麗絲身後一直看著他們兩個互動的模湖身影愣了愣，隨後就見到一只只觸手 然出現。
它們迅疾在房間里面游走，而後門窗緊閉，被打上了一道道用于遮掩的陣法。
正是椅子出手了。
此刻影子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隨即慌慌忙忙地遁入了陰影之中。
愛麗絲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還是縮回了手。
「叮冬……」
「莫妮卡•梅耶向您發起了視頻聊天。」
「是否接听。」
此刻在季言眼前的界面中，一個頭像正顫動著。
上面的面孔在出來瞬間就吸引到了季言的注意力。
那是一個有著妖嬈嫵媚面孔的女性。
若真要有一個形容詞來說的話，就只有地獄里的魅魔能夠媲美。
但吸引到季言注意力的並不是她驚人的美麗，而是這個臉他認識。
這不就是那個背叛了暗夜女士的魔女嘛……
她不是已經被艾麗莎吞噬了麼？
還是說她在借著艾麗莎的身體進行祭祀。
但季言的腦海中回憶起艾麗莎，看那模樣與氣息並未被奪舍代替。
而且就算那背叛的魔女沒死，僥幸逃過一劫。
那麼她為什麼會祭祀起黃昏之主來。
難道這個魔女背叛後的信仰就是選擇黃昏之主？
季言的臉色頓時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
眼前的系統界面上頭像依舊在跳動著，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等到椅子將一切都準備好後，季言已經來到了層層部署的地下空間里。
他現在是越來越注重自身的安全，根本不想讓本體受到危險。
除非有必要，季言不可能讓本體涉險。
所以現在哪怕是在自己的家中，他也要做好層層防護。
說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而且就算這些部署都失效，他也還有著後手的存在。
那就是眼前的愛麗絲！
要不然他花費這麼多的力氣，可不是給自己單純找一個女僕的……
季言對于愛麗絲的實力十分放心，畢竟親身體會過。
就是她有時候出手控制不了力氣……
愛麗絲可以說是自己發育前期的保障。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季言閉上眼楮。
「接听。」
他倒要看看這個魔女是想做些什麼。
……
就在魔女于黑暗之中，尋求那一絲契機的時候。
她陡然感覺到了一種壓力。
一種直接侵染骨髓，深入靈魂的恐怖壓力。
在這種壓力之下，她根本無法升起任何反抗的意志。
魔女感覺自己在那股氣息的面前甚至連一粒塵埃都算不上。
這是……
這難道就是……
她的內心驟然生出一種激動的情緒。
隨後現實世界里，「中年男人」睜開了雙眼。
只見空中不知何時升起了一縷又一縷的白霧，連蠟燭的火苗都有一絲迷離。
「中年男人」貪婪地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想要將空氣中那游離的極為恐怖的氣息都吸進身體，自己與其融為一體。
多麼令人戰栗，而又喜愛的味道啊。
哪怕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在其中慢慢溢散，但是只要黃昏之主願意，她便能用另一種身份進行重生。
魔女的眼前似乎出現了幻覺。
她好像看見自己在黃昏之主的賜予下，成為了更為高等的存在。
無數的人在自己的身前膜拜，尊呼自己的名諱。
終有一天，她也能享受到神明的種種待遇！
下一刻，無盡的壓力降于己身，將其從幻想中硬拉回來。
魔女趕緊低頭跪拜，此刻那些教徒因為無法承受黃昏之主的氣息，已經昏迷過去。
竟然只有她一人還殘留著意識。
她感覺到自己的身上落下了一股意志。
隨後在其驚恐的神色之中，魔女的靈魂竟然被硬生生地震懾了出來。
中年男人的身體在失去了意識的控制之後，隨之倒地。
魔女的靈魂就這樣孤獨地飄在空中。
四周的時間似乎停止了流動，火焰不知何時通體變為了一種獨特的橙色。
魔女感覺這里的空間好似與現實世界分割開來，成為了一片獨立的存在。
而那股意志的主人，就在處于自己的上方。
魔女不敢抬頭去看自己即將認定的新老板。
「偉大的黃昏之主啊……」
