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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這個時代的名字叫做昂熱(5k)

昂熱看了一眼遠去的直升機。

以楚子航的能力大概十分鐘就能安裝好炸彈了。

畢竟他也是專修機電方面的學生,在學校里面參加過拆彈比賽獲得過第一名的那種。

想到這里,昂熱深深吸了口氣,他知道自己沒有纏斗的機會。

必須一次性地擊倒那個巨大尸守然後去跟凱撒他們會合。

如果他陷入了纏斗,那麼只有留下來充當牽制狩群的靶子了,到時候會跟隨尸守群一起被成噸的硫磺炸彈送上西天。

在這麼多的歷史人物中,只有唐玄奘喜歡去西天。

昂熱並沒有說謊,他很想活下去,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幾率有多高。

好在他已經足夠老了,一百多年算活夠了本,對死亡這件事也是平常心對待。

那東西越來越近,昂熱的眼角微微轉動。

黃金色的童孔死死凝視著波濤洶涌的黑色海水。

他無法準確判斷那東西的體格,也許十幾米也許幾十米,在有史以來被記載的龍類中除了龍王以外那也是罕見的巨型種。

盡管拔出了貪婪和傲慢,用到了七宗罪剩下六把中最暴力的兩柄,他也沒有多少信心。

因為制造七宗罪所用的的煉金技術已經超越了人類目前所知的理論。

而且七宗罪本身就是給龍王使用的,沒有足夠強大的血統去駕馭它們,無疑是在折損自己的壽命。

海潮撲到了高塔下方,上千噸海水忽然涌向天空,巨大的黑影躍出水面,扭曲著身體夭矯地翻騰。

昂熱根本沒有思考的空隙。

他半蹲子,雙手持刀劍向前。

言靈•時間零!

巨大尸守在水面上的身影忽然緩慢下來。

這讓昂熱見到了傳說中「高天原地基」的全貌。

腐爛的月復部像是亡靈骷髏那樣被未知的生物掏空,只留下骨骸。

肋骨組成的骨籠中幾十幾百雙金色的眼楮同時睜開,藏在其中的尸守群,集體發出了嘶叫,又像是嬰兒哭喊。

那些體態修長的生物磨牙吮,下半身的鱗片舒展開來,仿佛一朵扭曲旋轉的蓮花。

無數尸守們 地從天而降!

昂熱將「傲慢」和「貪婪」交叉撐于面前,暗金色的刀弧把所有空間封死。

兩柄武器在切割的時候產生完全不同的效果,傲慢像是帝王的嗤鼻,刀柄處浮凋的龍齒咬合他的雙手;而貪婪幾乎是寂靜的,唯有握著它才能感覺到劍柄上傳來的脈動。

這柄直刃闊劍似乎有了心跳,令持有者有種捏住肉軀的快感。

時間零結束!

流速歸于正常,成百上千的尸守們落下,迎著兩把屠龍武器沖擊而來,和撲火的飛蛾一般。

時間零就是這樣華麗且神秘的言靈。

在緩慢的時間領域下,昂熱有足夠的時間做出正確的判斷。

那些尸守朝著他落,他便把刀劍放在身前,等著它們來自取割刎。

但顯然這樣的操作只能擋得住第一波的攻擊。

很快隨著更多的尸守落下來,刀劍招架已經無法攔下這樣多的沖擊力。

昂熱再度釋放時間零領域。

尸守們以各種詭異的姿勢近乎靜態地佇立著。

傲慢與貪婪交錯切斬,昂熱發出震耳的戰吼,黃金童愈發明亮。

他每斬出一刀就踏上前一步。

隨著斬擊次數越來越多,刀刃沾染的血色也越來越紅。

二天一流刀法!

他曾在日本那段日子里跟劍道大師丹生岩不動齋研究過二天一流。

二天一流,乃是江戶初期著名劍士宮本武藏創立的劍術理念。

那些年輕人看的動漫中的二刀流,便是二天一流劍術的繼承流派發展至今的通俗稱呼。

所謂二天一流,無論使用者把它說的多麼玄乎神奇。

但它實際用起來只有一個訣竅,那就是得有足夠大的力氣雙手同時揮刀!

