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葉淵盤膝坐在房中,呼出一口濁氣,大黃庭內力在體內運轉了最後一個周天,只覺的圓滿之中,再無任何瑕疵。
他已經好些年都沒有像今日這般認真修行過了,緩緩睜開了眼楮,葉淵幽幽一嘆。
無敵,是很寂寞的一件事。
如今,他的內功修為到了如何地步,他自己也已經不是很清楚了。
莫名突破天人之境時,他的大黃庭就已經是周天圓滿,混元如一的地步,如今,體內的那個大黃庭更是無比凝練,盤成金黃雲霧籠在小月復之下,近乎要凝成了液體。
雪中世界內,一個大黃庭,便是一位天象。
當初武當掌教王重樓不過指玄之境,便是兩指斷滄瀾,修成大黃庭後,出場便有了天象氣魄!
指玄、金剛、天象……
或許是因為世界不同的緣故,葉淵不知道此時的自己全力出手,會有何等威勢,但他知道,他在世間已然再無敵手。
道家的北冥子不行,儒家荀子不行、鬼谷家的那位憑劍入道的鬼谷子,也不行!
在這天下,能讓他全力施為的,恐怕是已經沒有人了。
不過樓蘭的那座兵魔神,以及蜀山虞淵之內的東西,應當還是可以出手,玩兩下的。
葉淵眸光微閃,嘴角不禁上翹了一下。
門外來人了。
「踫踫。」門被敲響,葉小宛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大人,道家青雲子前來拜訪。」
「來了。」葉淵眉頭動了動,青雲子?他來干什麼???
按照安排,道家弟子可是要忙于秦王束發這件重要任務的,怎麼今日會有時間來找自己?
打開了門,葉小宛一眼就看到葉淵只穿著層松垮的布衣的模樣,臉上紅了紅。
「大人乃是大秦太傅,身居爵十六等,怎能如此懶散無度?」葉小宛皺眉批評著,拿起了葉淵掛在一邊的衣物幫著披在了他的身上。
看著那身白衣,葉小宛微微發呆。
葉淵沒看到,將衣服穿上,對葉小宛同志的批評,當做了耳旁風。
搖頭晃腦的走出屋門,沒有絲毫大人物的氣質,只是感嘆天色秋涼,陰雲密布,風雨欲來。
而當他看到青雲子後,便是挑眉開口︰
「青雲?你跑我這來干哈?」
青雲子沉面上前,微微拱手︰「師叔,師祖有命,讓您盡快回一趟道家。」
葉淵眨了眨眼楮,模著下巴思考了一下,疑惑問道︰「怎麼,是出什麼事了嗎?」
今天距離嬴政束發可就只有六天的時間了,自己去趟道家,這一來一回的路程便要近十日光景。
正常來講,自己若是回道家一趟,那嬴政束發之日,必然是趕不回來的。
除非自己輕裝上陣,一路上都使用道家至高心法「扶搖九天」之術!
或許能在六日之間,跑一趟來回。
但那樣的話,可就太累了。
葉淵有些不想去,但看青雲子面沉如水的神情,心里還有點慌慌的。
「師叔,我也不知,但根據消息,好像是赤松子師叔那頭出現了問題。」青雲子沉聲回道,眼神也是十分焦急。
畢竟赤松子乃是他的師尊,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青雲子心中自然是擔憂的。
葉淵心下一沉,看來人宗掌教臨死前給的那一記「道心種魔」之術,還是對赤松子的心魔起了作用。
青雲子抬眸看著眉頭緊鎖的葉淵,輕聲開口︰「師叔,您還是去一趟吧,老師他……」
葉淵擺手,轉身背對著青雲子說道︰「嗯,不必擔心,我會盡快趕回去的。
秦國這頭,你便多盯著點,務必小心陰陽家,有事拿捏不住的,可以去找趙高,我會盡快回來的。」
青雲子對著葉淵背影,彎身拱手︰「有勞師叔了!」……
北冥子面無表情的坐在紅木屋內燒水。
天色微微陰沉,時不時的會有絲絲雨水滴落,順著房檐流動,砸出細小嘩聲。
後屋中央有一個大桶,正在不斷升騰著熱氣。
透過蒙蒙雲霧,依稀可見坐身其中的那道身影。
道家當代掌門——赤松子!
此時的赤松子面色蒼白,兩眼無辜,百無聊賴的依靠在木桶壁檐處,一會捅咕捅咕熱水中浸泡的藥草,一會有希翼的看看屋外。
道家禁術「道心種魔」著實強悍,便在五日前,赤松子心魔無端發作,與北冥子大戰了整整一個下午!
最後還是心魔損耗了太多力量,陷入沉睡,方才被北冥子擒下。
其實以北冥子的實力來說,對付赤松子還是綽綽有余的,但因道心種魔這道禁術勾動赤松子的心魔,令他神混智暗,昏昏沉沉,靈台光明不再。
北冥子十分無奈,不敢強行出手,生怕一不小心讓赤松子徹底沉淪于心魔之中。
在擒下赤松子後,經過北冥子的藥湯調理之後,已經暫時使得赤松子恢復了神志。
不過赤松子雖暫時看著沒事,但北冥子明白,道心種魔,不徹底拔出,不久之後還會再次發作。
而且恐怕危害會更大,赤松子屆時還能不能恢復神智,都是個問題!
北冥子提著燒開的熱水,推門而入。
看著一頭白發的老頭,那一幅可憐巴巴的樣子,心中的氣,頓時不打一處來!
熱水傾盆而下,毫不留情的被他倒進了木桶之中。
「啊!燙死了!!!老師!!!」
木桶之中,赤松子被滾燙熱水燙的嗷嗷大叫,甚至忍不住想要從木桶中跳出來。
北冥子冷哼一聲,「老夫都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人了,你卻還要讓我這個老頭子伺候你,哼!」
「燙死你最好,你個不省心的玩意!」……
呂不韋獨自坐在家中燒水。
自從臨近嬴政束發親政的這一個月中,他就深居簡出,很少在外游走露面,甚至于朝會都告假了許多次。
嬴政束發,舉國上下都十分注重的一件大事!
而這位大秦相國,卻在此刻開始,不問朝事,只是一心撲在了那個旁氏計劃上。
他現在像是一個無關朝堂的山野之人。
而朝堂上的人,似乎也將他忘了。
沒有人提起,沒有人在意,這讓呂不韋想到了當初葉淵對他說的那些話。
「權勢?」呂不韋往爐中添了半根木柴,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讓他的面龐顯得有些不屑。
該教嬴政的,他已經都教了個差不多,剩下的便需要嬴政自己去實踐、探索。
這些他沒有什麼辦法。
爐子上的銅壺蓋子開始微微起伏,上面冒出白色的水汽。
等到火候差不多了的時候,
自然會有一個結果。
呂不韋盤腿坐在那,一手提起爐子,水從中倒出,在杯中翻轉。
三日之後,嬴政會于雍城舉辦束發大禮,屆時,他這位相國會以仲父身份,一同出席!
捧起杯子,慢慢地吹散了熱氣,呂不韋微微抿了一口。
嗯,不溫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