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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身影一前一後。

穿行在茫茫荒野之中。

前面是表情木然僵硬,眼神空洞無神的白衣少女。

後面跟著面容猙獰扭曲,身體不停顫抖的黑衣少年。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沿著一條直線不停前進,仿佛沒有方向,也沒有目的。

忽然,白翎羽毫無征兆停住腳步。

她面露痛苦表情,捂著頭慢慢蹲了下來。

在她身後一米,燕十直挺挺站在那里,不說話,也不動。

就像是一尊黑色山石做成的凋塑。

許久後,她艱難起身,空洞木然的表情忽然多出一絲生氣。

「她們兩個都不在了。」

「原本我以為自己會一點兒都不在意,但直到那一刻的到來,才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我以前總是居高臨下,覺得她們出現的意義,就只是成為我和老師的工具而已。

但直到真正踏出那一步之後才知道,我和她們其實都一樣,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她們就是我,我就是她們。」

「可惜,我明白的有些太晚了。」

「她們永遠不會再出現,就如同我再也無法回到以前。」

她滿臉淚水,面容越來越扭曲。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

她的表情又重新恢復平靜。

眼神也不再空洞,甚至變得比以前更加清澈,也更加純粹。

「但這又能怎麼樣呢?」

白翎羽緩緩轉身,目光落在呆立不動的燕十身上,自言自語著道,「老師從小將我撫養成人,對我萬般寵愛,有求必應,那麼現在我長大了,有能力了,自然應該報答她的恩情。」

「就算是因此死了,只要能讓老師偶爾還能記起我的名字,那我也算是死得其所,沒有白來這世上一趟。」

說著,她忽然笑了起來,充滿歡欣喜悅。

「我忽然明白了老師的想法。

既然有人以為我是老師的弱點,那我就能以我之死,讓那些人產生誤判,從而給老師創造更好的出手時機。」

「這就是我生命的最大意義……」

白翎羽踮起腳尖,輕輕拍了拍燕十的頭頂,「你是不會理解的,畢竟你只是一條狗而已。

哪怕是已經氣血三轉,也依然听不懂人話,看不透人心……」

忽然,她驀地閉口不言。

臉上再次浮現出痛苦表情。

絲絲縷縷的鮮血從七竅中溢出,將那張清幽美麗的面孔浸染得詭異恐怖。

「這種感覺,又是這種感覺。」

「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她不停撕扯著頭發,抓撓著身體。

尖銳的指甲劃過皮膚,瞬間多出一道道鮮血淋灕的傷痕。

與之前的白皙嬌女敕形成鮮明的對比。

「在那里,它們在叫喊,我听到了,我能感覺到,就在那個方向。」

她低聲哀鳴,整個人陡然加速,化作一道白線,迅速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

而在其身後,燕十表情木然,步步緊跟。

他雙腿筋肉極速顫動,腳下不斷炸開大蓬白雪泥沙,從頭到尾和她保持著不多不少的十步距離。

……………………

一支響箭騰空而起。

尖銳的嘶鳴隨風傳來。

「停!」

商卞一抬手,整個隊伍迅速靜止不動。

他四下里看了一眼,「把馬車趕到那邊,所有人進入樹林隱蔽!」

衛韜從後面走上前來,和他一起注視著前方昏暗的夜幕。

不久後,一個青衫社弟子飛奔而回。

他的臉色有些發白。

「大人,前面發現大批頭纏黑巾的甲士,他們正在朝著這邊趕來。」

「那支響箭,就是他們所射。」

「他們一共有多少人?」

衛韜眉頭皺起,開口問道。

「屬下遠遠看了一眼,對方至少有一百多人,而且他們陣容森嚴,絕非烏合之眾的亂匪。」

「看來是遇到了黑巾軍的精銳。」

衛韜緩緩呼出一口濁氣,語氣隱隱有些疑惑,「不過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荒野小道,難道就是專為我們而來?」

商卞面色陰郁,眉宇間幾乎要滴下水來,「先生,不管對方的目標是誰,我們怕是都要首當其沖。」

衛韜點點頭,很快做出決定。

「商師傅,你帶其他人往林子深處暫避,我過去看看,這幫人到底是什麼成色。」

說到此處,他閉上眼楮,遮擋住眸子里閃過的一抹殺機,「他們出現在這里,還擋了我們的路,這本身就是一個錯誤,必須需要有人來幫他們改正……」

忽然,一連串淒厲的慘叫響起。

中間還夾雜著尖銳扭曲的女子笑聲。

順著夜風傳遞過來。

「一個女人?」

「這種殺人速度!」

「到底是什麼人!?」

商卞心下駭然,下意識轉頭。

卻只看到一團積雪砰然炸開,身邊已經不見了衛韜的身影。

唰唰唰唰唰!

