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紅星絮絮叨叨的訴起苦來。
曹衛東嘿嘿一笑，換了個坐姿，讓自己在牛車上更舒服一些。
「我可以給你指條賺錢的明路。」
衛紅星一下子從祥林嫂的模式中切換出來。
「什麼辦法？快說說。」
他一坐到曹衛東身邊，牛車失衡，險些沒有翻車。
曹衛東把衛紅星趕了回去，示意他冷靜下來︰「讓我出主意可以，但我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
「你得給我介紹幾個大隊干部，要靠山的生產大隊，我想和他們談合作。」
談合作？
衛紅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但是隨即一想就明白了。
曹老師還想要收購野味。
「曹老師，你們廠有這麼多收購指標嗎？」
衛紅星第一時間就是不相信。
馬上就要到冬天了，那時候才是打獵的好時候，保守估計，整個大營生產大隊所有青狀加在一起，應該能提供數千斤的獵物。
曹衛東搖了搖頭。
「你不用管我的采購指標，只要能介紹我認識就行。」
野味產量的隨機性太大，為了盡快完成天文數字一般的采購指標，盡早拿到房子，就必須再開拓幾個野味采購渠道。
而且這是一錘子買賣，等開春後，會有更多的采購員盯上野味這塊計劃外物資。
衛紅星陷入了沉思︰「靠山的生產大隊」
他抓耳撓腮想了半天，牛車都快要抵達十衛鄉生產隊時，終于敲定了兩個人選。
都是黃橋公社的生產大隊。
一個是平陽生產大隊的大隊書記，叫做田雨石。
另一個是紅旗生產大隊的大隊長，叫做尹根。
曹衛東將名字記下來，隨口問道︰「你跟他們的關系怎麼樣？」
衛紅星說道︰「我跟尹隊長挺熟的，我父親以前當兵，他們都是一個戰壕里面的，田書記我不太熟，但咱村的梁會計和他熟。」
要不然他早就收拾梁光赫了。
當然，這話衛紅星沒說出口。
曹衛東了然。
村里其實更講究人情往來。
「行，咱們回去接上梁會計，然後直接去紅旗生產大隊。」
曹衛東拍板做決定。
「那個」
衛紅星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曹老師，你答應我的生財之路呢？」
曹衛東莞爾︰「其實剛才你已經看到了。」
「我看到了？」
衛紅星腦子沒轉過來，喃喃自語︰「我看到什麼了？飯菜？酒？煙？漂亮娘們」
瞧他一臉呆萌的模樣，曹衛東也沒有賣關子，直接說道。
「我說的生財之路，就是積壓在倉庫里的那批農具，你們可以賒賬把農具買回來，再高價賣給其他生產隊，這樣一來一回，不就賺錢了嗎？」
衛紅星有些懵了。
您上嘴唇一踫下嘴唇，合著是跟我繞圈圈來了?
問題的關鍵是那批農具有質量問題，賣不上價格不是。
但他知道曹衛東從來不說空話，于是虛心請教。
看著衛紅星滿是求知的眼楮，曹衛東笑道︰「那批鍛造農具的鋼材我看過了，雖然不是好鋼，但用幾年還是不成問題的。」
「它們的性能之所以那麼差，是因為淬火這道工藝沒有做好。」
所謂的淬火，其實就是熱處理工藝中的一種，目的是提高材料性能。
倉庫里的鋼材偏軟偏脆，應該淬火不夠的緣故，如果能找到技藝熟練的鐵匠進行二次淬火，絕對可以提高其性能。
听曹衛東這麼解釋，衛紅星有些心動了。
這還真是一條生財的路。
不過他又有些犯難。
自己生產隊啥情況他也知道，條件比不上生產大隊，生產大隊都處理不好，更別說它們了。
「這個問題也很簡單。」
為了讓衛紅星給自己賣力，他決定幫人幫到底，順便再給衛紅星支個招。
「四九城里手藝好的師傅一抓一大把，我幫你找一個，你按日給人結算酬勞，然後安排腦子靈光的社員跟人家好好學學，把淬火的方法記下來，回頭照葫蘆畫瓢自己處理就行。」
這其實就是最基本的技工學校了，以培訓技能為目的，簡單粗暴。
如果衛紅星能把握住機會，說不定可以培養一些鍛造方面的技術工人。
另外多說一句。
五六十年代中專和技工校都是很吃香的，畢業後往往是干部或技術骨干。
只不過隨著時間的變遷，中專和技工校成了社會中最不受人待見的學歷。
曹衛東思緒收回。
看著越來越近的十衛鄉生產隊，他推了推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衛紅星
「你去把梁會計叫過來，咱們現在就去紅旗生產大隊，爭取晚上把兩個生產大隊都跑完。」
紅旗生產大隊是個很大的村子，下面也沒有生產隊，村民們比較聚集。
在大隊辦公室里，曹衛東見到了尹根。
尹根是個頭發有些斑白的干瘦老頭，年齡看上去和大旗生產大隊的老隊長相彷，穿著漿洗干淨的軍裝，帶著軍綠色棉帽，板板正正的很精神。
曹衛東一眼就看出，這個是一個把榮譽刻進骨子里的老軍人。
他將稱號切換到雇佣兵，先是敬了一禮，隨即說道︰「尹隊長您好，我是紅星軋鋼廠采購員曹衛東。」
尹根對曹衛東第一印象就很好，再加上有衛紅星做引，好感度就更高了，笑著將曹衛東讓進辦公室，示意他坐下，並遞了根煙。
「尹隊長，您嘗嘗我的煙。」
曹衛東思索了一下，打開萬界商城購買了一包飛馬牌香煙，裝模做樣的從行軍包里拿出來。
「喲，還是飛馬的？」
尹根眼前一亮。
飛馬牌香煙在抗戰時誕生的，是當時軍人的最愛，尹根是老紅軍了，自然也愛抽「飛馬」。
可惜退伍後就抽的少了。
他迫不及待的點上一根。
還是熟悉的味道。
滿滿的回憶涌上心頭，尹根的眼楮都有些濕潤了。
曹衛東看機會差不多了，寒暄了兩句，果然切入正題。
「我們這次來是想著談合作的，目前我們軋鋼廠已經和大營、平陽這兩個生產大隊達成了采購野味的協議，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
衛紅星和梁光赫齊齊愕然。
曹老師什麼時候和平陽生產大隊達成合作協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