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正浩然氣,偌大的王朝中,現存唯有一人能口吐若劍,言出法隨。」
方元輕松將面前的詭物斬殺後,抬眸望向天際,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當今讀書人的榜樣。
大儒!
「是爺爺,他回來了!」
手持鐵血長弋的魯東東,在眾多詭物中奮戰不休,但還是被遠處的動靜深深吸引,臉上有著無法抑制的激動。
「魯東東的爺爺,不正是魯家的那位老爺子!」
有先天宗師將目光望去,神色驚疑不定,有些不確定地開口。
「真要是老爺子回來了,青王府就得好好掂量下他們之前的所作所為了。」
看戲的終歸是多數,暗處的先天宗師雙手抱胸,臉上流露出些許的玩味。
「青王乃是爭奪天下的有力者,區區魯家,恐怕還不放在他們眼里吧。」
有些後生眼中泛著疑惑,自以為看穿了一切,想要站在高處駁斥。
「單拎出個魯家,自是算不得什麼。」
「過往再如何輝煌,只要不是當權者,始終會有落寞的一天。」
老輩強者緩緩開口,頗為尊敬的看向清澤湖的方向。
「大儒乃是當世最高的榮譽,可定國運,是榮譽,亦是實力的象征。」
「誰說百無一用是書生,魯家的那位足以為其正名!」
這里指的無用,並不同尋常的含義,主要是類比武者的實力而言。
「大儒過來了!」
一道流光劃過天際,有人驚訝失聲喊道。
「見過大儒!」
眨眼間的功夫。
大儒已然來到眾人面前,無論是暗中還是明面的人,皆是顯露真容,恭敬行禮。
「他不就是個讀書人,我們為何要向他行禮?」
初生牛犢不怕虎。
宛州府城內,有個年紀不大的小伙子看著備受矚目的大儒,面露惑色。
大儒在世人的視線中澹化了十多年,很多新生代已經失了些敬意。
「閉嘴,大儒是何等存在,就算是武道神話都得以禮相待,當今天子亦是得尊稱先生。」
長輩听到子孫大言不慚的發話,氣得三尸神跳,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
「好久沒有看到如此出色的後輩了。」
儒雅老人出現後,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徑直走向了方元所在位置。
「前輩謬贊了。」
方元亦是驚詫,連忙拱手行禮,身軀挺拔,以後輩自居,但也是不卑不亢。
「王朝能有你這樣的天驕,是幸事。」
說罷,儒雅老人抖動身軀,揮手間,眼前涌現出階梯來,徑直通往血色天幕。
他氣定神閑,每一步落在無形台階上都會激起漣漪。
「都散去吧。」
儒雅老人緩緩開口,衣袍揮動間,壓抑的血色天幕逐漸消散,一縷久違的陽光落下,如同是蒼生期待的曙光。
「比憐姨弱,但比其他人都要強得多。」
方元簡要對儒雅老人的實力做出大致衡量,心中掀起不小的波瀾。
「讀書竟也能讀出一方天地來。」
方元忽然想起前世的一句話來。
條條大道通羅馬。
只要將每件事情都做到了極致,定然會意想不到的收獲。
「東東,其實你將重心全放在讀書上,不會遜色天下武道至強者的。」
方元再次看向魯東東的眼神變得莫名起來。
「多謝師尊教誨,習武是我自幼定下的目標,不會放棄的。」
經過鮮血的洗禮,魯東東的氣質變得極為出眾,臉色十分堅毅。
「是我著想了。」
方元嘴角略有苦澀,心中不禁想道,他在勸戒別人的同時,何嘗不是在將自己的理念強加在別人的身上,既然腳下的道路,都可以通向康莊大道,過程的崎區,那又何妨。
「在與諸多前輩接觸中,果然是受益良多啊。」方元不禁感慨。
平定血色天幕後,儒雅老人回到地面,看著不遠處躺在地上的白發老翁,神色微動。
「前輩,你這又是何苦呢。」
儒雅老人轉瞬來到白發老翁的身旁,發出了深深地嘆息。
「這是我的道……」
白發老翁在方元的救治下,狀態已經恢復了很多,能勉強開口說話。
只不過那煞白的臉色讓人不禁覺得他是即將燃盡的蠟燭,殘火在搖曳中。
「白發老翁的輩分,還真是高得嚇人。」
出于對前輩的尊重,方元並沒有貿然地對白發老翁施以捕獲之眼。
