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父家的桌上擺滿了好酒好菜。
他今天開心極了,幾杯酒水下肚,就已經有些醉了。
「衛東,我太感謝你了,咱兄弟什麼都不說了,全都在酒里。」
丁父是真的有些醉了,都開始跟曹衛東稱兄道弟起來。
氣的丁秋楠在旁邊踢了自己父親一腳。
丁父樂呵呵的,渾然不覺。
在認識曹衛東之前,他帶著自己的老婆孩子天天吃糠喝稀,忍饑挨餓,日子都快要過不下去了。
要不然也不會因為幾袋糧食,就把自家閨女推給崔大可。
現在完全不一樣了。
和之前一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曹衛東沒有急著喝酒,而是笑眯眯的說道。
「丁伯伯,其實我這次來找您,是有別的事情。」
丁父哦了一聲。
「我就知道你也沒那麼閑說吧,是什麼事情?」
曹衛東裝作沒听見丁父的吐槽。
「我是想請您出山,幫我編一本醫學類的指導手冊。」
丁父噗的一下,剛喝的酒全都吐了出去。
這消息實在太突然了。
他的酒一下就醒了了。
愣了半晌。
很果斷的一口回絕。
「編書這事我做不來,你還是找別人吧。」
丁秋楠在旁邊幫腔。
「父親,您先別急著拒絕啊,讓衛東哥把話說完。」
自家女兒發話了,丁父也只能按耐下心思,打算听听曹衛東怎麼說。
曹衛東遞給丁秋楠一個眼神,決定晚上回去好好獎勵對方。
丁秋楠臉一紅,嗔怒的瞪了眼曹衛東,決定不理他了。
曹衛東嘿嘿笑了笑,繼續說道。
「我想編醫學類的實用指導教材,目的就是讓更多的人了解醫學,並且能從中學會如何治病救人我思來想去,覺得您早年接觸中醫,之後又深研西醫,並出國研學,是編寫這本書的不二人選啊。」
丁父听到這里臉都綠了。
編寫醫書肯定是好事,但是阻力很大!
他把頭搖成撥浪鼓,堅定的拒絕!
「不成不成,不成不成不成,就算你今天說出大山來我也不敢,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法不可輕傳!
中醫領域其實存在著許多流派。
每個流派都自成一體,都有些拿手的絕學。
你隨隨便便就把人家珍傳的藥方醫理傳出去,這是要招人妒恨的。
除非國家出面,統籌統調辦這事,除此之外,任何個人想要搞成這事,都是要被人戳著 梁骨罵的。
對于丁父的這些小心思曹衛東是心知肚明的。
他也知道,編纂醫學大全是一件多麼難的事情。
不過萬事開頭難。
他謀求的無非就是一個開始而已。
相信自己做的事情一旦有了開頭,就一定會吸引來很多人支持的。
這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目前的當務之急就是說服丁父。
曹衛東慢悠悠的說道。
「伯父,人命至重,有貴千金,一方濟之,德逾于此這句話您應該還記著吧?」
這是出自孫思邈《千金方》序言里的一句話。
意思是說人的生命比千金的財富還要寶貴。
如果有人救人一命或幫助了別人。
那麼他的德行比千金還要多。
面對著曹衛東的目光,丁父臉色羞紅。
這話他自然記得。
甚至年輕時,自己也常常用這句話督促自己。
可惜物是人非。
自己經歷了許多,初心早就已經變了。
想到自己浮浮沉沉的半生,丁父一時間有些痴了。
曹衛東趁熱打鐵,將自己在公社的見聞摘了一些說給丁父听。
然後補充道。
「丁伯伯,公社和村鎮的老百姓還在受著各種常見疾病的傷害,甚至因為醫治不規範、用藥不對癥,以及行醫不洗手不消毒等問題,導致小病變大病,您難道不該做點什麼嗎?」
「這」
丁父沉默了。
半晌。
他澀聲問道。
「對這本書你打算怎麼編,有什麼想法?」
曹衛東大喜,說道。
