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衛東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頓時氣樂了。
張海明是真小人，眼見報復不了自己，就對自己身邊的朋友下手。
看看這份報告是怎麼寫的？
【鑒于徐愛國同志無故缺勤，擅自離崗，工作散漫其行為嚴重違反了學徒規定，對我廠名譽造成了重大損失，為加強職工規章制度建設，嚴厲廠規廠紀，按照軋鋼廠內部學徒規定，給予徐愛國報開除處理，並扣除當月工資，以示公告。】
「開會遲到就要把人開除了？」
誰不知道采購員辛苦？
天天下鄉跑采購，根本就沒有準點的。
主任平時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你一個副主任拿著個雞毛當令箭，準備上綱上線了？
曹衛東隨手將通告扔進廢紙堆中。
「沒事，你回家等兩天，我保證張海明親自把你請回來。」
徐愛國猶猶豫豫的問道︰「這樣能行嗎，要不我再找找關系？」
曹衛東拍了拍徐愛國的肩膀︰「相信我，肯定沒問題，這兩天你就當休息了。」
徐愛國臉漲的通紅，又是感動又是激動，用力點頭。
他相信曹衛東。
「喲，就你還想著回來呢，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陰陽怪氣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兩人扭頭。
一個穿軍綠色大衣的干瘦男人倚靠在門框上，臉上滿是嘲笑、玩味的表情。
徐愛國怒道︰「盧開，是不是你在例會上說我壞話的？」
盧開同樣是學徒工。
不過他平時總是巴結張海明，辦公室里但凡有個大事小情，都會第一時間向張海明匯報。
大辦公室里的人都討厭他，卻偏偏拿他沒辦法。
因為在這個年代，舉報是光榮的。
盧開懶洋洋的說道。
「主任問了我就回答，這樣有什麼錯誤嗎？」
「倒是你，主任說你作風不正派，擔心你偷辦公室的東西，特意讓我在這里看住你，等會你走的時候東西讓我檢查一下。」
完全就是一副對待小偷的語氣。
徐愛國滿臉慍怒。
曹衛東示意徐愛國不要動怒。
「走吧，晚上咱們哥倆一起喝點，你是不知道我這兩天有多累。」
見徐愛國還抱著自己的辦公用品，他笑著說道︰「這些不用帶回去了，先放在我的辦公室里，反正過兩天你也要搬過來辦公。」
「搬到你那里辦公？你是說三號辦公室？」
徐愛國有些懵逼。
他不知道曹衛東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出于對好兄弟的信任，他還是乖乖的跟在曹衛東身後，走出辦公室。
盧開想要檢查，但被曹衛東瞪了一眼，心中莫名生出一股驚悚，竟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任由兩人離開。
眼見自己被人無視，盧開氣的臉龐都扭曲了。
「曹衛東，你有什麼可豪橫的，要不是運氣好，你能得到正式工編制？你信不信，張主任分分鐘就處理了你？」
曹衛東遲疑了一下︰「你有沒有听到什麼聲音？」
徐愛國一愣︰「什麼聲音？」
曹衛東恍然大悟︰「我听出來了，是犬吠的聲音。」
徐愛國哈哈大笑。
回頭看了盧開一眼。
眼眸中蘊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盧開氣的幾乎當場宕機。
「不行，不能就這麼算了。」
他 下了辦公樓，一路小跑的進了老家屬院，熟門熟路的敲開了張海明家的房門︰「主任，剛才我看到曹衛東了」
見了張海明，盧開把自己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
他重點描述了曹衛東如何阻止他檢查徐愛國的辦公用品，以及對張海明本人的羞辱。
當然，前者是他腦補的，後者是他杜撰的。
張海明被撩撥的火氣蹭蹭蹭直冒。
「他真的親口這麼說，要我跪在徐愛國家門口，親自把他請回來？」
盧開點了點頭。
「嗯，他親口說的，其實還有更難听的，但是我沒好意思跟您說。」
張海明差點把桌子掀了。
「還真是反了天了，以為自己成了正式工，老子就不能收拾你了嗎？」
張海明對盧開說道︰「小盧，明天你給做個證，我要在整個後勤部通報批評曹衛東同志的作風。」
盧開高興的應了一聲，心里充滿了報復的愉悅感。
小子，明天定要給你一個好看
夜色漸晚，街上只有三兩盞燈光閃爍著。
曹衛東和徐愛國兩人吹著晚風，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正陽門附近。
街道繁華，兩側有許多老字號商鋪，街上人群川流不息，顯得熱鬧非凡。
「咱們就在這兒喝點吧。」
曹衛東提議。
「也行。」
徐愛國也沒有異議，兩人挑來選去，最後進了一家叫做大前門小酒館的地方。
「老板，老板！」
徐愛國一進門就大聲吆喝起來。
「來了來了。」
一個看起來老實本分中年男人應聲而來，見到曹衛東和徐愛國，嘿嘿笑道︰「兩位想吃點什麼？」
徐愛國剛想說話，就被曹衛東阻止。
「今天這頓飯我請，你坐著就行。」
他從行軍寶里掏出錢票︰「一葷兩素三個菜，我們自帶酒了，再給我們兩個杯子。」
沒一會的功夫，碗碟上桌，曹衛東又從隨身空間中取出婁曉娥給的茅台，裝模作樣的從行軍包里逃出來。
「你怎麼還隨身帶著酒？」
徐愛國都看呆了。
「我剛才生產大隊回來，走關系的時候用的。」曹衛東解釋了一句。
徐愛國點頭，不過他見是茅台後，嚇了一跳，連忙擺手拒絕︰「這酒也太貴重了，咱們喝散白就行。」
曹衛東堅持道︰「好酒要跟好兄弟一起分享，這樣喝的才舒服。」
徐愛國見曹衛東都這麼說，也就不推辭了。
接著曹衛東又從隨身空間里模出下酒的花生米，倒騰到鋁制飯盒里，從行軍包里拿了出來。
徐愛國眼前一亮︰「衛東哥，不愧是你，還能搞到花生米。」
花生可是緊俏貨，因為大部分都用來還債了，市面上流通的少，所以比同等重量的豬肉還貴。
兩人就這花生米喝了起來。
隨後葷素三道菜也陸陸續續上桌。
曹衛東夾了一快子，忍不住贊嘆了一聲。
在這個缺少調料的年代，飯菜的味道算是上乘了。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兩人吃的更愉快了。
酒過三巡。
就在這時，小酒館里突然響起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老板娘，你過來陪我們喝一杯唄。」
曹衛東眉頭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