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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海誓

陳望端詳著手中的火銃,他現在手中所持著的這桿火銃正是薄玨在前不久給出的圖紙,制作出來的樣槍。

陳望手中的這把樣槍上面已經是裝上了刺刀,刺刀是套筒式的刺刀。

刺刀並非是後世二戰時期那般是長匕首的形狀,而是呈菱形,宛如長槍的槍刺一般,不過也有一些區別。

陳望輕輕一振手中的火銃,將其像是拿長槍一般雙手舉起,熟悉了些許的時間,也是找到了一點使用長槍的感覺。

火銃加上刺刀,雖然和長槍相似,但是實際上還是有很多的區別。

裝備著刺刀的火銃普及之後,陳望也準備專門教導麾下的軍兵學習刺刀的捅刺和協同戰法。

銃身加銃托共長五尺有余,裝上刺刀共長六尺有余,換算成後世的米,差不多已經是將近兩米的長度。

這個長度相對于這個時代長槍兵手中的長槍,自然是不夠長。

這個時期一般長槍兵手中的長槍基本都在一丈以上,超過四米。

但是長槍兵手中的長槍並不拒絕遠程射擊的能力,既不能在百步之外引發射擊,也不能在五十步內洞穿鐵甲。

而現在這把火銃卻是可以做到,同時具備了遠程打擊和近戰搏斗的能力。

不過現如今的技術,還是不能夠量產這樣的火銃。

刺刀的部分實在是太難了,對于工藝要求遠比想象之中的更好。

樣槍的套筒和刺刀都是經過了工匠手工的打磨才完成了貼合,量產的話還有不小的技能難關需要攻克。

證據就是薄玨送來的那一份足有五頁關于專業技術方面的報告,看的陳望都覺得自己或許真的不認識漢字。

「打火率如何?」

「說是有七成左右,打火率並不高,用上顆粒火藥作為引藥的話,還要更低一些。」

陳望眉頭微蹙,他知道這個打火率在現階段來說已經算是不錯,但是他還是希望能夠再高一些。

後世燧發槍技術完善時期,打火率基本都在85%左右。

「射程和威力如何?」

陳望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火銃,感覺重量約有八九斤的樣子,拿在手中頗具份量。

不過薄玨也按照他之前提的要求,在火銃的槍口下端和扳機位置系上了一條背帶。

行軍的時候不需要士兵再用肩膀扛著,只需要背在肩上便行,這點重量倒是不算什麼,不過臨陣對敵的時候,這個分量確實是有些重了。

「軍器局試槍二十發,得出的數據是在百步之內殺傷無甲目標,七十步內破甲,五十步內破甲兩層,四十步內破甲三層。」

胡知禮的語氣略微有些激動。

「若是北上與建奴野戰,建奴推盾車遞進四十步內,和我們對射怕是討不了多少的便宜了!」

也不怪胡知禮情緒激動,實在是因為當初遼東的時候,他們已經不是三番兩次吃過這樣的虧了。

建奴推盾車一路過來,銃打不穿,炮轟不爛。

一般的佛朗機和虎蹲炮根本造不成多少的殺傷,只有打那些三四斤炮彈的火炮才能夠轟開。

抵到近前五十步甚至是三十步的距離,建奴的那些甲兵才開始彎弓搭箭,從盾車後方踏出後連發重箭。

他們手中的那些鳥銃火銃在這個距離上,和建奴重兵對射根本討不到半點的好處。

工部、各衛軍器局制作的鳥銃多為不合格的產品,對敵之時,軍兵往往不敢裝足火藥,因此原本不大的威力就更加的不足。

而三眼銃設計之初本來就是針對沒有裝備重甲的蒙古游騎,破甲功效比起鳥銃還要差上許多。

軍中裝備重弓的只有少數的家丁,普通的弓兵也多是持著軟弓,些許的家丁又如何能夠撐住局面。

建奴的那些重兵多是出身于白山黑水之間,長時間以漁獵為生,射箭又狠又準。

建奴的重兵停留的距離,是他們重箭的破甲的範圍,而他們完全是被動挨打,根本對建奴的那些重兵造成不了多大的殺傷。

當初在遼東之時,野戰基本向來敗多贏少,每次回想起來胡知禮就倍感憋屈。

現如今這桿從漢中府內地送來的火銃,卻是可以在四十步內射穿建奴的三層重甲,如何不讓他感到振奮?!

