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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長安異動 警覺頓生

因為心中的急切,曹真沒有用多久就回到了關中。

只是在回到關中之後,他並沒有立即趕往涼州,他直接進入了長安城中。

長安在當世是與洛陽齊名的兩座古都。

它在當世人心中有著不可磨滅的地位。

如果說擁有傳國玉璽,可以象征一人是真龍天子的話,那麼同時擁有長安與洛陽,便是一個王朝是華夏正朔的最佳象征。

這種觀念早已經深入在世每個人的心中。

正因為長安在當世有著如此重要的政治意義,所以在曹丕稱帝設立關中都督區之後,長安便理所當然地成為曹魏關中都督區的治所。

不過曹真不是個能閑得住的人,盡管他是關中都督,但是往日中他很少住在長安城中。

因此目前長安城的主將,乃是安西將軍夏侯楙。

曹真這次回關中先入長安,為的便是前來尋找夏侯楙。

夏侯楙字子林,乃是曹魏元勛夏侯惇之子。

因為父親是夏侯惇,所以夏侯楙自小在曹魏的地位就不一般。

在夏侯楙剛剛成年時,曹操便將他最疼愛的嫡女清河公主嫁予他。

而在曹丕稱帝之後,由于夏侯楙自小與他關系十分親善,所以夏侯楙迎來了人生的高速發展期。

先拜侍中與尚書,不久又升遷為安西將軍,最後更是被曹丕賜予假節的權力,封列侯。

這一系列的加官進爵,都在曹丕稱帝後的半年內完成。

這樣的升遷速度,哪怕是曹真都不能比擬。

一開始時,關中都督本來是夏侯楙,曹真只是涼州都督。

後來隨著漢軍逐漸勢大,曹丕為了加強關中的戰備,他便將涼州都督區並入關中都督區,並且讓曹真成為了關中都督。

由此可見,曹丕不是不知道他這個大舅子,毫無軍旅之才。

當然夏侯楙再無軍旅之才,以他的出身,他在關中都督區的地位與權勢都只在曹真之下。

曹真之所以要馬不停蹄來尋找夏侯楙,不是因為他與夏侯楙的私人關系有多好,相反的是,曹真是有些看不起夏侯楙的。

曹真身為當世名將,似夏侯楙這種毫無軍略之才的人,哪怕有著親戚關系,也是進不了他的法眼的。

不過畢竟有著親戚關系,所以曹真對夏侯楙倒也說不上討厭。

特別是曹真現在還有事要夏侯楙襄助。

夏侯楙雖無軍略之才,但他卻有著經營籌措之能。

曹真這次特地前來尋找夏侯楙,看重的便是夏侯楙的這個才能。

可是當曹真見到夏侯楙的時候,眼前的一幕卻讓他的眉毛深深皺了起來。

只見在一座閣樓上,夏侯楙正一臉愜意的仰躺在幾名姬妾的玉腿上。

或許是受到美酒的影響,夏侯楙這時整個人已經有些意亂情迷。

他的手正不安分在幾名姬妾的身上四處游走,引得那幾名姬妾發出一陣陣害羞的調笑聲。

夏侯楙的身份可不一般。

于公他既是長安守將,于私他又是清河公主的丈夫,而無論是于公于私哪方面,夏侯楙眼下的作態都讓曹真感到不喜。

只是夏侯楙身份地位與他相差仿佛,所以盡管心中有著不喜,曹真還是強壓著怒意用力咳嗽了幾聲提醒夏侯楙自己的到來。

在曹真的有意提醒之下,夏侯楙從意亂情迷的狀態中稍微清醒過來。

待看到是曹真突然出現在身前之後,夏侯楙再如何耽于逸樂,他也猜出了幾分端倪。

于是乎夏侯楙依依不舍得先讓幾名姬妾退下。

待幾名姬妾退下之後,衣衫不整的夏侯楙也不先整理行裝,他竟直接從床榻上起身,然後來到曹真身前想著將他攙扶坐下。

可夏侯楙的好意,卻被曹真生硬的擺手拒絕。

見曹真如此,夏侯楙倒也沒生氣。

他對曹真會突然出現在閣樓之上並不算太意外。

曹真的性格一向雷厲風行,加上他的身份地位,若他要直接來見自己,長安城中那是沒人能攔得住的。

不過曹真也不是不知禮度之人,所以夏侯楙知道曹真這麼著急來見自己,肯定是有著要緊事。

在心有推斷之下,夏侯楙自顧自的坐回榻上,然後問曹真道︰

「子丹有何事要我去辦,可盡管直言。」

