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見都頭回來的這麼快,便問道︰「現場是什麼情況?」
那都頭請縣令屏退左右,只留下當案王押司,然後才俯身到縣令耳邊︰「大人,事情很明顯,是••••••」
縣令大吃一驚︰「真的?你敢確定嗎?」
都頭說︰「我查案子這麼久了,大人還不信我嗎?」
縣令皺眉道︰「早听說他們軍紀混亂,沒想到竟然會殘害百姓。眼下此事,你看我們應該怎麼辦。」
王押司在旁也听了個清晰。
他眼楮一轉,便有了兩條路子。
「大人,此事到還好解決,得看您是什麼打算了。」
縣令道︰「王押司,與我詳說。」
王押司拂袖道︰「這些人一直滋擾百姓,有此結果早就在意料之內。
大人可以據實上報給濟州府,將問題拋給濟州太守解決。
然後此事就跟您沒什麼關系了。
第二條路,將此事說成是梁山賊寇所為。」
縣令嘆道︰「梁山在附近名聲這麼好,百姓哪里會信。」
王押司陰笑道︰「百姓大多從眾,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的道理大人應該懂。
只要咱們派人在坊間傳出梁山賊寇虐殺百姓的消息,然後再用公文兩相印證。
梁山賊寇跳進海里也洗不清。
賊寇在本地的民心凝聚,征討大軍每一步行動都會被梁山先一步探知。
其中難保沒有那些愚民的功勞。
大人幫太尉破了梁山的民心,太尉要是知道了,定會嘉獎。
至于真相,那還重要嗎?」
縣令听的眉眼靈動︰「哦!王押司妙計啊!那此事便交給你去辦了。辦得好,重重有賞。」
王押司笑道︰「為大人分憂是小吏應盡之事,談什麼賞不賞的,只要大人飛黃騰達以後別忘了小人,我就心滿意足了。」
縣令笑道︰「好好,我還指望著王押司為我出謀劃策呢?豈敢相忘!」
王押司下去以後,便找來了幾個街邊混子。
這些人平日里久為非作歹,欺行霸市。
因為梁山的威勢已經被迫從良了好些時日。
現在在一些尋常店鋪里打工,每日都想著梁山賊寇趕緊被朝廷剿滅,他們好回到原來作威作福的日子。
今日,听到縣里王押司召見。
幾人雖然潑皮,但也不敢跟押司作對。
本地的押司就是當地最大的地頭蛇,要捏死他們幾個就像捏死一只螞蟻。
王押司在聚香樓的小隔間擺了一桌酒菜。
幾個人分批到來。
為首的叫做丁牛子,帶著其他潑皮,算是鎮子上的一霸。
但自從梁山放出消息,要殺盡天下貪官惡霸,並且立了幾個典型以後他就飛速改換行當,現在正給叔叔的藥鋪當伙計。
他躬身來到近前︰「不知王押司喚我們幾個來這里,所為何事啊?」
王押司側身坐著,斜過眼去看著丁牛子︰「昨天江樓那里出了一起命案,此事你听說了嗎?」
丁牛子陪笑道︰「這麼大的事,我們哪能不知道啊!听說崗上劉家那幾戶人都死了,死的慘著呢!」
他邊說還邊咂咂嘴。
滿臉都是惋惜的表情。
王押司笑了笑︰「呵呵,那你知道作案的是誰麼?」
丁牛子撓著頭道︰「押司你是衙門里的人,我就是個藥鋪幫工的,您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呢。」
王押司眉頭一皺,罵了聲笨蛋。
「此事是梁山賊寇干的,明白了嗎?」
「梁山?」這次不光是丁牛子,其他幾個潑皮也並不相信。
「梁山賊寇雖然斷了我們兄弟的財路,但要說他們會虐殺百姓,我們是萬萬不信的。」
不過丁牛子畢竟是領頭的,很快便反映了過來。
此事剛剛發生不久,還沒大規模傳開。
就算是梁山干的,也應該直接由官府發布榜文。
王押司什麼身份,在聚香樓擺了一桌酒席,將他們幾個叫過來,就為了提前把這事告訴他們?