「四十步內破甲三層……」

陳望握著手中的火銃,心中不由的放松了許多。

有了這樣的火銃,到時候等到勤王令下來北上勤王和清軍作戰之時,對射的階段起碼不會太落于下風。

「對了,這銃的精準度和鳥銃相比,應該差不了多少吧?」

戚繼光曾贊鳥銃為臨陣第一利器,利能洞甲,射能命中,弓失弗及。

歷史上戚家軍在訓練之時,對于鳥銃手的要求是在在八十步外立五尺高,二尺闊木牌,三發一中,十發七中者為精。

戚家軍軍中對于軍士技藝是定期考察,按照技藝的高低評級給予不同的待遇。

這一點,在早期建軍的時候,陳望就已經是直接照搬了戚家軍的這些規定,在軍中定下了技藝的考校制度。

如今對于軍隊的訓練,大部分也都是照搬《紀效新書》和《練兵實紀》之中的內容,不過當然也沒有完全生搬硬套,而是按照實際的情況相應的做了一些改動。

「不僅不差,甚至精準度還有提升。」

胡知禮的臉上罕見的帶著笑容,回答道。

「薄先生說,望哥因為設計的這種銃托,可以讓軍士手持著這種火銃的時候用肩膀提供什麼支撐來著,反正就是射擊的時候火銃更穩不會有過多的顫抖,所以射擊的精度因此高了不少。」

「試槍的時候,試槍手的中靶的數據也比往昔試用鳥銃要好不少。」

「不過,好像薄先生說,之所以準度提高了不少,和新制作出來的銃床好像也有不少的關系。」

「等等……」

陳望握著火銃的手僵在了半空之中,半響才回過神來。

當下也顧不得其他,連忙詢問道。

「銃床?!」

胡知禮點了點頭,看到陳望的神色,一瞬間便明白了這件事似乎很是重要。

「對,就是銃床。」

「薄先生制作出了一種專門用來鑽膛的工具,用水力作為驅動。」

「一開始難道不是望哥先提出用水力作為驅動去鑽銃管的嗎?我記得薄先生在信里面提到過。」

胡知禮有些奇怪的問道。

「這個,確實是我先提出來的……」

陳望點了點頭,最先提出來的確實是他。

當時在所城內見薄玨的時候,他跟薄玨提過一下,可以用水力去鑽銃膛。

因為有蓄水提壩的原因,水流穩定,用水力去鑽銃膛無疑能夠極大的提高效率。

現在軍器局內鑽銃管用的都是墮子鋼,墮子鋼並不算出色,鑽膛的時候損耗也很大。

鑽銃管的時候並不能一次成型,鑽銃的時間過久,就會有可能發生過熱變形。

鑽了一次後,必須等銃管冷卻下來再鑽,因此手工鑽一根銃管極為耗時,往往要耗費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極大的制約了火銃的產量。

