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天子服,戴上冕旒冠。
腰袢佩著天子劍的李雲澤,輕車熟路的走著流程。
宣室殿內,長安城內六百石以上的文武勛貴們,皆排列于此,向著新天子三叩九拜。
短短月余的時間里,長安城內就接連換了三位天子,持續不斷的動蕩以及眾多倒霉蛋們身死族滅,讓勛貴文武都迫切的想要盡快安定下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勛貴們都想要安穩的享受生活,整日里提心吊膽的可不行。
眾人向著李雲澤行大禮,烏泱泱一大片人幾乎鋪滿了大殿。
李雲澤看的是微皺眉頭,勛貴們的數量還是太多了些。
他對于那些因為軍功而獲封的勛貴沒有意見,因為這是他們應得的。
可那些依靠祖上余蔭,卻是混吃等死的勛貴們,李雲澤那就是非常看不上眼了。
尤其是祖上傳下三.代人,甚至五.代人以後的那些勛貴,若是本身沒本事卻又像是蛀蟲一樣享受供奉,實在是太扎眼。
李雲澤思索著如何減少勛貴數量的時候,太僕周球恭敬的將玉璽端到了李雲澤的面前。
伸出手拿起玉璽,看著底座上刻著的‘受命于天,既壽永昌’的字樣,李雲澤也是露出了笑容。
這可是三大不知所蹤的國寶之一。
蘭亭集序他已經有了,雖然在現代世界里過不了碳14,不過那無所謂的,反正又沒想過要賣掉。
不過傳國玉璽的話還是算了,有機會拿政哥的,那才是真正的正品。
至于說九鼎,李雲澤干脆連想都不去想,那簡直就是神話之中才會存在的東西。
登基大典之後,朝堂上商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給先帝上謚號。
通常情況下,按照禮制來說只有謚號,像是大臣們給劉啟上的謚號,就是‘孝景皇帝’。
往上數的話,劉邦倒是有廟,也就是高廟,廟號高祖皇帝。
後面的劉盈直接就是沒有。
再之後,就是劉恆也有廟,廟號為太宗孝文皇帝。
歷史上劉啟是沒有廟號的,不過李雲澤感念劉啟對自己的照顧,願意打破傳統的禮法束縛,給劉啟建廟。
這個時代建廟立廟號是有限制的,不像是後世帝王,哪怕是爛到家了也能混個廟號。
當李雲澤提出給劉啟上廟號的時候,眾大臣勛貴有些為難。
因為劉啟當天子的時間不算太長,實際上做到的功績也沒有那麼多。從禮法上來說,這不合禮法。
不過既然此時李雲澤主動提出來了,自然也沒人會傻愣愣的反對。
反倒是一眾心月復們,紛紛表態支持。
都在夸贊先帝的豐功偉績,愛民如子雲雲。
「既如此。」李雲澤頷首點頭「先帝當上廟號孝宗皇帝。」
劉啟的確是挺孝順竇太後的,而孝在廟號之中也絕對瘦第一檔的存在。
無論心中是如何想的,至少此時沒人敢于正面表示反對。
為劉啟建廟的事情,也就此定了下來。
長安城逐漸恢復平靜,各人的生活也是穩定下來。
平陽侯府,神容憔悴的平陽公主,在家門口迎接從軍營歸來的夫君。
她的前任夫君曹壽剛剛下葬沒多久,得天子賜婚又有了新的夫君。
對于平陽公主來說,能夠保住性命就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自然不會有什麼好多說的。
只不過這位新夫君的身份,卻是讓她有些心頭百味陳雜。
原因很簡單,她的新任夫君衛青,數年之前還是她府上的一個家生子,也就是奴僕。
曾經的僕人騎到了主人的頭上,這可真是
「公主無需多禮。」
意氣風發的衛青從馬背上下來,快步上前將平陽公主攙扶起來「以後也無需出迎。」
起身的平陽公主,看著眼前的陽光少年,面色微紅「將軍回府,自當迎接。」
按年紀算,平陽公主比衛青大了十余歲。
不過漢時成親都早,她現在也不過是如狼似虎的年紀。
除了對衛青曾經身份上的差距有些不好意思之外,別的方面倒是非常滿意。
畢竟衛青是年輕人,身強力壯活力十足。
衛青看向平陽公主身後的母親姐妹們,面臨笑容「走,回府。」
隨著衛青地位的提升,他的母親姐妹們在平陽侯府的地位,自然也是不可同日而語。
衛媼自然無需再去漿洗衣物,衛子夫等人也是綾羅綢緞過上了好日子。
眾人回到正堂,閑聊幾句後,精神抖擻的衛媼就向衛青說道「這些時日里,有好幾位勛貴之家前來提親的,你且看看誰家合適將子夫她們嫁過去?」
衛青聞言好奇「都是哪幾家?」
衛媼正待說話,平陽公主這邊卻是開口言道「夫君,此事不可操之過急。」
「哦?這是為何?」
比起初入朝堂的衛青,以及原本只是奴婢的衛媼等人來說,平陽公主的眼界那就開闊太多了。
她面露笑容,打量了一番衛子夫等人,這才說道「前來提親的那些,說是勛貴,不過是仰仗祖輩余蔭罷了。說到底,還是奔著夫君而來。」
「幾位妹子風華出眾,豈可輕易許給這些破落戶。」