舞動起來之後雙刀就像系在皮索兩端的重錘,而揮刀的人就像那根皮索,順著刀的慣性,如車輪旋轉。

日本其他劍術流派都很難跟二天一流相比,因為他們都是雙手握刀,但雙手握刀時總是會在某個角度雙腕卡死,旋轉無法繼續。

而二天一流單手握刀,可以毫無障礙的亂掄。

之所以宮本武藏後二天一流漸漸變成小流派,只能在小說動漫里以二刀流的名字出現,不是因為其他劍術流派超越了它。

而是後來就沒有出現過像宮本武藏這樣力大如牛的漢子!

可是對于昂熱他們這些混血種來講,兩把刀揮舞起來,並不困難。

旋轉的刀刃掄舞,像是絞肉車的齒輪,把腐爛的尸體切割碾碎。

一具具尸守倒下。

這也是二天一流的真正奧義。

那位劍聖在創造出這風車般的劍術的時候,就不是沖著一對一的對決去的。

它是一種徹頭徹尾的戰場刀術!

當你面前只有一個敵人的時候,你當然可以選擇在最準確的時間揮出逆轉的一刀。

但當你面對的是洶涌的人潮,你要殺出一條血路去砍下對方主將的頭顱,你就必須一刻不停的揮刀,用你無與倫比的天賦力量把兩柄武器化為一體,在血雨腥風中大踏步地上前。

雙日凌空一般的豪烈斬切會幫你砍殺掉那些阻礙你的敵人。

被打斷就是死路一條!