一道白色身影不斷在人群中穿行。

在其身後,還有一個猿背蜂腰的男子,沉默無聲出拳收拳,就像是一台沒有思想的殺人機器,瘋狂收割著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兩人所過之處鮮血 飛,慘叫連連。

短短不過幾十個呼吸時間,百余黑巾叛軍便被斬殺大半,剩下的人被硬生生殺破了膽,丟掉兵刃四散奔逃。

他們卻又快不過白衣少女的速度。

很多人才跑出沒多遠便被追上打死,只有寥寥無幾的幸運兒,才算是借著戰友慘死換來的一點時間,拼命朝著前方逃竄,遠離了身後那片血腥慘烈的恐怖殺場。

然後,他們迎頭撞上了一道飛奔而來的高大身影。

瞬間骨肉分離、鮮血灑地。

終究還是沒能逃過這場突如其來的殺劫。

衛韜甩掉指尖沾染的少許血跡,目光穿透夜幕,遠遠望向了前方的空地。

那里到處都是殘肢斷臂,血肉白骨,活月兌月兌一幅鮮血地獄的恐怖景象。

鮮血染紅白衣。

少女靜靜站在那里,就像是血獄中盛開的妖艷花朵,莫名給人一種魔幻詭異的美感。

她緩緩抬頭。

恰好和他俯瞰下來的目光相遇。

兩人視線一觸即分。

幾乎在同一時間露出笑容。

她旋即移開眼楮,回頭看看靜默下來的燕十。

臉上笑容愈發濃郁。

「或許是她們的在天之靈顯現,才讓你和他在此地相遇。」

她激動到微微顫抖,「兩虎相爭,雙龍戲珠,是悠悠和依依還在的時候,一直在做卻沒有做完的事情。

沒想到緣分如此奇妙,竟然還能在我死掉之前,幫她們完成這一心心念念的游戲。」

一邊說著,她一邊緩緩向前走來。

跨過一具具殘破不堪的尸體,在衛韜十米外停下腳步。

燕十亦步亦趨,始終和她保持十步的距離。

「她這是病得不輕啊。」

「這才多長時間,竟然第三人格已經如此穩固。」

「如此繼續發展下去,怕是用不了太久,她就能一個人打麻將了。」

「還有十師弟,竟然也和她混到了一起。

莫非這就是精神病人之間的惺惺相惜?」

衛韜表情怪異,剎那間數個念頭在心底閃過。

「衛公子,我送給你的葉片書簽呢?」

她伸出一只縴縴玉手,「那些書簽對老師有用,所以我要把它們收回。」

「書簽,什麼書簽?」

衛韜一臉茫然,「白姑娘在胡說些什麼,我什麼時候拿過你的書簽?」

她不由得微微一怔,「當初在內城梅苑,還有紅線武館,我給你的書簽呢?」

「你不是說要將它們串成護身符項鏈,時刻戴在身上嗎?」

「我听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衛韜仔細觀察著她的眼神和表情,嚴肅認真道,「夾在書頁里面叫書簽,戴在脖子上的是護身符,兩者根本就不是一種東西,又豈能隨便混為一談?」

「退一萬步講,既然白姑娘堅信自己給過我書簽,那你能不能再拿一片出來,讓我看看它到底長的是什麼模樣?」

她沉默許久,最終還是緩緩搖了搖頭,「算了,我時間有限,也沒那個功夫去糾正你的記憶和認知。」

「還是抓緊將她們未完成的事情做完,然後就能趕去尋找那些聲音的來源。」

「什麼聲音的來源?」衛韜忽然想起那座詭異山谷,便當即出言問道。

她沒有回答,只是自顧自喃喃道,「雖然對你有些不公平,但我真的沒有更多時間,來重新教喂養一條新狗。

只能說你的命不太好,非要拒絕我之前釋放的好意。」

「這女人已經病入膏肓,就算是在前世的精神病院,也沒救了。」

衛韜默默看著那身染血的白衣,靜靜听著她的自言自語,耐心已經所剩無幾。

然後忽然听到她的一聲尖叫,在夜幕下迅速散開。

「燕十,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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