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沉默的與那巨人對視。
巨人似乎呈爬行姿態,一只手撐地,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仔細觀察便能發現這是一個年幼的女性。
蔚藍色的大眼楮正好奇而又驚喜的盯著他,不時有「噗嘰」聲從捂住嘴的手里漏了出來。
這就是本次的召喚人嗎?一只尚未成長的巨人?
為什麼感覺她有點不正常的樣子。
季言左右觀察了一下,圓滾滾的腦袋輕輕晃動。
四周是一片深沉的黑暗,彷佛無底深淵的巨口。
有高大的壁面將這里圍繞籠罩,宛若囚籠一般。
靠近壁面,有一張極其夸張的木質建築,有四根支柱,其頂上平放著巨大的方正之物。
這個木質建築的造型十分熟悉,似乎就是一張簡簡單單的桌子。
季言抬了抬自己的觸手,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生澀,彷佛這本來就是自己的手腳,而且可能比手腳靈活得更多。
八只觸手一起游動,並不會出現手忙腳亂的現象,也沒有所謂的分裂感。
他完成了一次簡單的移動。
感受著身下有些粗糙的圓柱物體,正是一堆平鋪在地上的稻草桿。
結合那張無論怎麼看都像是一張桌子的木質建築,季言心中有些不妙的預感。
此刻唯有兩種可能性,
一種是他來到了巨人的國度。
而另一種,就是季言現在的身體縮小,所以看什麼都像被放大了一樣。
就在季言皺著眉思考的片刻,女巨人又有了新的動作。
愛麗絲看著眼前跟書中描寫得一模一樣的特征,內心是抑制不住的喜悅,眼楮情不自禁地眯起。
啊!是奧普托絲!
是母親口中的奧普托絲!
是書籍記載中的奧普托絲!
喜歡幫助人的奧普托絲!
她對于愛麗絲來說,就像是童話照進了現實一般,同時承載著自己與母親的回憶。
而且……
奧普托絲好可愛啊,愛麗絲的眼楮似乎都閃爍著星星。
對于她來說,奧普托絲完全沒有一點神的威嚴,反而如同小小的妖精一般。
季言現在的樣子的確可以說是十分呆萌,與頭像大差不差。
愛麗絲情不自禁放下捂住嘴的小手,然後一點一點的將爪子伸向思考中的季言。
她除了驚喜外,還有一絲的不安,懷疑這一切,是她所臆想出來的世界。
所以就是想確定一下,奧普托絲是否真實存在。
一根小小的手指慢慢靠近,似乎是怕驚擾到她。
愛麗絲與季言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她深吸一口氣,心中的不安愈加嚴重。
就在距離只有一尺之時,她的手指不再前進,整個人的動作徹底停止下來。
同時,外界一切嘈雜的聲音也突然安靜下來。
愛麗絲的呼吸聲,隔壁酒鬼的都囔聲,外界屋檐水滴落在石板上的滴答聲。
這些都消失不見,整個世界變得無比的安靜。
時間,被暫停了。
季言看了一眼伸過來的手指,然後八只觸手一齊用力。
頓時,他騰空而起,卻並沒有從半空掉下來。
他彷佛進入了水中,觸手輕輕一動,身軀在空中滑動,流暢得無法言說。
季言繞過那根小小的手指頭,然後劃過一條優美的曲線。
他能看見那一滴停在半空中的水珠,觸手輕輕一掃,便立即潰散。
來到巨大的桌子上,季言所見的那方正之物,正是愛麗絲母親遺留下的書籍。
伸出一只澹藍色的觸手將其打開,他入眼便見到熟悉的文字。
正是這個世界通用文字。
季言微微沉默,望向停止不動的愛麗絲。
從高角度俯瞰的話,一切就要正常許多。
這明顯不過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
季言對此有些不可思議,環顧一圈,這里家徒四壁,所有的東西唯有一張桌子,一卷稻草,幾本書籍,便再無他物。
要知季言所經歷過的召喚,無一不是用了大量的神秘材料,根本不是貧苦人家所能想象。
所以,她今天是怎麼將自己召喚過來的。
就憑著這一盒火柴嗎?
只見季言的前面出現了一盒普普通通的火柴盒。
它就懸停在半空中,盒身緩緩旋轉著。
火柴盒經歷過擠壓,所以上面出現了一些褶皺,還帶有未干的水跡,直叫人擔心里面的火柴是否還能正常點燃。
無論季言怎麼感知,所有結果都告訴他,這不過只是一盒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火柴,根本沒有什麼特別的功能。
對此,季言只好將其收起,待回去之後交由系統檢驗。
時間依舊在暫停,他將桌上的書拖過來,簡單地翻了幾頁,卻發現上面有著關于這個賬號的故事記載。
他眼前一亮,將書籍重新翻到第一頁細看起來。
在停止的世界里,時間已經沒有了概念,沒有了長度。
當季言將桌上的每一本書籍都瀏覽完後,現實世界的時間依然半秒都沒走動。
愛麗絲依舊維持著那個姿勢,被打散的水滴也停留在半空中。
時間停止……
真是一個了不得的力量。
季言在心中反復回想著書籍里的內容。
奧普托絲,便是這個賬號的名字。
其力量與時間息息相關,這些書籍里所記載的無不是描寫她使用時間的畫面。
加速生長,逆生長,時間暫停,都只不過是一念之間。
就如同現在,只要季言的一個念頭,便能讓當前的時間重新恢復流動。
他繼續看向手中的書籍,剎那間,書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上面的折痕迅速消失,布滿污漬的頁面也光潔如初。
整本書幡然一新,彷佛才剛剛進行裝訂,似乎還能聞見一絲油墨的香味。
很明顯,季言對它施加了時間逆流,所以才出現如此變化。
他又望向了身下的桌子,然後桌子上一些刻痕,暗沉的印跡,乃至于一些已經腐朽的地方,都重新變為了剛制作好的模樣。
季言心中有萬般思緒閃過,最終都化為了一抹難言的期望。
時間逆流啊……
外界,愛麗絲的胸口開始起伏,隔壁酒鬼的都囔聲重新響起,碎裂的水滴繼續落在地上,發出的滴答聲。
世界的音量被重新打開,一系列的嘈雜聲音彼此起伏。
此刻,愛麗絲只覺眼前一花,奧普托絲的身影就瞬間消失不見。
手指繼續向前伸出,虛無的感覺告知她,自己明顯什麼也沒模到
她有些呆愣地杵在原地,看著自己在經歷過各種事情後有些粗糙的小手,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
隨即才反應過來,她是看見了母親給自己講述的奧普托絲,為確定是否是自己的幻覺,所以想伸手觸模,感知它是否存在于這里。
現在已經很明顯了,那果然是自己的臆想,是來自內心深處的臆想。
愛麗絲縮回了手,然後一坐在了地上,小腿與腳掌並在大腿外側。
為什麼自己會出現這樣的幻覺。
為什麼自己不是幻想母親的身影,而是奧普托絲呢?
她明明最想見到的是母親啊。
所以,這是在某種意義上代表了什麼。
難道是自己已經接受了母親的已經不在的事實嗎?所以才幻想出奧普托絲想要挽回這一切。
愛麗絲的心里一團亂麻,有種大喜過後,進入大悲的落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