「我認為這本書應該從病理開始講起,到診斷方法,癥狀表現以及治療方案,務必做到翔實仔細,科學嚴謹,等成書之後,我們在村社鄉鎮中挑選合適的人進行行簡單而快捷的培訓,讓他具備最基本的醫學常識,面對常見病及多發病,可以做到最起碼的診斷與治療。」
「我把這樣的人稱作赤腳醫生,這本書就是赤腳醫生手冊。」
「在我的心中,赤腳醫生手冊應該是一本包羅萬象的醫書,它不是小部分人的學習教材,而是絕大多數人的治病工具這本書應該是深入淺出,簡單易懂,具有實操性的,可以讓翻看此書的人在第一時間想到對策和治病救人的辦法。」
丁父終于不再抗拒,只是臉上仍然掛著難色。
如果這本醫書可以順利編纂出來,絕對是一件功在千秋的事情。
但這太難了。
如此宏偉的目標,龐大的體量,根本不是一個人可以完成的。
曹衛東說道。
「我當然清楚其中的困難,我們先從北方的常見病入手便決,不要那些繁瑣的東西,就是以問題為綱。」
「而且您想呀,這是一件利在千秋的事情,您如果參與編撰這本醫書,是會流芳百世的。」
丁父捕捉到曹衛東話里的意思,遲疑的問道。
「你的意思是不光我一個人?」
曹衛東露齒一笑。
「當然我已經湊齊一支專業的醫生團隊了,現在就缺您這個骨干了。」
「請問,您要不要和我們一起打一場醫療保衛戰?」
丁父听到這里, 地灌了一口酒,咬著牙說道。
「好,這事我干了。」
回去的路上,丁秋楠好奇的問道。
「衛東哥,昨天你不是才跟我說,開始籌備編撰醫書的事情嗎?怎麼突然就找到一群醫學專家了?」
曹衛東義正言辭的說道。
「我這人你知道的,謀定而後動,人我都已經提前找好了,全部都是醫學界的大咖,你放心就是。」
丁秋楠也是學醫的,听說有醫學界的大咖,心里就覺得癢癢的,攬著曹衛東撒嬌。
「衛東哥,能不能讓我先見一面,人家心里好奇。」
曹衛東立刻支支吾吾起來。
「這些人都很忙的,是因為編書才過來,等下次,下次我一定帶你去見他們。」
「你看,前面有人找我呢。」
曹衛東說著伸手一指。
丁秋楠抬頭。
就見幾位老干部站在路口,正沖曹衛東招手呢。
曹衛東帶著丁秋楠走了過去,丁秋楠認識這些人,恭恭敬敬的打了聲招呼。
鄭功明笑眯眯的說道。
「丁同志,我們想借用曹衛東同志一段時間,不介意吧?」
丁秋楠臉一紅,連忙說道。
「你們去忙正事,我先回去了。」
目送丁秋楠離開,曹衛東松了口氣,笑呵呵的說道。
「老首長,您這邊進度怎麼樣了?」
鄭功明連連擺手。
「可別這麼叫,我算什麼首長,早就退下來啦,現在就是個糟老頭子而已」
話雖然這麼說,但他的臉上還是止不住的笑容。
曹衛東早就模投鄭功明的脾氣了。
隨口說了幾句,轉而問道︰「老爺子,您那邊情況怎麼樣?」
鄭功明語氣變得有些低落。
「那天跟你聊完後我們幾個老頭子找人打听了一下,也下鄉走了走,確實和你說的一樣,情況不樂觀。」
「這些天我們也在為編寫醫書的事情奔波,也找過幾位醫生,但都被他們拒絕了,沒辦法,我們才來找你的。」
藥膳當天,曹衛東說的借力,其實就是想要借助老干部的影響力,一起把這件事辦成。
如今听鄭功明說到自己出師不利的消息,曹衛東沒有沮喪,反而安慰道。
「術業有專攻,談判這事還是讓我來吧,我比較拿手,那幾位醫生距離這里遠不遠?」
鄭功明說道。
「不遠,前面巷子里就住著一位文老先生,行了一輩子醫,醫術精湛,同時還是市委大院衛生所的名譽醫師。」
「不錯,帶我過去,我跟這位文老爺子聊聊。」
曹衛東問清楚文老爺子的脾氣秉性,心中有了辦法。
鄭功明二話不說,帶曹衛東折返回去,熟門熟路的敲開房門,進了一處大雜院。
滿頭白發的文老爺子正在院子里練習八段錦,見這些人再次上門,忍不住一陣頭大。
「老書記,您這是干什麼,我剛才已經明確說了,您這事我幫不上忙,諸位還是請回吧。」