因為同是曹魏的宗親,誰的身份也不差,故而在私下無人的時候,夏侯楙與曹真一直都是以字尊稱彼此。

听到夏侯楙的詢問,曹真臉上的不喜之色方才消散了些。

夏侯楙雖不太通軍略,但他本人的智慧是不低的,否則過往的時日之中,也無法將關中的政務打理的井井有條。

在夏侯楙的詢問之下,曹真將自己要讓他辦的事情說了出來。

可是曹真話音剛落,夏侯楙隨即就臉露難色。

三個月內要籌備好十萬大軍的軍械糧草?

這曹子丹真是不管後勤,不知後勤難呀。

「絕無可能。」

夏侯楙澹澹的一句回話,瞬間讓曹真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

「子林可知南征一事的重要性?」

曹真以為夏侯楙是不懂這一點,所以言語中才有推月兌之意,只是他卻誤會夏侯楙了。

夏侯楙看著曹真答道︰「正因為知道南征對我軍的重要性,所以我不想用謊話欺瞞你。

十萬大軍一旦開拔,所需的物資乃是海量。

現今關中又正在種植冬小麥,縱使我再如何善于協調,也無法在三個月內辦到這一點。」

夏侯楙還有一點沒說,那便是南征漢中不是在中原作戰,中原的交通便利,物資運輸也十分便利。

可漢中都是險峻的山道,這樣的地理條件,所耗費的物資相比在中原,往往會更多上幾分。

夏侯楙的回答,讓曹真一時陷入了沉默之中。

曹真是當世名將不錯,可背靠整個大魏的曹真往日之中只主要負責行軍打仗之事,對于後勤這方面他的確了解不太深。

沒辦法,曹魏人才太多了。

在這種情況下,往日里後勤的事自然有的是人才為他籌理,曹真往往只需要知道個大概就好。

可是盡管對後勤一方面不太了解,但對夏侯楙給出的判斷,曹真倒也是相信的。

因為在這一方面,夏侯楙才是專業的。

當初河西之戰時,正是夏侯楙為他源源不斷輸送來軍械糧草,才能夠讓他無後顧之憂的進行平亂。

不知道夏侯楙的這個才能,曹真今日也不會特地來尋夏侯楙。

曹真沉默一會後對夏侯楙問道︰

「那子林需要多久?」

面對曹真的詢問,夏侯楙給出了他心中的答桉。

「至少五個月。

給我五個月的時間,我便可有辦法籌備起十萬大軍征戰的一部分物資。

這一部分物資,足夠子丹你先期征戰之用了。

而五個月的時間,亦足夠陛下從關東調來的物資到達關中了。」

听到夏侯楙給出的時間,曹真在認真考慮了一下之後,便開口應允了下來。

「好,那我就給你五個月的時間。

我會在陳倉等著你的好消息。」

說完這番話後,曹真就要作勢離去。

可是在離去之前,曹真看著往日中與他配合尚算十分默契的夏侯楙,他不由得開口提醒道︰

「蓄養姬妾實屬正常,只是子林還需注意下消息不要傳到清河公主耳中。」

在作出這個提醒之後,曹真便離開了閣樓之上。

曹真之所以會提醒夏侯楙這一點,完全就是看在他與夏侯楙的關系上。

畢竟哪怕心中有些看不起夏侯楙,但親戚總歸是親戚,他也不想夏侯楙因為生活私事受到曹丕的斥責。

可是夏侯楙在听到曹真的提醒之後,臉上卻流露出不以為意的神色。

他一生中就這點愛好,豈能因為內人善妒就白白放棄?

相比于擔憂清河公主的妒忌,夏侯楙現在更關注他該怎麼在五個月內,籌備好十萬大軍出征的物資。

想到此,他連忙令人喚來屬吏。

在屬吏到來之前,夏侯楙便先在腦中思慮著他接下來要做的一系列事。

只是在思慮那些事的時候,一個人名總是時不時地在他腦海中浮現。

諸葛亮。

每人擅長的方面不同,那麼根據自己所擅長的方面,便會有著不同的欽佩對象。

對于夏侯楙來說,他在世間最敬佩的人便是諸葛亮。

當年的漢中決戰,諸葛亮以一州的國力供養劉備,打的有著九州國力支撐的曹操直跳腳罵人,這一壯舉可謂是亮瞎了世上所有人的眼楮。

知道諸葛亮能女乃,沒想到會這麼女乃。

當年的曹操本質上不是敗給劉備,實際上是敗給諸葛亮與法正這對黃金組合。

而有著如此壯舉的諸葛亮,又怎麼能不讓夏侯楙感到欽佩呢?