所以,對于他年齡的好奇,也只能是埋藏在心底深處。
「你這樣的身體狀態,竟然還能活下來,當真是個奇跡。」
儒雅老人說話很直接,惹得白發老翁下意識翻了個白眼。
「是誰為你療的傷,莫非是華家的那位前輩?」
白發老翁搖了搖頭,眼中流露著絲絲不屑,「他會那麼好心?」
「三方大戰爆發前,他就不知道到哪兒去了。」
「我看他,早就提前得到了消息,想要遠離世俗的爭斗,歸隱山林。」
儒雅老人無奈嘆息。
「當初我的實力還是太弱了,能得到的消息,實在太有限。」方元苦笑。
說不羨慕華家的那位醫道聖手,那是假的,在這樣的情形下遠遁,提前避開這趟渾水,何其自在。
當然,如果從家族和道義上來談,這就十分讓人不齒了。
可話又說回來了。
活了大半輩子,華家老祖為家族做出的貢獻絕對不少。
余下的光陰,想要為自己活一把,這無可厚非。
「除了華家那位,宛州近年來沒有出現過醫道聖手吧?」大儒眸子中泛著疑惑。
這話落下。
地上的白發老翁臉色變得柔和起來,將目光望向方元。
「小伙子,你不要告訴我,你的醫術也如此高明?」
儒雅老人自詡見多識廣,遙想他在百國之地游歷的那段時間,如方元這樣在武道上有著很高造詣優秀的俊杰,並不是沒有。
可要在武道上和醫術上齊頭並進,這難度可是很大了。
俗話說,貪多嚼不爛,很多人通常只會專精其一,以免今後一事無成。
方元素來謙虛,在大儒面前,更不會刻意擺什麼份,只是笑笑,不語。
「這麼年輕的醫道聖手,大夏王朝有史以來,絕對是獨一份。」
大儒深知白發老翁的為人,絕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妄言。
「放在萬國之地,你的醫道天賦亦是出類拔萃啊!」
大儒毫不吝嗇對方元的贊美之詞。
「阿彌陀佛!」
三人閑談間。
一句佛號驀然響起。
方元順聲望去,赫然是身披袈裟,手上撥動著佛珠的那位和尚。
他先前與大妖對抗,展現出了絕世的風采。
「他的體質,不簡單!」
方元略有凝重的看了眼年輕和尚,他被大妖擊潰,可是身受重傷的。
他的感知很敏銳,在這點上,斷然不會有錯。
可現在才過去多久,就生龍活虎的站在眾人的面前,實在是讓人驚訝。
「貧僧冒昧打擾,還請各位施展莫要怪罪。」
年輕和尚臉上浮現一抹友善的笑容,根本尋不到半點之前大戰時的強絕氣息。
「還未請教高僧名號?」
大儒頗為好奇地看了眼這個有些神秘色彩的小和尚,連他都有點看不透。
「小僧無禪。」
聞言,大儒抬頭看向白發老翁,對方同樣露出困惑的神色,十分不解。
「幸得高僧及時出手,方讓這宛州府城的無數生靈,幸滅于難啊!」
無禪雙手合十,笑了笑。
「施主說笑了,我可沒出多少力,貢獻最大的還是三位施主。」
「方施主以強絕的姿態,連續兩次擊敗青王世子,破滅大妖元神分身。」
「而白施主,更是以一己之力斬滅大妖法身,實力超群,讓人塔嘆為觀止。」
「而魯施主,其一言就將大妖本體鎮壓在清澤湖下,無法動彈。」
「相比三位,小僧所做的一切,實在是微不足道。」
接下來的時間,幾人自是一陣商業互吹,彼此在試探對方的底。
「方小友,我見你真氣狂涌,近乎是取之不盡,想來以後會面臨真氣極限。」
白發老翁取出了一本手冊,說道︰「這上面有我的一些感悟,興許能對你有些幫助。」
方元眸子微動,他可是親眼目睹白發老翁以身化劍的那一幕。
其中的強大之處,自是不必多加贅述。
眼前這份手札的有多珍貴,很難以財富來衡量。
「多謝前輩贈予。」
白發老翁擺了擺手,有些感慨道︰
「我的實力比起你來,強不了多少,也只能在這上面盡些綿薄之力。」
方元沉默片刻,說道︰「前輩,你的傷勢……」
「我的身體情況,我自己最清楚。」白發老翁擺了擺手。
「你還是不用在我身上浪費太多時間,能多活一日,已經是苟且。」
大儒瞅了眼白發老翁,語氣有些不滿。
「你是醫師,還是人家是醫師,不要老是自以為是,這個毛病得改改。」
說罷,他將目光望向方元,詢問道︰
「小友,以我現在的手段,可為白釣老人延壽半年,你可有救治辦法?」
半年!
