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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此花不在心外,里世界?雙縫干涉?(4.0K字-求訂閱)

夏閻是真的舒服。

他發現人還是要出去走走的,閉門造車固然安全,可修煉進度卻會變得緩慢。

今日之後,他覺得「與人論道」將成為他人生最大的愛好,沒有之一。

服食村藥,再進行各種遐思,哪里比的上和人論道?

原本的他是三天三夜才能收獲一次心魔

而今,一個多時辰就能收獲一次。

這讓他才突破大宗師第四階,便已經在往羽化的大道上狂奔了

魔夫子,真不愧是書魔。

言辭犀利,攻人心中破綻,技藝出神入化,好似庖丁解牛,游刃有余,有時候不過三言兩語就能把他懟的心魔狂生。

夏閻很喜歡這樣的讀書人。

他看著眼前正兢兢業業進行著輸出的魔夫子,問了聲︰「累嗎?」

「夫子說話了,夫子說的第一句話是‘累嗎?’」

在旁觀戰的武道天階立刻發揮大喇叭的作用,把「戰況」及時的傳播了下去。

眾人都愣住了,鴉雀無聲。

他們手里還捧著這些天的論戰冊,只是瞧著論戰冊上的那些文字,他們就要覺得極其可怕了,若是他們換做夫子,坐在那里,不消片刻怕是便心魔叢生,難以自已。

魔夫子一字一句,皆如布局,局局問心,暗藏殺伐。

可夫子卻無動于衷

另一邊,魔夫子聞言也是愣住了。

三天三夜里,他說得「口干舌燥」。

這位誕生于封魔榜的魔,已經麻了。

忽地,他怒聲道︰「你根本沒有听我說話,是不是?」

夏閻依然靜靜看著花,道︰「我在听。」

魔夫子想想也是,對面這夫子身上產生了多少次心魔?若是沒有听他說話,若是沒有跳進他的陷阱,怎麼可能產生心魔?

可問題是每一次心魔產生,夫子便如同「時光倒流」了一般,心魔瞬無,一塵不染。

魔夫子不甘心,他看向那花。

那花看起來是一朵野花,但夫子來時便把那朵花放入了花盆里,從而帶到此處。

其間說不得有什麼大秘密。

于是,魔夫子也開始看花。

看了一會兒,魔夫子麻了

這分明就是一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花,根本不是寶物。

魔夫子有些茫然。

忽地,他冷聲問道︰「你既看花,那花中至理,你可有求得?

古聖賢有言,一花一竹之中,皆蘊至理,格物而可得

你看了這麼久,求到了什麼收獲?」

魔夫子決定改變論道方式。

夏閻早就等在這兒了,畢竟他坐到這兒,自然也是準備了一些東西的

于是,聞言,便應了句︰「未有。」

「堂堂夫子,三日三夜不眠不休地格物,便是連一朵花的至理都不曾求得麼?」魔夫子譏諷道。

夏閻道︰「無需求,此花之理,自在我心里。」

「荒唐!」魔夫子抓緊進攻。

夏閻微微一笑,道︰「我不看花時,花與我心同寂。

我看花時,花色與我同明。

便知此花不在我心之外。」

隨後,他抬頭,澹澹道︰「你問我求得什麼收獲,自是未曾求得

只因此理便在我心底,低頭可見,何必去求?」

魔夫子︰

他臉色大變,忽地厲聲問︰「心若不明,如何去分善惡,又如何去明至理?依據是什麼?」

夏閻道︰「致良知,人心自存良知,不過為世蒙蔽,只需撥開塵埃,便可見到。」

說罷,他回憶了下前世藍星那位聖人的言論,又吟道︰

「無善無惡心之體,

有善有惡意之動。

知善知惡是良知,

為善去惡是格物。」

四句念罷,魔夫子全身如篩子般劇烈顫抖起來,他有著夫子的儒道涵養,自然知道此言乃是真正的開宗立派之言。

這一宗一派並非簡單的宗派,而是能夠得傳萬古的新學。

魔夫子不甘,繼續辯道︰「依你所言,難道說人人都可成聖賢?」

夏閻雲澹風輕道︰「聖人之道,吾性俱足,人亦有之,為何不能成?

