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銀生一听程觀禮要打自己,立即想起哥哥陳金生說的話來。
‘他要是真打了你,就是原諒咱們了,就怕他不打不原諒……’
「你你,你抽吧!只要你出氣就行!」
陳銀生說著眼楮一閉,咧著嘴把臉伸了過去。
啪!
他還真挨了個嘴巴,但不是程觀禮抽的,而是老關頭。
「哈哈,我活了快八十年了,第一次听到這種要求,孫賊,以後臉癢癢了去後院找關爺啊!關爺最喜歡抽人嘴巴了!」
「你……你打我干嘛?我我,我不是讓你打呢!」
陳銀生捂著臉,驚疑的看著老關頭。
心想你個老東西什麼時候過來的,怎麼走路沒聲?
你手倒是挺快,是讓你打的嗎?
「怎麼著?打你怎麼了?打你爹他都不敢說什麼,你瞪什麼眼?」
「我,我沒有……」
陳銀生底下了頭,委屈道︰「我本來就是找抽的,打,打得好……只要觀禮能……誒?觀禮呢?!!」
程觀禮已經快走到穿堂門了,他還得去趟台里呢,可沒時間跟陳銀生在這玩。
陳銀生想去追,被老關一伸拐杖給攔住了。
「跑什麼?說,帶了這麼多的禮物是來孝敬你關爺的嗎?」
「呃……是……是!對,就是孝敬您的,關爺爺,您幫我跟觀禮說說好話唄,讓他的旅行社也放一些游客給我的農家樂,合作共贏嘛!千萬別讓房山的農家樂孤立我,我回去就把返點降到百分之二十,跟他們一樣!」
老關頭微微一笑,「先不說這個,把禮物掂到後院我屋里去,走,咱們去後院聊。」
陳銀生無奈,只好把禮物都掂走。
老關頭反手把程觀禮的家門給鎖了。
他現在不怎麼去酒樓,成了一個三進四合院妥妥的老管家。
程觀禮後院三間房加地窖、中院四間房、前院兩間房的鑰匙他全有。
不但給程觀禮看著房子和藏品,還經常從皇城根和琉璃廠收古董,說是收了自己玩,其實兩眼一閉後都是程觀禮的。
以前他是把鑰匙給了程德海,但那也是那個時代的無奈。
自打程觀禮回來的那一刻起,他就重新審視了自己和程德海一家以及程觀禮的關系,重新押寶程觀禮。
這便是人情世故。
為人處事都有犯錯的時候,老話說人不犯錯成神仙,馬不犯錯就成龍。
不怕犯錯,只要不是觸踫道德倫理底線的,只要能改,願意去彌補,就都有機會挽回。
老關頭做到了,對于以前犯過的錯誤,程觀禮和他都不去再提。
沒人一直活在過去,日子是朝前看的。
此時的陳銀生卻沒做到真正去改去彌補。
他穿著衣服綁兩根樹枝叫作秀,不是真的悔改。
因此程觀禮才不跟他閑聊,老關頭也上手打了他一耳光。
把禮物放到後院老關頭的屋里後,陳銀生就開始絮絮叨叨的自責起來。
而老關頭把家里的電風扇打開,我往躺椅上一靠,轉眼打起了呼嚕。
陳銀生見狀不禁皺眉。
「得!我算是白來了,白送了這麼多的禮,還挨了一巴掌,唉……我還是回去吧……」
陳銀生搖了搖頭離開,前腳剛一離開屋門,老關頭便微微睜開一只眼楮瞄了瞄。
遂後微微一笑放心的睡去。
這段時間程觀禮忙著擴大泡椒廠生產、涉足旅游業,沒把重點放在央台的工作上。
還有一個原因這屆春晚的任務他已經提前完成。
創作的小品便是《拍電影》,延續去年《吃面條》的人物和故事背景。
陳小二和老茂已經排練過,到時候隨時能拿出來演。
他也就投稿了這一個小品,因為考慮到要在工人體育場空曠的舞台表演。
不管是相聲還是小品,演出效果都會大打折扣,因此程觀禮沒有多投稿。
昨天黃老師打電話讓他過去一趟。
這一擺月兌陳銀生的糾纏後,就立即騎著摩托車前往央台。
到台里才知道。
黃老師是想讓他多寫個小品劇本,最好是跟體育有關的。
因為今年的晚會將邀請女排出場。
程觀禮還是保持自己的立場。
「老師,在體育場演出,現場的觀眾距離舞台太遠,現場效果會大打折扣的,而且燈光和音響效果達不到室內演播廳的效果的話,小品所呈現的電視效果也會打折扣,所以……」
「所以你還是建議不在工人體育場半這次的晚會?」
「嗯,雖然我的提議聲音很小,不會被上級采納,但我堅持自己的立場,最好還是把晚會搬回演播室,那樣不但演出效果好,現場互動的效果也好。」
黃老師眉頭微皺,躊躇的看向窗外。
「改是改不了啦,上級領導已經批準,體育場也已經在做準備,台長也申請了經費加購設備,工行開始鑄造紀念幣,這輛創新的馬車已經在全力奔馳,立即掉頭回去會讓馬車散架的!」
有些事就是這麼無奈,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程觀禮想了想,道︰「那我們就盡量的避免失誤,利用體育場的優勢彌補傳統節目演出效果的不足。」
黃老師疑惑道︰「你怎麼就確定傳統節目的演出效果就一定不足呢?」
「唉……老師,其實說白了就兩個原因,一個是冷,一個是天黑,如果是春夏秋的白天,演出效果肯定會好很多。」
「嗯……春晚偏偏把這兩個因素給佔完了。」
黃老師微微搖頭。
程觀禮接著道︰「而且在體育場這種開放式的舞台表演和觀看方式下,語言類節目會失去優勢,畢竟有些包袱和演員的面部表情得听仔細看仔細了,可大家一喊一激動,再加上離得遠,就談不上什麼效果了。」
黃老師在辦公室里來回的踱步,他也意識到了危險。
但眼下說好听了是箭在弦上,說不好听了是騎虎難下。
只有盡量的補救。
「嗯……這個確實是難題,看來不找出一個適合在體育場表演的節目彌補,這屆的春晚就掉鏈子了!」
程觀禮想了想,喃喃道︰「可惜現在國內的搖滾樂隊還沒起來,需要一個有力量的節目來補救,就只能上腰鼓了!」
「對啊!」
黃老師瞬間有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他現在是央台歌舞文藝部的主任,對于腰鼓一點也不陌生。
「這幾年分田到戶,農民攢著勁干了幾年,也該讓他們在春晚的舞台上展露一下面貌,幾十人的腰鼓表演能點燃全廠,如果再加上舞獅舞龍,那在體育場演出的不足就能彌補了!」
程觀禮道︰「老師,人盡量多些,在體育場這種大場面里的集體表演不分主演和伴舞,人越多越好,人越多越有氣勢,氣勢大了,再把燈光和音響效果調到最大,就能蓋過體育場寒冷的環境問題。」
「沒錯,這次得讓全國甚至全世界都感受到來自黃河流域的農民力量,安排百人腰鼓!」
「三百人!只要舞台夠大,就安排三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