方元相當驚訝的看了眼大儒。
以白發老翁現在的情況,最多只能活半個月。
延壽半年,手段實在駭人。
「絕對可以。」方元十分篤然。
「只不過有些藥材很珍貴,在大夏王朝甚至有可能絕跡,要尋到……」
大儒眉宇間泛著喜色,連忙道︰「這個不用擔心,你將藥方交給我就是。」
「好。」
撇去白釣老人的贈予不談。
他本身就是個值得尊敬的前輩,自當全力救治!
「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有救?」
沒有人不想活著,雖說白發老翁超然物外,依舊有著難以磨滅的熱血。
「小友,我欠你的債,如何能還清?」
白發老翁不無感嘆,他忽然似是想到了什麼。
「我的後輩子孫中,有些姿色氣質俱佳的,小友若是不嫌棄……」
方元沒想到老前輩突然鬧這一出,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阿彌陀佛!」
「亂世中,百姓慘遭荼毒,殺戮四起,實在是讓人痛心。」
和尚的話讓大儒等人都陷入了沉默。
「三位都是有大能力的人,希望今後能多為這黎明眾生考慮。」
此話落下,白發老翁臉色有些難看,不滿之意溢于言表。
「老夫平生,殺人無數,有自詡為好人的,也有那些大奸大惡之徒。」
「但我自問,平生還算得上光明磊落。」
「你在這冷嘲熱諷,想要說些什麼,不妨直言。」
無禪低念了聲佛號,「阿彌陀佛。」
「若是小僧的話莽撞了,還請三位恕罪。」
大儒眸子微眯,澹澹道︰「自古以來,天下就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亂世,那是天底下的定數。」
「人力不可違,天理更是不可擋。」
無禪再次低念了句佛號,之後便是默然不語。
「大師何必要拐彎抹角,人是我殺的,有話直說便是。」方元直言不諱。
他知道無禪兩次想要阻止他殺害大規模的軍隊,但都無功而返。
雖不知道他人為何遲遲未到,但這都不重要。
「我的命就在這,大師若是有本事,自取就是。」
無禪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變化,「阿彌陀佛。」
「平添殺孽,對三位今後的修行是沒有好處的。」
「言盡于此,小僧告辭。」
很快,無禪的身影就變得虛幻起來,恍若金光閃爍,無處可尋。
「這個和尚,我本以為他悟透了兩分佛家至理,沒想到連粗淺的道理都不懂。」
大儒目光閃爍,「與其說是不懂,倒不如說是堅守的方向不同。」
「他能在這個年紀得道,確實是有過人之處的。」
方元沒有插話,仔細聆听兩位前輩的交談,亦是有所獲。
「小友,你可是見過我那弟子了?」
大儒注意到方元腰間懸掛的玉佩,笑著問道。
「我與趙宣的父親有些淵源。」
「看來我們兩人之間,早就結下了緣分。」
大儒一指點落,無形的光暈彌漫開來,玉佩中央赫然有個悟字若隱若現。
「時間太久,白玉的靈性散去大半。」
「今後小友修行,可先將元神探入玉佩中,興許能有意外收獲。」
方元清晰地感受到了玉佩多出了股玄之又玄的氣息,當即拱手道謝。
「你今後有什麼打算,繼續在外游歷?」白發老翁看向大儒,問道。
「可能會重回朝堂之上。」
「當今的朝堂早就形同枯木,腐敗不堪,你還回去作甚?」
「還是有些淵源的,因果早就結下,豈會容易月兌身。」
大儒可定國運,絕對是有能力改變戰局的存在。
「清澤湖下的大妖,我封印不了多久,之後勢必會迎來它的反撲。」
白發老翁十分意外,「連你都對付不了它。」
方元暗暗分析著兩人的對話,其中可是蘊含著巨大的信息量。
天下三分,各地群雄豪強並起。
最終鹿死誰手,確實很難預測!
「小友,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大儒忽然看向方元。
「各處游歷,提升實力。」
「年紀輕輕就能看破世俗間的虛妄,不貪戀紅塵繁世,我年輕時遠不如你。」白發老翁感嘆。
方元簡單和魯東東等人辭別後,重新踏上征程。
「這幾年以來,衡州的老靖王屢次遭到暗影樓的襲殺。」
「和暗影樓的這筆舊賬,該清算了。」
接下來,方元打算回趟衡州,一路上橫掃暗影樓,殺到他們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