但是提出歸提出,眼下才過了僅僅不到了兩個月的時間,薄玨竟然就已經是做了出來,而且還不是試驗的階段的產品,而是已經用于的生產之中。

「薄先生在信中說,銃床鑽出的銃眼比工匠手鑽的更直,因此精度也要略高,射程因此也遠上不少,最遠可射一百三十步,但是因為距離過遠,彈丸殺傷接近于無。」

「對了,這是薄先生設計的銃床圖紙,附在遞交過來的報告里一並送來的。」

胡知禮從袖口之中取出了一封圖紙,遞了過來。

畢竟也跟了陳望這麼久的時間,胡知禮知道陳望現在對于器械好像特別重視,當時看到圖紙之後便讓人又臨摹了一份,然後將其帶在身上。

陳望從胡知禮的手中接過了圖紙,他注意到薄玨的銃床設計圖紙,和他之前給薄玨的圖紙很多地方類似。

很多地方都標注了數據,而且還有不同的視圖。

陳望雖然不是專門研究這些機械的,但是看的東西多了,自然是也會舉一反三。

中學時期學過的物理都已經是領先了這個時代不止是一步,那些從南方買來的書籍在這段駐守的時間也都被陳望看的差不多了。

單從理論知識來說,陳望自身也能算是一名工匠大師了。

薄玨設計的銃床頗長,約有丈許,用水力驅動,主要做功的是掛著大塊金屬材質鑽刀的鑽桿。

水力推動木桿穿過卡槽,而後鑽桿會因卡槽及自身形狀而開始做功。

這個時候鐵鑽桿上的鑽刀就會在固定好的銃管內開始轉動。

「這是第一型的銃床,鑽銃的時候還是會遇到一些問題,因此提升的效率並不是很高,不過比起手工卻是要快得多。」

「用銃床鑽膛鑽一根銃管,只需要十日便可。」

「十日?!」

陳望聞言不由面露喜色,效率比起以前差不多足足提高了三倍。

利用這個銃床,一名工匠現在鑽三根銃管,只需要原來鑽一根的時間,產量直接提高三倍。

若是現在全力制銃,兵器坊原有一百七十人,一月差不多便能做五百桿鳥銃,這個產量已經是相當不俗了。

不過如今的這種新式火銃,需要制作的時間比起普通的鳥銃要長一些,而且因為黃片不足的問題,產量也頗為有限。

現在算算時間,第一批新工匠差不多在這時候也應該要到漢中府了。

「西安那邊沒有出什麼問題吧,按計劃能來多少工匠?」

陳望放下了手中的火銃,將槍托放在地上,像是握持著長槍一樣拿著火銃。

「沒有問題,因為人數頗多,所以一共分成三批過來。」

胡知禮自然知道陳望在問什麼。

漢中衛軍器局的工匠不夠,陳望之前便已經是派了人前去聯絡,這個時候已經成為了西安前衛指揮使的羅桂忠。

羅桂忠本身就有意和陳望搭上關系,畢竟這個時候陳望正是炙手可熱之時。

無論是洪承疇和孫傳庭都對陳望頗為看重,陳望一路平步青雲,比起他從指揮僉事升為指揮使,陳望從千總一路升為鎮守副總兵無疑是更為官運亨通。

而陳望又開出了高價,雙方于是一拍即合,西安四衛雖然也是內地的衛所,但是因為多種原因,工匠的數量並不在少數,比起漢中衛來說,他們工匠的人數要多得多。

「兵器匠共兩百一十七人,甲匠有一百一十人,其余木匠、石匠也有一百三十余人,算上家卷丁口已過千人。」

「這麼多人,不會……」

「望哥放心,西安四衛那邊都安排好了,沒有掀起多少的波瀾。」

胡知禮知道這些事情極為重要,所以陳望沒有問完問題,他便知道陳望到底問的是什麼,當下回答道,

「漢中府這邊是唐世平和王元康兩人一起負責,走的是子午道,用的名義是援建石泉,拿的是林知府的帖。」

胡知禮口中的林知府自然是漢中府的知府林道權。

陳望和林道權之間關系頗為和睦,畢竟陳望走馬上任漢中府後不久,漢中府沒有再如同以往那般備受匪患侵擾,他的考察也因此也被評為最上一等。

要不了多久,林道權就要高升往上,因此很多事情林道權都是大開方便之門。

軍器局如今能夠不間斷的制作各式各樣的兵器,其實也是因為林道權開的方便之門。

現在在漢中府,陳望名下一共有中型鐵礦三座,銅礦一座,其余的礦山也有不少。

原先的那些礦主山主都被流寇除了,陳望借著林道權的權勢直接便將其收入了囊中。

其中最大的一座鐵礦是在洋縣的旁邊,是一座磁鐵礦,含硫量極少,開采出來的鐵礦品質極好。

這些礦山之中開采出來的礦石大部分都是自用或是儲存,少部分則是售賣。

除去礦山之外,陳望還一並手下了不少的鹽井。

算起來,現在陳望也算是一個不小的私鹽販子。

現在陳望並非是坐吃山空,這些都是如今他收入重要來源。

相對于現在陳望的支出,這些收入還遠遠不夠。

而且現在支出還在逐漸的增多,必須要新的斂財之法,不然只靠礦、鹽、屯田的收入,最多只能維持現狀,沒有辦法繼續擴張發展。

「軍器局那邊是唐世平在管,讓他擬定個章程,分一下工。」

「到十月的時候,這樣的新式火銃我要一千桿,還要三斤炮二十四門,五斤炮六門,鐵甲、棉甲、鎖子甲各三百領。」

陳望心中有了定計,當下再度開口道。

勤王北上,他準備帶三千的兵馬,也就是差不多一營,多余的人馬按照輔兵來說。

大概三分之一的作為手持著這種新式火銃,

賺錢斂財的辦法,陳望的心中早有月復稿,以前只是苦于沒有一個穩定的根據點,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已經是可以開始慢慢展開。

不過這一切都要等他再回到石泉再說。

「這桿銃定名字了嗎?」

「還沒有定,薄先生說這是望哥設計的銃,理應讓望哥取名。」

「讓我取名?」

陳望再度舉起了手中的火銃。

感受著手中的份量,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想到一首詩。

「就叫……海誓吧……」

「海誓?」

「對,海誓。」

陳望抬起了頭,望著關北連綿起伏的群山。

秋送新鴻哀破國,晝行饑虎齧[ni ]空林。

胸中有誓深于海,肯使神州竟陸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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