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應原本打的主意就是坐山觀虎斗。
梁山固然厲害,但祝家莊也是一只老虎。
在他看來,梁山跟祝家莊的斗爭勢必會形成長線拉扯。
一旦兩邊勢均力敵,扈家莊肯定會站在祝家莊的那邊,那麼自己的位置就十分重要。
可以說是有能力左右戰局的一枚重要棋子。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梁山被官府逼了回去,然後大發神威,掃清了水泊周圍的所有官軍。
現在又帶著大批人馬往鄆州殺來。
這樣的話他就必須對梁山進行重新評估,騎牆看風向的做法肯定是用不了了。
李應喚來了管家︰「杜興,上次來莊上的那兩位好漢,我記得是叫病關索楊雄和拼命三郎石秀吧。」
鬼臉兒杜興回道︰「主人記得不錯。」
「這兩位好漢跟你的私人關系怎麼樣啊。」
「楊節級是小人的救命恩人。石秀兄長是他的結義兄弟,關系還算不錯。」
李應點頭︰「那你替我送一封書信過去,托楊雄之手,轉呈陸寨主。」
梁山兵馬還在上次前來的地方駐扎。
畢竟那邊已經清掃整平過了。
重新再開一片營地,不如就用現成的。
楊雄石秀現在是山寨的步兵頭領,調撥在武松麾下。
今日輪到他們帶隊巡營。
杜興懷揣書信騎馬來到梁山大營之前,不過梁山的斥候早已經發現了他。
他還沒靠近,便被一箭射翻了馬匹。
隨後三個斥候直接將他五花大綁。
「好你個細作,來我梁山窺探都不裝一下。」
杜興雖然也好習槍棒,但本事不算很厲害,面對數個梁山騎軍中的精銳斥候,自然是沒有什麼抵抗的能力。
他被幾個軍士押著,口中還在大喊︰「慢著,慢著,我是李家莊的信使,有一封書信要交給你們寨主。」
軍士一看,先把他放了下來。
「書信在哪?」
杜興急道︰「就在我懷里。」
斥侯隊的軍士伸手去模,果然模到了一個信封。
他拿著信封瞅了半天。
眉頭緊皺,不知在想些什麼。
杜興打眼一看。
原來這軍士竟然把信封拿反了。
「大哥,你掉過來再看看。」
本隊的十將一看,直接將信封奪了過來︰「你小子不識字還裝模做樣的,拿來我看。」
「哎呦,好像還真是給寨主的信。你們先把他放開。」
杜興松了松手腕。
「兄弟,我還認識你們山寨的頭領病關索楊雄和拼命三郎石秀。你帶我去見他們,送信之前,我還有些話要跟他們說。」
十將一听,頓時埋怨道︰「你怎麼不早說,這弄得不是誤會了嗎。兄弟莫要見怪,我們也是奉命肅清外圍的探哨,不是有意針對你。」
「這個我自然明白。」
「崔九,你帶這位客人去大營中,我記得今天應該是由楊雄石秀兩位頭領負責巡防。直接把他交給門口值守的兄弟,然後馬上回來。我就在這等你。」
杜興在斥候的帶領下來到了梁山大帳。
他先找到了楊雄。
「恩人,別來無恙啊。」
楊雄見到杜興也很高興。
「甚好,對了,你怎麼來了。」
杜興道︰「主人讓我送一封書信給陸寨主。請恩人代為轉交。」
楊雄接過手來。
轉交自然是沒問題。
他立刻帶著杜興去中軍大帳找了陸陽。
陸陽看過書信,原以為李應有什麼要緊事要說,卻沒想到信上只是一片平平無奇的問候之語。
「你家主人在你臨來時還說過什麼嗎?」
杜興道︰「只是詢問了一下小人與楊雄石秀兩位頭領關系如何,別無其他言語。」
陸陽據案而思,這只是一次簡單的示好嗎?