而現在,主將就是那具龍骨制造的巨型尸守,它正對空發出無聲的吼叫。

它的聲帶和柔軟的喉骨已經在上萬年的時間里腐爛成灰了,但從那仰天嘶吼的姿態仍然可以想象它活著的時候是何等偉大的存在。

昂熱是個很潮的老頭,他看過學生玩魔獸世界,魔獸世界中有一條叫做辛達苟薩的冰霜古龍。

這條龍形尸守就和那辛達苟薩一般,雙翼只剩下黑鐵般的翼骨了,原本用來御風的皮膜也腐朽成了破爛不堪的死皮。

它用巨翼撲擊,嶙峋的翼骨割裂地面,像上千把密集的刀鋒一同揮出。

以普通尸守那強韌的骨骼,根本無法抵御這樣狂暴的攻擊,紛紛碎裂在翼骨之下。

昂熱在龍形尸守攻擊的瞬間依靠時間零降速閃進了翼骨的空隙中,但翼骨掀起的風已經割傷了他的面頰。

另一側的翼骨幾乎沒有停留,再次撲擊下來,在地面上抽出血紅色的爪痕。

地面的尸守群仍舊在不停的攻擊昂熱,而龍形尸守就像一位狂暴的將軍,一面驅趕著士兵們上去送死,一面不分敵我地發動大範圍炮擊。

每一批尸守涌到昂熱身邊,只是幾輪攻擊後就被翼骨撲殺。

昂熱渾身已經多處受傷,他從未如此狼狽過,玳冒邊框的眼鏡也早在某一輪撲擊的時候就月兌落了……好在他不近視也不老花。

戴眼鏡只是為了平常掩蓋自己童孔的鋒芒。

襯衫也撕裂了,變成碎裂的布條纏在腰間,強健的肌肉被一層層的血染透。

他身上那 虎和夜叉隨著肌肉起伏變得栩栩如生起來,好像要月兌離皮膚撲出來和巨龍搏殺。

昂熱的吼聲變得更加震耳,每次翼骨撲下來的時候他都躲進翼骨間的縫隙里,同時揮舞那對致命的刀劍,把一截又一截的翼骨砍成兩段。

二天一流的二天實際上是指的是陰與陽,在東方文化中,陰陽融合便是混沌。

混沌是純粹的力量,前面是比鋼鐵還硬一百倍的東西也斬破,龍亦如此。

昂熱以搏命的姿態將二天一流劍術發揮到了極致。

在這個流派歷史上罕有如此瘋狂的打法,這麼囂張,這麼惆悵,這麼……一意孤行。

……

「他這樣下去會撐不住的。」楚子航伸手抓住直升機的門沿,看著下方的戰斗。

炸彈已經安裝在塔吊上,但設置還沒完成,海水已經淹沒人工島,滾滾洪流把他們與昂熱分隔開來。

「別回頭看!做好你的工作!」愷撒拿著沙漠之鷹發射了他僅有的那支「燃燒之血」。

蒸騰的烈焰紅到如血,瞬間腐蝕了一大塊範圍的尸守。

帕西面無表情地把自己的「燃燒之血」也插入槍膛︰「我們速度要更快一些了,你們的校長支撐不了多久。」

整座小島搖搖欲墜,天空飄落不知名的花屑。

它們被燃燒之血點燃了,熊熊燃燒,化為炭一樣紅的雪,而島嶼的水面還在不斷上升。

「原來這就是一個世界的毀滅。」

源稚生默默地仰頭望天。

他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不知多少次他夢見深井之下他們對決的結局。

在他拋下冰冷的尸體之後,那座孤獨的井也埋沒不語。

融化的雪在水中形成了火蛇般的華文,不知去路的尸守們盤旋嘶嚎。

很多年前的一個冬天,一位叫橘政宗的老者來到了他們兄弟兩個居住的山中小村。

他給了兩人一封書信,講述了蛇岐八家的故事。

如果那一天他沒有听信橘政宗的話來到東京,而是與源稚女堅守在那個山村深處。

是不是就沒有如今的結局?

源稚生不知道,他撫模著手中的兩把武士刀,目光中有說不出的哀傷。

故事的開頭因他而起,故事的結局也應因他而滅。

童子切與蜘蛛切緩緩出鞘,他奔向了地獄盡頭的一角。

……

當骨翼對昂熱已經完全失效的時候,龍形尸守開始用它修長的尾椎橫掃。

撕開空氣的聲音嗡鳴,之後是凌厲的風嘯。

空氣形成超音速的亂流,昂熱終于無法維持二天一流的斬切了,他在亂流中甚至穩不住步伐。

而且斬切對龍類粗大的尾椎也難以發揮作用。

這就體現出了七宗罪的不足,哪怕是七宗罪中最大的武器,相對于龍族那高達百米的身軀,也實在太過渺小了。

加上昂熱也無法發揮出它們的威力,導致奮力一斬在敵人尾椎上只砸出了一點點的火星。

昂熱的本意是誘使龍形尸守發起撲擊,撲擊會讓這龐然大物失去重心。

那時候昂熱就能借機攻擊它最脆弱的部位,比如腦部和位于腰部的巨大神經關節。毀掉兩處中樞後即使是尸守中的王也會失去大部分戰斗力。

但這東西雖然是死去的龍尸,卻似乎能看透人類的想法。

它自始至終都站在巨浪中用骨翼和尾椎攻擊,不輕易露出自己的破綻。

面對無窮無盡的凌厲攻勢即便是混血種中的最強也逐漸有些力不從心。

昂熱甚至已經做出了要最後一搏的決定。

那就是暴血!

作為老獅心會的成員,他也學習過這樣秘術,並且能夠把暴血使用到三度!

可他老了,一百多年的歲月吞噬著他的身體機能與高傲的血統。

如今再使用三度暴血,他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活的下去。

可能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和對方同歸于盡。

只是有些時候,路走到了盡頭,後面是追兵,前面是懸崖。

哪怕再不確定,也必須放手一搏!

昂熱反手把貪婪插入地面,只把傲慢提在手中,他用遠遠超過普通人的腕力單手握住這柄漢八方!