這天下,原本便是人人皆可成聖。」

魔夫子瞠目結舌,不知如何去懟。

而這幾句話,亦被天階武者揚聲說了出去。

整個招搖峰一片安靜,書生們愕然地看著這些話,腦海里許許多多封固的困惑,都開始產生「破冰」般的效應。

卡卡卡

他們的思路中,諸多的裂痕在產生。

過往的一些認知在被打破,新的認知在產生。

理不在外,而在乎心

人人皆可成聖,而無關高低貴賤。

讀書人們只覺思維的桎梏在飛快粉碎。

那二十八個字,則好像啟蒙的明燈,讓他們看到了新的道路。

而僅僅這二十八字,便是勝過之前魔夫子絮絮叨叨的千言萬語。

不少書生都稽首而拜,口中言道︰「多謝夫子!」

「多謝夫子!」

「多謝夫子!」

「多謝夫子!」

一時間,漫山遍野,皆是道謝之言。

可以說,從今往後,整個儒林怕是要翻開新的篇章。

這二十八個字足以開啟一個儒家盛世。

魔夫子左看看,右看看,心中只生出一種大勢已去的感覺,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喃喃著「聖人之道,吾性俱足」、「聖人之道,吾性俱足」

連念數遍,想要辯駁,卻發現無從辯駁。

他再回朔而前,想從夏閻之前的言論里尋找破綻。

字字搜尋,可卻難以攻破。

忽地,魔夫子尋到了夏閻最初所言,眼楮一亮,拂袖大笑。

好似面前夫子所言,不過是個笑話。

夏閻心中一喜,知道魔夫子不愧是魔夫子,這居然尋到了破綻,于是便準備配合他。

畢竟他那幾句話盜用了前世聖人言論,已經足夠地符合自己的夫子身份,算是過關了。

既然過關了,下面就是繼續榨干魔夫子。

于是,他配合道︰「為何大笑?」

魔夫子笑道︰「我笑你言辭不夠真切。」

夏閻點點頭。

魔夫子繼續道︰「不看花時,花與你心同寂,看花時,花色與你同明;故而你覺得花之至理便在你心中。

可你殊不知,無論你看不看花,花都在那兒,理都在那兒,天地都在那兒。

這花的至理,你不往外求,還往何處求?!」

夏閻點點頭。

魔夫子︰?????

他微微探頭,神色里直接露出疑惑,好似在問「你就不說點什麼嗎?」

夏閻閉上眼,準備新一輪心魔的產生。

遠處觀戰的繡姬也是懵了。

都快大獲全勝了,就不再說點什麼嗎?

而就在這時

人群里忽地走出了一名藍衣書生。

那藍衣書生徑直地走到了夏閻與魔夫子論道的無名小亭前。

前方天階的武者以為那藍衣書生是想湊近了听,便伸手去攔他。

可這藍衣書生卻只是往前踏了一步,就直接穿過了天階武者攔截的手,且跨越了百余米距離,直接站在了無名小亭外。

繼而揮袖,對著亭中行了行禮,看向書魔道了聲︰「你敗了。」

這一幕

這一言,都極其突兀。

沒人想到。

書生從何而來?

憑什麼有資格評判這兩人?

可更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出現了,魔夫子全身顫抖,問了句︰「我我為什麼敗了?」

夏閻 然睜眼,他听出了魔夫子的含義。

魔夫子竟然服從了這個無名書生的判決,他沒有嗤之以鼻,沒有否認,而只是問為什麼。

藍衣書生露出一抹玩味的笑,道︰「因為他說的都是對的。」

魔夫子愣了下,道︰「你是說花並不在心外?」

藍衣書生點點頭。

魔夫子道︰「不可能!難道我不看花,花就不存在了麼?」

藍衣書生道︰「你什麼都不明白」

此話落定,卻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悚然,似其中蘊藏著什麼大恐怖。

魔夫子︰

這時候,一道暗金身影閃過,轉瞬便是一個戴著老嫗面具、拄著鳳頭拐杖、裹著白金長袍的身影落在了無名小亭前。

旁邊在匆匆趕來的天階急忙行禮,道︰「見過老祖。」

繡姬擺擺手,道了聲︰「讓人都離開吧。」

「是!」那天階也知道這書生詭異,看起來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便急忙安排書生們離場。

兩人都安靜地等著。

良久,剛剛還人滿為患的招搖峰頓時空無一人。

繡姬冷冷看著藍衣書生,帶著敵意地問了句︰「你還活著?」

藍衣書生笑道︰「上次見面,還是在前朝天闕城里吧?今天我來,只是帶書魔離開。」

繡姬鳳目微微眯起。

而藍衣書生忽地抬手,往無名小亭抓取,這一抓,書魔如被無形力量帶動,眼見著竟是安然無恙,便要離去。

刷!