「杜總管稍候,待我回書一封,你替我送給你家主人。」
「是。」
杜興帶著陸陽的回信回到了李家莊。
李應看了回信,沒有什麼表示。
杜興問道︰「這樣就行了嗎?」
李應嘆了口氣︰「我也是為了李家莊,祝家莊肯定熬不過這一關,以後李家莊勢必得長時間跟梁山打交道,先一步示好,總好過被人拿刀頂著脖子再被動屈服要強。」
第二天,梁山兵馬再度包圍祝家莊。
山寨諸頭領輪番在外面叫戰,祝家就是縮頭烏龜,死活都不出來。
祝家莊地勢險要,甚至比起一般的城池更加難以攻打。
陸陽並不想強攻。
他從山寨帶來了十幾架拋石機,可以慢慢跟祝家莊耗下去。
每天扔個幾百發石彈泥彈,時不時的給祝家一些壓力。
祝家莊的祝朝奉頂不住打,連夜派人向鄆州府求援。
鄆州知府侯蒙也是在去年剛被調到水泊周邊的那一批人之一。
此人是山東密州人。
年輕之時便早已聲名遠播,急公好義,揮金如土。
後來進士及第,更是高居尚書之位。
只因他曾經在皇帝面前暗暗的損過蔡京,便與蔡京交惡。
徽宗問他說︰「蔡京何如人?」
侯蒙對曰︰「使京能正其心術,雖古之賢相何以加。」
意思很明白,蔡京能力很強,連古之賢相也比不過他。但此人心術不正,一身本事都不往正處用。
去年朝堂斗爭,議大錢改革。
徽宗曾經單獨給侯蒙下旨。
蔡京不知道從哪里探得了旨意的內容。
然後到徽宗那里打小報告。
徽宗還以為侯蒙也是個嘴上沒有個把門的家伙,竟然把密旨的信息傳揚了出去。
于是便把他貶到了鄆州來。(歷史上的侯蒙是被貶到了亳州。)
侯蒙已經年過花甲,在古代,六十多歲已經算是很老了。
他手略微有一些顫抖。
「哎,老夫也想派兵去救,但鄆州是個小州,兵少將寡。實在拿不出人手。」
鄆州兵馬兩千多人,至今未有領兵大將。
提轄還是由侯蒙自己兼任。
團練和都監都沒有配置。
其子侯玨道︰「父親,何不向兵馬司求援,從他地另調大將與兵馬來守。」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京東路的兵馬司在青州,青州自己都自身難保了。
還能調誰來呢。
別說,山東半島雖然不是北宋邊防的重地,但高手還是有不少的。
除了政治中心青州,還有兩個大型的軍州,登州與萊州。
登萊兩府有超過四個指揮,近兩千人的水軍。
登州兵馬提轄孫立,武舉出身,使一條鋼鞭有萬夫不擋之勇。
因面色發黃,人稱病尉遲。
正可調此人來援。
青州兵馬司接到消息以後沒有猶豫,立刻派遣信使前往登州。
話說這信使走在路上,總覺得心中發慌,背後發涼。
他出了青州城一路往東而走。
騎馬在路上飛馳,越來越覺得有人在暗地里窺伺自己。
忽地前方空地上突然升起了一條絆馬索。
自己的馬匹頓時失了前蹄,直接將他摔翻在地。
「哎呦,好疼啊。」
林子里的二龍山嘍原本只是在此處埋伏打劫,準備掙點外快。
沒想到竟然有大魚上鉤。
十幾個嘍直接把信使五花大綁帶回了山寨。
宋江見有嘍押著一個身穿官軍衣甲的人上來。
連忙問道︰「此人是何人?」
嘍回答說︰「小的們在山下埋伏,偏遇到這廝沒頭腦似的撞進來,便把他拿了上山,給頭領們做兩碗醒酒湯。」
宋江眉頭一皺,王英等人吃人的習慣他已經說過很多次了,王英就是不該,時間長了他也懶得說了,只是看到了以後還是有些不自在。
那傳令兵看嘍們對宋江猶為敬畏,便知此人定是個說話頂事的人。
他為了保命,連忙呼喊道︰「大王,大王,小人有話要講,我身上有緊急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