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在注視之下，似乎也快跟著一起凝固了。
「您卑微的信徒，希望能求取一個資格……」
「為此，我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
「這里是卑微的信徒為您所獻上的祭品，雖然單薄……」
季言目光澹漠地看著那似乎快要消散的虛影。
所以背叛的魔女現在就只剩下了靈魂存在嗎？
從近乎于無垠的記憶之中，他了解到了魔女口中的資格是何含義。
在剎那間，季言似乎本能地生出一絲可笑的情緒，但隨後又歸于平靜。
竟然妄圖成神……
不，其實也並非不可能。
也還是有一定的操作空間。
那就是將一個弱小的神祗從里到外，扒皮抽筋，將一切的東西都抽取出來。
隨後染上自己的印跡，將其賦予下去。
從而作為自己的屬神而活。
尤其是黃昏之主在此世之中是賦予力量的存在，這也加大了一絲可能性。
季言在天空之城的藏書室中看見過這樣的桉例。
只不過被賦予者也幾乎是抵達了這一層次的存在，所以方能承受。
而面前的都快變為虛影的魔女，竟然也妄圖染指權責。
只怕還沒有接觸到那一團精粹，就直接消散世間。
沒有任何存在能在瞬間就提高自身的力量。
哪怕有，也意味著要付出其它的代價。
不付出代價就能一躍而成，至少在這個世間並不存在。
愛麗絲能有如此力量，也是因為承接了上一世的恩惠。
用更準確的話來說，她相當于是力量回歸，而非從無到有。
所以這個魔女……
等等。
季言忽然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極其重要的因素。
根據腦中的記憶，想要獲取資格，除非自己的實力足夠。
那麼就是借別人的一切，來為自己獲取一個資格。
在很久之前的那個奇異的面孔，也就是窺覷愛麗絲的那個東西。
它就是想借愛麗絲上一世的力量，來為自己成神鋪路。
既然面前的魔女實力不夠，那麼她又是如何想要自己為她授予資格。
魔女顯然不會不懂這些。
要不然就不會開口就是想要獲取一個資格。
所以答桉顯而易見。
那就是她想用別的神祗，來換取她的這個資格！
季言感覺自己澹漠的情緒掀起了一絲波折。
因為這很可能是他將要第一次遇見別的神祗，哪怕實力十分弱小。
自己該怎麼做，該如何去面對。
雖然說黃昏之主足以堪比教廷所信仰的光輝之主。
而光輝之主的戰績他也不是沒有了解過。
那真的是以力服人。
所以黃昏之主的實力應該也差不了哪里去，否則也不會被稱呼為主神。
魔女似乎也知道獲取資格需要什麼，她鄭重地說道。
「偉大的黃昏之主啊，我這里有一尊其它神祗的消息。」
果然。
季言听到她的話語，知道自己並沒有想錯。
「只不過現在她正處于封印的狀態……」
魔女有些吞吐，因為她在猶豫是否將被封印的那尊神為黃昏之主的僕神講出來。
當年黃昏之主的僕神被封印時，她並未出現。
而且這還不是一例，而是好幾例。
那時候神祗都還未絕跡，時常現身。
黃昏之主此舉顯然是對其漠不關心。
所以魔女就在賭，賭哪怕黃昏之主知道那尊被封印著的神是自己的僕神，也依舊會賜予自己資格。
賭她並不會在意自己的屬神會是誰。
雖然這看起來天方夜譚，但這是她唯一希望渺茫的機會了。
听說黃昏之主一般不會拒絕自己的信徒……
魔女感覺自己就像是可憐的小丑，將希望寄托在毫無根據的猜測之上。
將黃昏之主並未有任何舉動，她只能將其當成默認。
「偉大的黃昏之主啊，位置在……」
魔女隨即將那被封印的神明的位置報了出來。
季言听聞，竟然就在帝都之中。
當即就將自己的意識延伸到這個獨立的空間之外。
剎那間，他再度從上空俯瞰帝都。
時隔幾個月，看著熟悉的地貌，季言正想依照魔女所言的位置，去將那位很慘的同行接過來。
但他注意力當即被一片區域所吸引。
看著與其他區域有著極大區別的地方。
季言很輕易便認出來這是貧民窟。
只不過此刻上面有巨大的黑霧環繞，中間好似漩渦一般將其慢慢吞噬。
這麼濃重的惡意……
季言從其中發現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隨後他的內心竟然升起了一種，一種令自己幾乎失去理智的。
其名……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