以關中的國力在三個月內籌集好十萬大軍的先期物資,想來這世上也只有諸葛亮辦的到了吧。

想到此夏侯楙突然期待起來日的南征之戰。

若是子丹將來能大勝,從而擒下諸葛亮,他勢必要上書陛下讓他重用諸葛亮。

以曹魏的國力加上諸葛亮的經世之才,曹魏恢復昔日大漢的榮光,算什麼難事?

長安作為關中最重要的一座城池,其中勢必匯聚著來自各方的探子。

而在那來自各方的探子之中,當然有來自梁州的。

在糜的改革措施之下,梁州的探子變得漸漸正規化了起來。

他們在梁州有個響亮的名號—司聞從事。

當初糜在設立司聞曹之時,考慮到戰爭的需要,所以將司聞曹的機構主要分為兩部分。

一部分是主管境內情報工作的靖安司,另一部分則是主管境外情報的軍謀司。

在長安城中的司聞從事,便是從屬于軍謀司的。

因為相比于靖安司,軍謀司負責的工作對專業性及對忠誠的要求性更高。

所以在當初糜氏族人來到梁州之後,有許多糜氏族人便被糜安排進軍謀司中。

後來順其自然的,有許多糜氏族人便承擔起潛伏長安,刺探軍情的重擔。

糜安便是那部分糜氏族人中的一位。

糜安是個年紀五十許的老者,但是按輩分他卻是糜的族兄。

之所以糜安會被糜看重派來長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糜安年紀夠大。

五十許的年紀,代表著糜安在年輕時曾跟隨過糜家先輩走南闖北做生意過。

這一點是當世成為一個優秀探子的必備條件。

沒有豐富閱歷見識的探子,既不能保障自身的安全性,也沒辦法探查到什麼有用的軍情。

糜安來長安的時間不算久,但足夠讓他在長安落腳。

在當初來長安之前,糜為了保證情報工作的順利進行,他曾給了他的糜氏族人大量的錢財。

錢財無論在任何時代,都是一個能幫助人快速落腳的好東西。

只是相比于其他族人,糜安用錢財的方式更為特殊一些。

他並沒有將錢財都散播出去,用來擴充他的人脈關系。

相反的,他用糜給他的錢財在長安城中開了一家藥材鋪。

並且他化名為華安。

漢代官方的醫藥行業並不發達,但卻是這種不發達給了民間營業者創造了一個極好的商機。

畢竟在古代,草藥從成本上來說並不值錢,只要能雇佣的起人力進入危險的山林采摘即可。

不過糜安之所以會選擇開藥材鋪,可不是為了營利。

早年走南闖北的行商生活,極大程度上豐富了糜安的閱歷與見識。

糜安知道糜將他派來長安為的是刺探軍情。

既然糜派他來的目的是這個,那麼他在長安開展的一切活動都要根據這個基礎而展開。

而糜安知道,若魏軍即將有大規模軍事活動的話,那麼有一種必需品他們肯定是要大量收集的,那便是藥材。

尋常人會以為,要想探查敵方的軍事情報,最重要的便是關注當地的糧草與軍械,這點其實是不對的。

因為糧食與軍械作為最重要的戰略物資,任何政府在平時就會進行大量囤積放在糧倉與武庫中。

這兩項戰略物資,如非必要,政府是一般不會從民間征集的。

再加上糧倉與武庫常常都會有著重兵把守,所以想從糧食與軍械這兩方面探查到軍情不算容易。

而以當世的醫療條件,軍中的大夫是不可能做到照顧每一位士兵的。

只是大戰一開傷兵定然極多,對于那些傷兵又不可能完全不管。

因此當軍中產生傷兵時,一般軍隊的做法便是為傷兵發放原始的治療外傷的藥材。

在這種情況之下,相比于糧食與軍械,在大戰籌備之時,藥材鋪才是民間唯一有可能探查到重大軍情的地方。

糜安的判斷並沒有錯,借助于他的藥材鋪,他很快就察覺到最近長安城中的異常。

這種異常,瞬間讓他警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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