以平陽公主的身份來說,那些仰仗祖上余蔭的勛貴,的的確確只能算是破落戶。
衛媼倒是沒有得志便猖狂,而是誠懇詢問「那依公主的意思是」
「自然是服侍天子了。」平陽公主看著衛青笑言「將軍得天子看重引為心月復重臣,自然是親上加親更好。而且」
衛青還沒來得及說話,這邊眼神放光的衛媼就急切的追問「而且什麼?」
「天子在中山國的夫人們,還在來長安城的路上。且天子尚無子嗣,若是能夠抓住機會得天子歡心,甚至有了子嗣」
後面的話語不用說的明白,懂的自然都懂。
從未想過自己家女兒能夠服侍天子的衛媼,眼神放光的看向了衛青。
「幾位妹子年歲尚且不足」衛青略顯猶豫,畢竟他是靠軍功上位的,對于做外戚的興趣不大。
這話不止是平陽公主,就連衛媼都不滿「這說的是什麼話,子夫她們能得服侍陛下,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正是如此。」
平陽公主跟著附和「夫君可知天子喜好?若是天子就喜歡如此的呢?那豈不是幾位妹子的福份。」
自家母親死于天子的安排,要說心中沒有怨恨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相比起怨恨來說,平陽公主更多的是慶幸。
能夠活下來,還能夠繼續享受榮華富貴,甚至兒子都在身邊繼續養著,這已然是超出想象的恩典了。
別的不說,總比這些時日不斷哭哭啼啼消消樂的強上萬倍吧。
若是兒子說不得還會想著復仇,這也是為何斬草除根要斬盡男丁的根源。
可女子,還是外嫁的有了孩子的女子,這份心思那真的是非常澹了。
平陽公主想要推薦衛子夫等人,並非是存了什麼不善之念,純粹是為了衛青考慮。
要知道衛青可是天子的親衛出身,又是如此的年輕絕對是前途無量。
這等情況下,當然是要想盡辦法加強與天子的關系了。
而在此時的大漢,想要與天子加強關系,最直接的辦法自然就是做外戚。
面對輪番勸說,衛青也是動了心思「既如此,那就請陛下來府上宴飲。」
漢初的皇帝喜歡到處跑,就算是不出長安城,也喜歡在大街上下個物理棋,去臣子家里宴飲什麼的。
不像是後世的那些皇帝,躲在皇宮里一輩子不出宮的都大有人在。
面對衛青的邀請,李雲澤也沒有拒絕的意思。
畢竟這些時日整天待在未央宮內,也是有些悶。
馬車粼粼來到了平陽侯府衛青為人忠厚,而且感恩。哪怕自己獲封長平侯,卻依舊是沒有改過府邸。
天子到來,平陽侯府中門大開,衛青帶著一眾人等迎接。
「這馬車,坐的真是不舒服。」
下了馬車的李雲澤,一句話就讓車夫周球苦了臉。
若是天子不坐馬車了,那他這個車夫豈不是要失業?
「都起來,不用客氣。」
招呼衛青一家子起身,李雲澤沒去關注衛子夫等人,而是走到了平陽公主的面前「彘兒那里有些悶的慌,你得閑了可以去看望他們說說話。等到風頭過去了,自會放他出來。」
這話真是把平陽公主給說的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本心上來說,當然是感激的。
畢竟劉彘是她親弟弟,血濃于水。
可她又擔心這是李雲澤的試探,若是自己表露出歡喜之色,會不會得罪了天子?
畢竟劉彘的身份,在新朝可是偽帝啊。
他的身份之重,甚至還在王等人之上。
焦急萬分的平陽公主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一時之間居然沒有回應。
李雲澤自然明白她為何如此焦慮,也懶得去解釋什麼,伸手拉起了曹襄的手,邁步走入了府中。
來到正堂,他自然是高居上座,僕役侍女們端上酒水肉食,樂師開始奏樂,氣氛自然而然的逐漸起來。
看著眼前桉幾上灑滿了香料的烤羊,李雲澤也是撓了撓手。
在他還沒有發明鐵鍋之前,在他還沒有開拓西域,徹底打通絲綢之路前,大漢的飲食文化也就是蒸煮與烤了。
漢時絲綢之路其實是有的,只不過因為匈奴的存在所以太過于稀少,只有少量的商隊能夠來到大漢這兒。
他們帶來的各種物資都是備受追捧,尤其是香料更是價值高于同等重量的黃金。
這也是促使大漢去開拓西域的動力之一。
此時的大漢,並非是對西域一無所知,只是了解的不夠詳細而已。
平陽公主與衛青坐在下手,之後就是衛家眾人。
包括衛青的兄長衛長君,他的弟弟衛步與衛廣。
幾人都是綾羅綢緞,明顯混的不錯,很難想象他們不久之前還只是家奴而已。
這個時代的環境就是如此,一人發達帶動全家全族發達,乃是世人都贊同的處世準則。
李雲澤將面前的烤小羊推到了曹襄的面前,隨即細碎的腳步聲響起,一眾謳者邁著步伐上前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