很明顯不對勁。
「哦!押司,我明白了,就是梁山干的!」
王押司看丁牛子終于明白了,嘴角也掛上一抹微笑。
「好,你還是比其他人要聰明一些。那我再問你,要是有人跟你問起,這消息你是從哪得來的,你會怎麼回答。」
丁牛子,微微一愣,然後奸笑道︰「小人便說是我親眼所見。
前幾天晚上我賭輸了錢,手頭緊,就想去崗上劉家那幾戶偷點東西,賣錢使。
卻不想,剛到了崗上,便遇到梁山賊寇闖門,他們殘忍殺害了劉家所有人,然後搶走錢物,回了梁山。」
王押司笑道︰「好,你還不笨。你那晚的行蹤沒人知道吧?」
丁牛子說︰「大人放心,我父母雙亡,家里只有一個。
出了賭坊以後就再也沒遇到過別人。
沒人知道我去了哪。」
王押司點點頭,隨即從袖子里拿出了十兩銀子放在桌子上。
「這些算是賞賜,干得好,還有重賞。這桌子酒菜,你們解決吧。帳我已經付過了!」
說著便背著手出了房門。
幾個潑皮連忙躬身相送。
丁牛子將桌子上的銀子揣進自己袖中。
看幾個同伙渴望的眼神,煩躁的說道︰「去去去,急什麼。咱們把事辦好了還有重賞,到時候還在乎這區區十兩銀子。」
幾人看丁牛子沒有跟他們平分的意思,也不敢硬要,只能期待事後能分到一些錢財。
「大哥,你說咱們怎麼辦。」
丁牛子這就分派任務︰「要散撥消息,就得在消息流通最廣的客店和酒館里。
米蟲,你去悅來老店。
三兒,你去錢家酒肆。
耳根,你去城里的勾欄。
••••••
話該怎麼說,不用我多說了吧。」
幾人稟道︰「大哥你就放心吧,這事我們熟的很,前些年城北的劉員外要咱們誣陷周老板,其中的妙處,咱們都一清二楚。」
當日下午,劉家慘案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汶上縣。
古代娛樂業並不發達,百姓們往往會對這些刺激人神經的消息十分關注。
不管是茶館酒肆,還是勾欄青樓,店家和客人都在討論著這件事。
城內最大的酒樓就是聚香樓,此刻大堂里早已經坐滿了人。
一個穿著絲綢長袍的文士繪聲繪色的講道︰「你們听說了嗎?昨天晚上,江樓劉家的三戶人都被殘忍殺死了。現場血流成河,牆倒桌翻,慘不忍睹啊。」
眾人道︰「這事誰不知道啊,你舅舅不是縣里的都頭嗎?他沒跟你說些什麼!」
那文士笑道︰「我還真有一些內幕消息。」
「哦!快說說!」眾人連忙聚了過來,還有許多人在遠處也豎起了耳朵。
那文士道︰「今天一大早,江樓的人到縣衙報案,縣令派我舅舅前往江樓查案。
我舅舅到了崗上劉家,那里卻是一片肅殺,三家人早已經被殺死。」
眾人道︰「這些東西我們早就知道了。說些新鮮的。」
文士道︰「別急啊,經我叔叔現場分析,來的人說不定不是賊寇,而是••••••」
正當他要出口只是,一個粗糙的聲音陡然響起︰「放屁!」
眾人看去,卻是那丁牛子。
幾人笑道︰「你這潑皮,人家是都頭的外甥,你知道什麼,也敢出來大放厥詞!」
丁牛子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一把推開了剛才說話的百姓。
「哼哼!就憑老子親眼所見!」
「就你?還親眼所見?別在這瞎胡說了,你怎麼知道那天會有殺人案,還專門跑到江樓去。」
丁牛子笑著說道︰「哎,天下就有這麼巧的事情。前幾天晚上我賭輸了錢,正要去劉家弄點銀子使,沒想到剛好就看見了梁山賊寇火眼狻猊鄧飛帶著幾嘍在崗子上行凶作惡。我怕他們發現我,就在草垛子里趴了好久才敢下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