繡姬手中鳳頭拐杖驟然一動,攔截住了藍衣書生。

書魔又落了下來。

繡姬道︰「論道還未結束,他不可以走。」

藍衣書生道︰「那我用一本書來交換,若是物有所值,你放了他,可以麼?」

繡姬本著先白嫖後賴皮的心道︰「拿來。」

藍衣書生從袖中取出一本古冊,笑道︰「便是此冊」

繡姬伸手欲接,同時維持著警惕。

藍衣書生卻是直接把冊子遞了出去。

繡姬要接,但夏閻卻是搶先一步,抬手搶過了冊子,手指還在對方手指上踫了踫,然後把書丟給了繡姬。

繡姬也愣了下。

藍衣書生愣了下,旋即露出極其嫌棄的神色。

這假夫子有病吧?

取書就取書,踫他做什麼?

惡心不惡心?

實在是不當人子!

想罷,他還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眼繡姬,似乎在說「你現在居然淪落到和這種人混在一起了麼」。

繡姬也很尷尬她也是古怪地看了夏閻一眼,這位死不要臉的再度突破了她認知的底線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于是,繡姬翻了翻書,道︰「無心觀?」

藍衣書生道︰「這是你一直在尋找的東西,用它換書魔,可值?」

說罷,他微微一頷首,抬手抓出心魔,繼而化作一簑黑煙,似是已經離去。

亭中,空空蕩蕩,只剩繡姬和夏閻,以及一直藏在夏閻影子里的青娘子

夏閻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從亭中起身,問︰「無心觀,是什麼?」

繡姬道︰「一種特殊的觀察世界的方法」

「嗯?」

「人觀世界,動物觀世界,皆是有心。

石頭,風雲觀世界,皆是無心。」

說罷,繡姬道,「哀家有些憂慮。」

夏閻問︰「那人是誰?」

繡姬道︰「前朝國師,元先生。」

簡單說了句,她又道︰「不過哀家確定他已經死了。」

說著,她眼中一絲凝重之色。

凝重而非疑惑,顯然是有所猜測,或是認知。

繡姬搖搖頭,又回到原本話題道︰「你說那句‘便知此花不在我心之外’,果然你也知道嗎?」

夏閻︰???

繡姬問︰「那你見過嗎?」

夏閻︰????

「我可能見過吧?」他隨口胡扯。

繡姬道︰「那在無心所觀的世界里,究竟有什麼?」

夏閻道︰「是作為里世界的灰河麼?」

繡姬道︰「灰河,不過是有心所觀的表現。它是灰霧的源頭但嚴格來說,它並不是里世界。真正的里世界,在我們永遠看不到的身邊。」

很拗口的話,但夏閻居然理解了

因為,穿越前他曾經看過一個著名的名為「雙縫干涉」的實驗。

那個實驗的結論詭異無比,簡而言之,就是有些東西,你看的時候是一個樣,不看的時候,是另一個樣。

若這個世界,真的是藍星的未來,那麼這一刻,繡姬所言的「有心觀」、「無心觀」豈不是都暗合了這「雙縫干涉實驗」?

換句話說,「灰河」,甚至是「灰海」是這個人間的高維世界,是源頭世界,但卻不是里世界。

「修煉了無心觀,就可以看到里世界麼?應該會有陷阱吧?」夏閻問。

繡姬道︰「陷阱肯定有,比如我們才在里世界睜眼,就遭遇了死亡。

不過,即便知道這一點,我們還是要試試。

畢竟,只有這樣,我們才會知道」

她抬手,虛抓著眼前的虛空,道︰「我們的身邊,究竟有什麼?」

夏閻忽地問︰「你打得過元先生麼?」

繡姬簡單地說了句︰「打得過可他已經走了。」

夏閻笑道︰「他可沒走。

他還在噩夢里。

我們也在。」

繡姬愣了下,忽地微微閉目,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法子,一瞬間就掙月兌了噩夢,然後果然看到一切未變

書魔和夏閻還在無名小亭中,而藍衣的元先生還在她對面,微閉著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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