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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五章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大妖,大邪…」

徐伯清眉頭微蹙的點點頭…

近半年來,京城被燒掉的城皇廟也被重新修葺起來,他也沒少去城皇陰司做客。

也了解了一些關于城皇的事…

方才在應天府內轉了一圈,察覺到應天府內的三十余座城皇神像盡毀,加之應天首府內連具浮尸都沒有,他便有了妖邪作亂的猜測。

如今天師道的人也這麼說…

多半八九不離十了!

「實不相瞞…」

徐伯清沉吟了一會兒,正色說道︰「徐某也是听到浮山堰決堤,江陵,應天,大名三府之地受災才來查探的。

昨日來這應天府查看的時候,那首府城皇廟的神像已經碎裂,城內更是連一具浮尸也無,也有過妖邪作亂的猜測。」

他聲音一頓,隨即笑呵呵的拱拱手說道︰「方才見張道友御器飛行,便想著詢問一番,不曾想鬧了誤會,還望張道友海涵。」

「前輩言重了…」

張元禮見狀緊忙回禮,訕訕的說道︰「晚輩雖知此地被妖邪肆虐,奈何閱歷淺薄,並不知是哪方大妖大邪作的亂,還望前輩見諒。」

「無妨無妨…」

徐伯清擺擺手,也不在糾正他的‘前輩’之稱,隨即似是想到了什麼,問道︰「觀張道友神色匆匆,卻不知此行去往何處?」

「……」

張元禮面色有些糾結…

他修行多年,閱歷不淺,雖說能確信眼前之人就是當初在思卿坊中遇到的前輩,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放松警惕。

主要是眼前這位前輩的口味兒,著實異于常人,不知其秉性,亦不知是正是邪。

若應天府之事與他無關,他真是來調查的,那自己說回山門通傳倒也無妨,還能趁機結交一番;

若應天府之事是他干的,那此時的所言、所行、所為必然都是假的,自己若是說回山門通傳此事,必然會惱人,說不得就被殺人滅口了。

這可如何回答?

他猶豫一番,並未直面作答,而是意有所指的反問道︰「晚輩冒昧的問一下,前輩此行去往何處?」

「應天府之事暫時沒找到頭緒。」

徐伯清沉吟一番,說道︰「我打算再去江陵府探查一番,然後請一位水族的好友出面幫忙查一下此事。」

「水族的好友?」

張元禮聞言微微一愣,詫異的問道︰「前輩仙修高人,竟與妖修為伍?」

話語剛落,他就後悔了,暗罵自己愚昧。

前輩在思卿坊的時候,何止是與妖修為伍,那分明就是‘欺壓’妖修!

「……」

徐伯清聞言亦是有些出神。

想到對方乃是天師道門人,對妖族成見較深,便搖著頭解釋道︰「人有好壞善惡,妖亦如此,徐某曾見過樂善好施、與人和善的妖,也曾見過狼心狗肺、食人補壽的人。

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

人都如此,何況是妖?

徐某不敢以偏概全的說人如何,妖如何,卻也無甚門戶之見。」

「對!對!

對!」

張元禮瞪著的眼楮接連道了三聲‘對’,語無倫次的應道︰「前輩所言極是!前輩,所言極是!!」

他想到了被雷罰 死的道侶,想到自己當初也是這般理論,卻被逐出了師門,想到這些年來一直在尋找可以證明自己無錯的事與跡,想到太多太多…

忽有故人心頭過…

在這瞬間,他想到了太多太多的東西,便是眼楮都有些泛紅,對這位前輩的認同感也強了不止一籌!

「……」

徐伯清眉頭微蹙的看著眼前這位‘天師道門人’,從其失神落魄的姿態而言,不似作偽,況且作偽給自己看又有何意義?

可不管是據竹思思所言,還是長眉老僧的經書道卷記錄,天師道都是一群唯人至上主義的仙修,斬妖除魔可不管什麼良善不良善的…

那眼前這老道又是怎麼回事?

身為天師道門人,不僅沒有半分反感,似乎還很認同自己的話?

他眉頭微蹙的問道︰「冒昧的問一下,張道友真是天師道門人?」

「……」

張元禮聞言面色一僵,苦笑著說道︰「也不怕前輩笑話,以前晚輩確實是天師道門人,只是早就被逐出了山門。」

他嘆了口氣,將自己與狐女相戀的經過,以及被發現後與師長辯解,卻逐出山門後的事全盤道出。

「剛才前輩所言直擊晚輩心扉,故而有些失態,讓前輩見笑了…」

「無妨,無妨。」

徐伯清聞言只是搖了搖頭,寬慰道︰「徐某是外人,立場不同,也不好評價天師道的是非對錯,但于我個人而言,張道友有情有義,為情尋真,讓人欽佩。」

「為情尋真?」

張元禮微微一愣,反應過來苦笑道︰「晚輩在煉神境動了凡心,尤如魔怔,修行雖未曾斷過,但是修為已多年未曾精進過了,至今道都未合,如何尋真…」

「非也,非也…」

徐伯清只搖了搖頭,似笑非笑的問道︰「張道友在凡塵浮沉數百載,所為、所行、所尋的難道不是自己的道嗎?」

「……」

張元禮聞言童孔瞬間收縮成針尖大小,神情呆滯,似乎都忘記了如何呼吸。

徐伯清並非空談…

上次在思卿坊偶遇時,他便用天目法眼便看過這張元禮的氣相,其人氣息中正純合,宛若通天徹地的九天雷霆一般…

而這次相遇,更是可以清晰的看出他的氣相其實是有所長進的,只是這種長進是內在的,而他本人似乎毫不知情…

很玄奇…

就如徐伯清自己此時的狀態一般,神魂與身體雖然分開了,但一內一外,互為表里,是為一體;

而他則是內在的修為在漲,但身體卻在道侶死時,被逐出山門時就已經自我封閉了,停留在那段往事中,始終沒有走出來。

他感受不到,也運用不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

徐伯清嘆了口氣的說道︰「你的修為是在漲的,只是你靈台閉塞,心結積郁,就如你自己所說的那般,已經魔怔了,自己感受不到而已…

或者說,你在你道侶死的時候,在被逐出天師道山門的時候,就已經陷入了一種自我封閉的狀態。」

他聲音一頓,意有所指的問道︰「你仔細想想,現在的你,和在天師道時的你,還是一個人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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