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趁著月色一起來到後院的演武場。
陸陽故意走的靠後了一點,拉了一下武松。兩人在後面切切私語。
武松說︰「哥哥不必擔心,那洪教頭一看便腳步虛浮,下盤不穩,這種人不是高手,武松十招之內便能勝他。」
陸陽道︰「我不是擔心你贏不了他,我只是怕你出手沒個輕重把他打壞了,到時候柴大官人的面子上不好看,等會你便以擒拿為主。盡量不要傷著他,當然他要是不識好歹,你也無需留手,打壞了自有哥哥幫你兜著。」
武松稱了聲是。
兩人在演武場中間站定,柴進從腰間掏出一個錦囊道︰「今日比武不能沒有彩頭,這錢袋里有三十兩銀子,兩位誰贏了,便可取走。」
洪教頭原本只想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無名鼠輩,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他眼神逐漸變得凶狠。
別說是武松剛才落了他的面子,就算是為了這三十兩銀子,他也決定了要全力出手。
只見洪教頭伸手抓起一根哨棒,攥在手里舞的虎虎生風,看的人眼花繚亂。
猛地一瞅還真有點唬人。
武松不會開弓,不能騎馬,刀槍劍棍都只能算是稀松。
最厲害之處就是近乎于無敵拳腳功夫。
那洪教頭見武松使棒的姿勢便能判斷出此人絕對不是個槍棒高手,基本的東西都不標準。
心下更加看輕。
他揮舞著哨棒,徑直劈向武松的肩頭。
武松身子一側便輕松躲過。
緊跟著左臂發力,一掌打在了洪教頭胸口。
那洪教頭只覺得自己的胸膛被一桿大錘砸中。
兔起鷂落之間,原本殺氣騰騰的洪教頭直接飛出了三丈遠,躺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了。
陸陽假裝生氣的訓斥武松道︰「不是讓你留手嗎?為何將洪教頭打成這般模樣。」
武松委屈的說︰「哥哥明鑒,我已經留手了。」
陸陽喝道︰「還敢嘴硬,快給柴大官人道歉。」
柴進擺擺手道︰「不必不必。哎呀!武二郎真壯士也。這三十兩銀子是你應得的。」
武二覺得打贏一個洪教頭不算什麼,推辭不受。
陸陽勸道︰「這是柴大官人一片心意,你便收下吧。再說了日後你還要再柴大官人莊上叨擾一段,豈能不給主人面子。」
武松心想好像是這個道理,以是不再推辭。
今日天色已晚,兩人便在柴進莊上住了下來。
當夜柴進叫來了給洪教頭看傷的大夫問道︰「李大夫,洪教頭傷勢如何,可有大礙。」
李大夫道︰「無甚要緊,出手之人極講分寸,洪教頭的傷看似嚴重,其實都只是皮外傷,外加上氣血不通罷了,只要療養個把月就能正常行動了。」
武松這一比試,不僅解了陸陽的尷尬,也幫自己在柴進莊上立下了威名。
那個不可一世的洪教頭連武松一招都走不過,其他人想跟武松起矛盾的時候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夠不夠武松一拳打的。
當夜,武松和陸陽便同睡在一張塌上。
陸陽對武松武藝的來源甚為好奇,按理來說武松在打虎之前只是個一文不名的普通人。
接觸到名師的機會是很少的。
像史進那種都是走了狗屎運的,才踫到了正在逃亡的八十萬禁軍教頭王進。
陸陽忍不住好奇,問道︰「二郎,你這一身驚世武藝到底是從何處而來。」
武松覺得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就告訴了陸陽︰「我十五歲那年,清河縣來了個老教師。他在縣里開壇收徒,想要找一個合適的傳人。整個縣里沒有一個人能滿足他的要求,只有我還不錯,他便指點了我一些拳腳。」
陸陽問道︰「那老拳師可是姓周?」
「確實如此,哥哥為何知曉。」
陸陽說︰「東京城里本領高強的教師數不勝數,其中最厲害的當屬周侗和張俊,周大俠仕途不順,便離開了東京,四處尋找傳人。你或許是運氣好,正遇到了他。」
武松嘆道︰「可惜我天賦不足,不能讓他收我為徒。」
陸陽卻說︰「非也,不是你天賦不夠,而是你的天賦跟他需要的不一樣。周大俠最擅弓馬騎射,或許是看出了你沒有騎馬射箭的天賦,所以才不收你,但他不是教了你拳腳嗎?這就說明他覺得你在拳腳上面的才能是值得他教的。」