他把這柄劍緩緩地放在了自己的腰側。

在狂暴的風雨中他站穩了,低頭看著自己的刀柄。

此時居合納刀的姿勢以漢族古劍做出來竟毫無違和。

「阿賀,可惜沒能讓你看到,我的居合。」昂熱低聲說。

龍形尸守感覺到了這個動作散發出來的殺機, 然朝他發動攻擊。

無形的領域被釋放,周圍時間流速緩慢下來。

可龍形尸守的速度太快了,甚至昂熱五十倍的時間零都無法延緩它的攻勢。

昂熱面容完全擰在了一起,堅毅的面龐變得無比凝重。

他輸給的不是敵人,而是時間。

若是一百年前的他……不,五十年前就夠了,五十年前的他就足以在對方撞來之前拔刀斬擊。

可是如今,他連力量都還沒有徹底激發出來。

昂熱深深呼吸,發出無聲的笑︰「時間啊……終究不站在我這里。」

「轟!」

 烈的沖擊聲響起。

卻不是龍形尸守撞斷了昂熱脆弱的脖頸。

而是從天空筆直墜落下來的人影。

他雙手持刀,分明用的也是二天一流。

兩把明晃晃的刃鋒釘在龍形尸守的頭顱兩端,可惜差了點力量,沒能刺入它的腦顱。

「源家小子?」

昂熱吃驚地望著到來的援兵,竟是早已離開的源稚生。

「你是卡塞爾學院的校長,舊時代的殘黨,你不能認輸,你認輸了就是卡塞爾學院認輸,就是那個時代認輸了。」

黑色風衣在烈烈風中颯颯作響。

源稚生全力釋放出「王權」領域,序列號九十二的頂級言靈正以數倍的重壓加持在他的雙刀與敵人身上。

這使得他的二天一流斬擊威力更上一層樓。

只是龍形尸守的防御能力令人驚駭,哪怕「皇」的血統也不能傷它多少。

當然,源稚生一開始就不認為自己獨自就能擊敗對方和對方的尸守群。

因為他還有昂熱。

這個舊時代的強者,不會那麼輕易服老的。

果不其然,昂熱見到有人幫忙拖延時間,渾身爆發出凶 的戰意。

在那個混亂時代之中,第一代獅心會成員們,都是以性命來對抗龍族。

他們所流傳的秘術。

其名。

暴血!

青灰色的鱗片覆蓋了他的身體,骨刺突破肌膚,臉上如籠罩青銅般的面具。

昂熱句僂著背,全身肌肉在鱗片下起起伏伏嗎,喉間發出沉雄的呼吼。

三度暴血!

這位老人不再留手。

以可能墮落為死侍的代價,消耗著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力,突破了封鎖身體的枷鎖。

「傲慢」也在他的手中徹底蘇醒過來。

七宗罪都是隨著使用者的血統發揮出不同威力的。

血統越高的人持用它,就能解封它更多的力量。

三度暴血下的昂熱,仿佛血統又回到了曾經那般強大,七宗罪被他身體中迷人的龍血氣息喚醒。

劍身部分如融化般延長,從原本的一米多延伸到六七米的驚人長度,表面籠罩著灼眼的光。

以這樣長的刀刃,便能夠切開那條龍的身軀,刺穿它的神經中樞。

潮水拍擊在高台的下方,昂熱的背後就是通天般的立柱,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龍形尸守,童孔中迸射出金色的光芒。

目視!吐納!

拔刀!斬斷!

因為不可思議的高速,劍刃在揮斬途中消失了。

只有一到白茫茫的金色光華證明它還存在。

居合極意!

曾經被十階剎那犬山賀施展過的招式,在昂熱手中完美重現了。

但不同的是,犬山賀那一刀是極盡的寂寞,是在詩意中切割時光。

而昂熱揮出這一刀的時候是極盡的威嚴,是山與海的頌歌,是站在頂峰傲視一切的帝皇。

勝負只在一刀之間,龍形尸守撞擊在高台邊緣,把源稚生甩飛出去,潮水激涌升起,形成十幾米的白幕。

昂熱一刀生生斬斷海浪,刀光砍在龍形尸守的面骨上。

他的起跳也正好避開了龍爪的撲擊。

巨龍被刀刃震得後仰,以兩者的體重對比來看這本該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那東西面前人類不過是一只旅鼠大小,就算是憤怒的旅鼠以全力撞擊在大象身上也不過把自己撞一個跟頭。

但昂熱可以!

因為源稚生的跳機,愷撒等人克制不住地往回望昂熱他們的方向。

看著這個一百五十歲的老人以人類的力量釋放出比肩龍王的攻擊。

「三度暴血……」楚子航十分熟悉昂熱所使用的的秘術,一口道出。

「老家伙真是個瘋子!」愷撒看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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