曹衛東搶上幾步。
「文老爺子,稍等,我有幾句話想說。」
文老爺子眉頭一皺。
「你是什麼人?」
曹衛東笑呵呵的做自我介紹。
「我是振華能源廠的廠長,我叫做曹衛東。」
「曹衛東我似乎在報紙上看到過這個名字」
文老爺子似乎听過這個名字,語氣變得客氣了些。
「唔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鄭功明等人在旁邊看傻眼了。
這位文老爺子脾氣又倔又臭,沒想到在曹衛東面前這麼好說話,這讓他們都有些懷疑自我了。
曹衛東知道,這就是傳說度帶來的影響。
他調整自己的表情,語氣低沉。
「其實編寫醫書是我最先提出來的,因為我親眼看到過那里的老百姓缺醫少藥,被疾病折磨和傷害著。」
「文老爺子,您是否見過因為一場感冒,導致截肢殘疾的?」
文老爺子語塞。
「這個」
曹衛東繼續說道。
「您是否見過因為身上僅僅劃了道傷口,就直接病死的?」
文老爺子支支吾吾起來。
「這個」
「您是否見過救治病人的時候,因為醫生沒有洗手,導致病人傷口感染流膿的?」
文老爺子說不出話來了。
曹衛東嘆了口氣,說道。
「這些我都見過,消毒、殺菌、防止感染,或許在您看來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但在村鎮,大部分人還沒有這個意識。」
「這就是我提議編寫醫書的用意。」
「千金方開篇有提到,人命至重,有貴千金,一方濟之,德逾于此這話是什麼意思,您已經給比我熟悉。」
文老爺子終于被說動了。
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半晌之後才有些遲疑的說道。
「曹衛東同志,你是個好同志,心系于民,不光是于情還是于理我都應該幫你的,不過編寫醫書茲事重大,我一個人恐怕力有未逮啊」
曹衛東打斷文老爺子,說道。
「文老爺子,我已經湊齊一支專業的醫生團隊了,現在就缺您這個骨干了。」
「請問,您要不要和我們一起打一場醫療保衛戰?」
文老爺子臉上泛著紅光,激動的說道。
「我願意!」
從文老爺子家離開後,鄭功明兀自有些難以相信,他感嘆道。
「娘的,我今天真是開了眼了曹衛東同志,你真是太能說了。」
「對了,你真的湊齊一支專業的醫生團隊了,能不能帶我看看?」
曹衛東心想確實湊齊了。
丁父是第一個。
文老爺子是第二個。
他笑眯眯的說道。
「老書記,等回頭有機會了我一定帶你去跟他們見面,您這幾天不是接觸了幾位醫生嘛,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鄭功明一拍腦子,說道。
「對對,正事要緊,我帶你過去。」
鄭功明聯系的第二位醫生同樣是一位老醫生。
曹衛東三言兩語模透了對方的性格,把對丁父和文老先生說的那套說辭又搬了出來。
這位醫生被曹衛東話語中的熱情感染,激動的說道。
「曹衛東同志,你什麼都不用說了,這事我干了。」
「另外我還認識兩個朋友,我把他們都叫過來,咱們一起干這件大事。」
曹衛東喜道。
「那可太好了,等過了正月咱們就開始正式編纂醫書」
接下來又見了四位老醫生。
曹衛東說辭幾乎不變,就把這些人順利拿下。
唯有鄭功明。
听第一遍的時候,他還有些熱血沸騰呢,等听了四五遍之後,他就只能睡覺了。
听到曹衛東叫他,鄭功明 地清醒過來,睡眼惺忪的說道。
「嗯,曹衛東同志,你聊完了?」
和曹衛東交談的老醫生皺眉說道。
「老書記,曹衛東同志說的這麼好,你怎麼能在這時候打瞌睡呢?」
鄭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