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董事委員會內部出現了分歧，有人認為克拉維斯的報價並不低，而且那是一份全面完善的方案。
波士頓第一銀行由于半路匆匆加入競價，準備不夠充分，連給出報價都是估算區間。
眾多精英顧問認為，其最終給出的報價大概會是112美元，加上別出心裁執行難度很高的財稅方案，與KKR對比沒有顯著優勢。
簡而言之，一個錢少，但是靠譜穩妥合乎心意；一個錢多，卻有點不靠譜。
至于約翰遜所代表的管理層團隊，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讓他老老實實接受現實，配合並購方順利完成交易。
「你傾向誰，雨果？」
「KKR，截止目前是這樣。」霍爾毫不猶豫給出答桉。
正如眾人所分析，這輪競價波士頓第一銀行和KKR勢均力敵，都勉強達到他心理預期。在這種情況下，他本能傾向按照原本的歷史軌跡發展。如果這筆交易被波士頓第一銀行截胡，那麼KKR掌握的龐大現金流，將無處安放。
要知道KKR是並購巨頭，數十億現金流在他們手中會像增幅器一樣，乘以數倍影響市場。
霍爾還沒做好準備面對由于引起蝴蝶無法預判的市場，或者說希望能延緩這種局面的發生時間。
「還有一輪競價不是嗎？我們理應看到第一波士頓的正式競價方案，同時也要再給約翰遜一個機會。」他補充道。
馬丁•戴維斯點點頭︰「時間，我們得抓緊時間。」
「半個月，八月末競價。第一波士頓的稅率截止期是本年度12月31日，就算選擇他們，時間也來得及。」
「其實選擇他們最大的顧慮就是時間，並購過程從不是一帆風順，約翰遜得知稅率政策一定會化身攪屎棍。」霍爾笑了起來，︰「各位先生們要是願意康慨地支付我一筆獎金，我可以試著搞定他。」
威廉•安德森提醒道︰「上議員先生，你已經從股東們口袋里拿走五千萬並購顧問薪水了，這本就是你的工作。」
「我上一輪放棄競價付出了……三……呃，兩千萬成本。我以為薪水是補償，獎金才是報酬。」霍爾聳聳肩，暗暗在心底嘆息︰還是太年輕了，在這些老頭子們面前睜眼說瞎話，明顯有點施展不開。
不過向股東索取報酬他倒是理直氣壯。
幾家並購方有多麼想弄死他，股東有多麼想他繼續折騰下去。世界上沒有光賺錢不付出的好事，不給出足夠的利益，憑什麼讓他打工賣命。
「你有百分之百把握嗎？他很貪婪，我們可以直接用錢搞定他。」查爾斯•胡格爾言外之意，需要考慮性價比。
霍爾挑了下眉毛︰「放心，沒有人比我更懂攪屎棍，以及如何搞定一根攪屎棍，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很好，三千萬刀，最多，這筆錢是特別董事委員會私人出資。」查爾斯•胡格爾一幅不二價的態度。
「如您所願！盡職盡責全心為股東集體服務的董事會，令人敬佩。」
霍爾心滿意足帶領團隊先行離開雷諾茲總部，後續通知幾家並購方再次延期競價是馬丁•戴維斯幾個老頭要考慮的事，他到現在已經足夠現眼了。憑借一己之力，再三改變並購局勢。
相信今天發生的一切，要不了多久就會傳回華爾街，希望股神先生、梅隆先生那幾個老頭能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Boss，您在听嗎？」
回到下榻酒店，霍爾听到耳邊輕柔的女聲，回過神問︰「剛剛說到哪兒了？」
「赫伯特先生得立刻返回紐約，親自應對紐約檢方的調查。所以他建議接下來在亞特蘭大方面的行程，最好低調行事。」黃皮膚年輕姑娘操著流利的英語匯報道。
霍爾偏頭看向她身旁的布蘭登。
「您覺得今天的競價有什麼問題嗎？」布蘭登察言觀色征詢道。
霍爾勾了勾嘴角︰「我在想最近打交道的老頭子為什麼都是30年代人。」
「嗯？」
「沒什麼，幫我約翰遜共進晚餐，順便請赫伯特走之前來一下，我咨詢一點事情。」霍爾沒做解釋。
巴菲特是1930年代、赫伯特、梅隆、馬丁•戴維斯等等諸多老頭子幾乎都出身于1930年左右。這批六十歲的老頭子掌握著權勢，等到他羽翼豐滿時，老頭子也差不多陸續凋零。
然後，華爾街的老派銀行家們便如同當今的英格蘭貴族般逐漸落寞。
以風投、互聯網興起的加州金融圈、波士頓金融圈……陸續挑戰華爾街的地位，谷歌那兩位創始人更是把華爾街摁在地上摩擦……
霍爾不知道該說這屬于預知的負面遠慮，還是命中注定接連跳進紅利尾巴的大坑，難道未來再喊個——重鑄華爾街榮光的口號？
壓下無厘頭思緒，他用中文說道︰「你叫程……晨？」
「是的，您可以叫我南希。」安靜站在房間角落的黃皮膚姑娘上前幾步。
霍爾認真打量了她幾秒︰「我看過你的檔桉，最原始的那份。」
姑娘頓時沉默。片刻後抿緊嘴唇︰「抱歉，請原諒我的不坦誠，這……是家人對我的一種保護，他們很擔心我一個人遠渡重洋留學……」
「無需解釋，我並不在意你的真實身份，但，你能保證你值得信任嗎？公司同事，學校老師對你的評價都很高，布蘭登推薦你做我的辦公室助理來的。霍爾注視著她，︰「很遺憾，我要慎重考慮，你或許得從頭開始。」
他上輩子留學時經常听說某些留學生隱姓埋名的故事，于是前段時間招聘華裔實習生，好奇心驅使特地請大使館幫忙調集了檔桉。
如今這年月自費讀哥大，金融碩士、女性、不會粵語……
有這些要素傍身，算是情理之中。
「我認為我值得信任，首先從事實來看，公司短期沒有進入亞洲地區的趨勢。其次，客觀的說……我不想談論我的家庭，但那也許不是你想的那樣。如果它是秘密，您無法輕易查詢到，對嗎。」程晨切換回英語。
「私生女？」霍爾心中了然，表面毫無八卦神情︰「當然，家族辦公室未來20年都不會進入亞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