第二天,陸陽辭別了柴進和武松,單獨一人前往滄州牢城。
柴進給陸陽寫了一封書信,只說將這封信交給牢城管營,他必會以禮相待。
陸陽騎著馬一路前行,卻見得牢城營外三五里處立著一家酒店。
他行至店前,下的馬來。
店里的小二看到有客人前來連忙接住韁繩,將棗紅馬牽到馬棚里喂上草料。
陸陽找了一個靠近火堆的位置,細細觀察了一下這家小店。
土牆圍住了四周,頂上鋪的是茅草。中間挖了個坑,里面點著篝火。整個環境還算是十分的溫暖。
小二栓好了馬立刻趕過來問陸陽要吃點什麼。
陸陽說︰「先溫一壺酒來,有什麼肉食隨便上點,我也不挑。」
小二道︰「小店有新鮮的羊肉,切點在爐火上邊煮一鍋羊湯怎麼樣。」
陸陽說︰「好,就這樣吧,酒快點。」
沒過一會,小二便端著一壺熱酒,一盤羊肉上來了。
先給陸陽倒了一碗。
緊接著坐在爐火旁邊先加了幾塊羊油進到爐火上方吊著的小鍋里面,等羊肥肉中的油煎出來。
再把大塊的羊肉一點點的切成小塊,放進鍋里炒制。
隨後加入生姜和一根小蔥,添水炖煮。
小二道︰「客官稍等,一會湯乃白的時候就可以喝了。」
陸陽說︰「小二哥不急,先坐下,我有些話想跟你打听打听。」
小二說︰「客官有話只管問,我知道的一定不隱瞞。」
陸陽隨即問道︰「小二哥可是姓李,你這酒店是由你和夫人二人操持對吧。」
小二瞪大了眼楮說︰「您不會是算命先生吧,一點沒錯。」
陸陽說道︰「我不是算命先生,我是林教頭的好朋友。」
李小二一听這話頓時變得殷勤萬分︰「原來是林教頭的朋友啊,您早說嘛!渾家,再熱點酒來。」
陸陽說︰「小二哥,林教頭平日里會到你這酒店里來嗎?」
李小二道︰「林教頭每隔個三五日,便會到我這里一趟。平日里還會和管營差撥一起,經常到我這小店里吃酒。」
「那他上次過來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小二說︰「就在三天前,按理來說上次打的酒差不多也該吃完了。」
兩人正在交談,酒店正門呼地被推開,一陣冷風呼嘯而入,吹的陸陽直打寒顫。
卻看進來那人身穿囚服,戴一頂範陽氈笠。
生得豹頭環眼燕頜虎須。
李小二打眼一看,頓時驚喜的說道︰「這真是說曹操,曹操便到。您要找的正主不是來了嗎?」
林沖一進來先摘掉了範陽笠,李小二也上前去幫林沖拍打著身上的積雪。
他問道︰「怎麼,今天有人找我?」
豹子頭抬眼往深處一看,只見一個闊別已久的身影正站在爐火旁對自己抱拳施禮道︰「林沖哥哥,別來無恙。」
他連忙將手里的氈帽交給李小二,上前去扶起陸陽道︰「陸陽兄弟,你怎麼來了。」
陸陽說︰「我來看望哥哥。」
大堂里頓時充滿了歡樂的笑聲。
林沖說︰「這大堂太冷了,咱們進去里面的小間里說話吧。」
不得不說,屋子小就是利于保暖,小間比大堂明顯要暖和不少。
陸陽將背上的包裹解了下來,放在桌子上說︰「這是嫂嫂怕你受冷,特意托我帶過來的冬衣。」
林沖問道︰「她還好吧。」
陸陽這才想起來,林沖並不知道自己將林娘子接走的事。
「這事怪我,竟然忘了通知哥哥。你那天剛離東京,我便使了個金蟬月兌殼,魚目混珠之計把嫂嫂帶離了東京,一路上借著商行送貨商隊的掩護,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嫂嫂和張教頭他們都接到了濟州。我回到濟州之後就是一大堆的俗務纏身,竟忘了給哥哥報個信了。」
林沖听到娘子無礙這才放下心來︰「如此便好,只要我再挨幾年,等到皇上大赦天下,到時候我便去濟州和他們團聚。」
陸陽神神秘秘的說道︰「還有一個大好事,我也沒告訴你。」
林沖說︰「你現在怎麼這麼喜歡賣關子。」
陸陽道︰「這可是驚喜,嫂嫂到了濟州之後沒多久就沒來由的干惡心。我原以為是水土不服,找了個大夫給嫂嫂看了一下,你猜怎麼著。」
林沖一聯想到陸陽剛才所說大好事、驚喜、沒來由的干惡心。
他夫婦二人成親三年,一直想要個孩子。可是不知道到底是誰不行,一直就是懷不上。什麼藥也吃了就是不見好,最後甚至把希望放在了求神拜佛上。
當日林娘子去岳廟燒香就是為了祈求神明讓她成功懷上丈夫的孩子。
沒想到竟然真的靈驗了。
他手里的筷子突然滑落,嘴唇顫抖著問陸陽道︰「難道說娘子她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