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兩人便這般前往西南邊陲之地,徒步行了月余功夫!
「師父,再往前可就是險地了,自僚人入蜀也不過是到了咱們現在這個地方,再往前面可就沒有了!據說,前頭的蠻民俱是茹毛飲血之徒,不認中原言語同文字,若是想要傳揚我佛之慈悲,只怕是難上加難啊!」
金池倒是渾不在意,反而問道︰「你又不是他們,怎麼知道他們不會明白我佛之慈悲呢?更何況眾生平等,不同水土養育不同之人,北地好食牛羊肉,沿海偏好水中產物,茹毛飲血自然也是有其道理,何苦以此來劃分人之慧光呢?!」
一番話,倒是把覺慧說得心中慚愧,暗道︰始終我道行不夠,無法如老師這般,不生平等心,實在是還需要再修煉啊!
說話間,兩人以及到了一處地方,前頭橫跨一條滂沱之江,洶涌澎湃,江水渾濁,湍流甚是急,長寬三十丈,河岸兩邊乃是一對石崖,架著一條麻繩索凌空在河面之上,時不時颶風吹卷,使那麻繩搖擺不定!
覺慧站在岸上止不住向下一間,但覺頭暈目眩,忙對金池道︰「師父,此河險峻太甚,可用法術渡過否?」
金池聞听此言,卻是搖頭道︰「你我二人本是入蠻傳法,自是誠心實意,不得以半步法術,不然怎能顯得心誠?!心中無懼,自然如履平地,無需害怕,速速渡河方是正道!」
不過覺慧听罷,依然皺眉。金池見狀喝道︰「你可知曉靈山大雷音寺下有河險峻勝過此河不知多少!唯有一條獨木橋,過得方可面見真佛,若是像你這般往後可還能去靈山?更不要提什麼成佛了!」
說完,只見金池跨出左腳踏了上去,然後又邁右腳,雖然也是亦步亦趨,不過倒也平穩安定,任它微風吹得繩索,他自一人踏著百丈高頭麻繩而行!
等到了對岸之後,方才回頭,只見覺慧此時也小心翼翼地跟了過來,金池見狀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其實他也不是有意非要考較覺慧一番,無論修行也好,日常也罷,都不得有任何的泄滯之色,需要時刻高歌 進,不忘勤進才是!
又等覺慧下了麻繩橋,方才上去寬慰道︰「不錯!不錯!又有進益!」
覺慧也破魔障,垂首恭示!兩人不耽擱路途,繼續向前,繞過前面一座山崖,只見前頭愈發青木翠綠,華清十足,綠波潺潺,十足的景色之美!
原來前頭倒是有一個村落,金池打眼望去不過五十戶人家罷了,于是對身旁的覺慧道︰「我們二人上去敲敲第一戶人家的門,積個善緣,順便也打听打听此處的人情世故!」
覺慧點頭稱是,先于金池敲了第一戶人家的房門三下,冬冬冬,房門里頭也有應答之身。不一會兒,房門打開,只見一個五十上下的老漢,長得倒是略微蒼老,身上穿著有點漢家的感覺,卻又不同之處頗多,見到金池以及覺慧,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然後用別扭的漢話問道︰「你們有什麼事情嗎?」
覺慧還害怕對方不會講漢話呢,此時听見對方的口音雖然奇怪不過倒也听得懂,于是雙手合掌,稽首道︰「老施主,我們師徒兩個是從北邊來的和尚,想要去南方傳播佛法,途徑此地,還望施主可施舍一頓齋飯!」
那人听見先是一愣,又望了望金池,然後道︰「進來吧!」說完,把大門給打開來。
覺慧見狀送來一口氣,暗道︰這南蠻也不是傳聞里頭那般的不知禮儀嘛!于是便回頭對金池長老道︰「師父,請!」
金池點了點頭,跟著老者走了進去,只見四面八方只放著些獵具,中間橫放著一張四方桌,老者從房子後面端了兩個大碗出來擺在金池二人面前。
兩人定楮一看,一碗里頭黑乎乎的面團,另一碗里頭是一些稀粥一般的東西,金池倒也不嫌棄,先是謝過了老者齋飯之情,然後便捧起碗吃了起來,覺慧見自己師父吃得極香,以為味道不錯,不過等他親口吃了才知味道當真一言難盡,但是依舊捏著鼻子秉持佛門不浪費一粒米的原則,將碗里的褐色面團吃了個干淨。
老者見二人吃得干淨,一張老臉倒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朝金池問道︰「你這麼大把年紀了,比老漢我還大不少,怎滴來這種險惡的地方宣揚佛法?」
金池聞言回答道︰「此乃天定之意,乃是我佛慈悲廣度天下有緣之人,任它險阻,不過一般!我佛慈悲怎會因為此地險阻便不來呢?!倒是老者,敢問這地方有什麼人情世故不曾?」
那老漢道︰「我們這個地方與漢地不同,自昔日諸葛丞相封孟獲祖爺繼續執掌此地,便再也沒有朝廷干預。此又分十八洞,分別為九洞崆(又是水洞崆)、漳仙洞、壽山洞、鐵松洞、鎮山洞、水晶洞、黃草洞、清峰洞、蜈蚣洞、蝶仔洞、天吳洞、碧水洞、天山洞、紅砂洞、天魔洞、龍坑山頂蜴母洞、石龜峰頂落霞洞、飛鵝山飛鵝洞!每一洞皆有洞主統率該地百姓生靈!我們這個地方乃是屬于壽仙洞,因為時常與漢地買賣些東西,所以人人都會說上些漢家話!」
听到南蠻的局勢如此復雜,金池不禁擔憂起傳道之難,而令一旁的覺慧則問道︰「那其他十七洞對漢人都是如施主這般嗎?」
老漢聞言嘿嘿一笑,然後說道︰「這位大師可就錯了!十七洞中我們壽仙洞連著前七洞合稱為仙八洞,對待漢人倒是不厭惡也不甚在意,後九洞中除卻天山洞與碧水洞外,全是一干可以說妖魔鬼怪般的人,別說是喜愛漢人了,連漢話也說不懂听不懂,在他們眼中漢人不過與山間獵物俱是一般!」
金池一听更加感慨,听這老者話里語氣,十八洞還不是團結一心,里面有正也有邪,自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