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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可比隆中對

明道一年,也就是1032這一年遠在西夏的李德明,在這個春意融融的季節里,他的生命也即將走到了盡頭。

這些年里在顧千帆的暗中資助下,衛幕天喜的勢力卻也在暗地里不斷興盛壯大,宋人不斷資助的錢財也讓衛幕家得到了進一步壯大。

他左右逢緣,在一處宅邸之內他接見了一個特殊的客人。

來人用兜帽遮住了自己的面容,在僕從的指引下來到了衛幕的大宅之中。

在西夏如此偽裝身份當然顯示出的他的身份不一般,在走進衛幕家的地盤後方才卸下了一身偽裝。

其人前額留一圈稀疏的頭發,小辮結成發髻垂在腦後,瞧起來和衛幕天喜那光禿禿的頭頂只有兩個小辮倒是十分相像。

來人是蕭安,契丹名字是拔里只骨,在契丹很多貴族都是兼有契丹名和漢名,而乙室、拔里兩個大族在遼國建立時便被賜姓蕭。

他並非是此次來西夏的特使,此次前來的乃是遼國皇太弟耶律重元,此番前來便是議定與西夏鞏固邦交。

可暗地里卻派來使者蕭安與衛幕天喜見面,遼國與大宋所想的一樣,一邊安排著與西夏相交卻又在暗地里扶持衛幕天喜分裂黨項政權。

衛幕天喜大笑著拉著蕭安的手走進了自己安排的宴席上,今日見面乃是私下會面,是瞞著李德明和李元昊的,所以今日這場宴會之上只有兩人的親信在。

衛幕天喜與蕭安身側都有艷麗女子服侍左右,而作為客人的蕭安也是一幅笑吟吟的姿態。

他舉起酒盞說道︰「今日便提前恭賀西平王了,那元昊小兒暴戾乖張在我們遼國皇帝眼里,西平王才是應該執掌西夏之人!」

蕭安之所以如此說那是因為去年遼國與西夏聯姻,將興平公主下嫁給了西夏的李元昊,試圖想要讓李元昊成為遼國的傀儡。

可是李元昊心有大志,自然不允許自己被遼國所控制,他雖然不喜父親結交大宋共抗遼國的想法,可同樣也不想要成為遼國人的狗。

興平公主很快就受到了冷落,所以明面上耶律重元安撫著李元昊的情緒,私下卻是暗中派來蕭安結交衛幕天喜想要制造內亂。

無論是遼國還是大宋,如今都不願意看見西夏興盛壯大起來。

衛幕天喜也是笑著舉起酒盞回應著︰「定然不會辜負了大遼皇帝的期望,只要我能成為西平王,自然會聯合遼國共擊大宋!」

這樣的承諾他自然也可以與大宋使者再說一次,而蕭安也知道衛幕天喜的所想明白眼前這個野心勃勃的黨項人是不可能一心依附于遼國,可只要西夏能夠發生內亂他的目的也就達成了。

蕭安笑著回應︰「宋國孱弱絕不是大王最佳的盟友,只有遼國才能幫助您!」

兩人算是心照不宣的說出了各自所需,蕭安這番話算是在明說大宋靠不住,只有遼國才是你背後最堅固的靠山。

可衛幕天喜又豈是愚鈍的人,他只是復飲了一盞酒笑而不語,無論是遼國還是宋國在他的心里都是靠不住的,大宋若是狼那麼遼國就是凶惡的 虎。

他需要做黨項的王而不是去做宋國與黨項的狗,兩方互不得罪互相制衡方才是他所想要的,在這一方面他與李德明的想法倒是十分契合。

反倒是李元昊看不上父親的所謂的聯宋抗遼的政策,在他的心里無論是宋國還是遼國都是他需要征伐的對象。

顧千帆的店鋪在興州城規模愈大壯大了,作為售賣宋國名貴綢緞,絲帛,隨著西夏與宋國往來甚密,西夏早就已經不是那個「著皮毛」的傳統了。

而顧千帆也因為其背後有著西夏大族衛幕家族的靠山,在這個城中也是日漸壯大。

如今城中無論是建築還是衣著都有被宋化的趨勢,所以來自大宋的絲帛還有綢緞都是十分受歡迎的。

西夏可以說在細作發展上勝過了遼國與宋國,因為西夏因為體量太小在宋與遼夾縫生存,對于細作是十分看重的。

如今顧千帆有意反其道而行之,一般細作都是隱藏在暗地里絕對不會暴露到明面上,西夏的翊衛司也絕對想不到宋國的細作竟然會是城里有名的宋商。

無論翊衛司如何去查,顧千帆這個身份在宋國也只是一個布商而已。

如今的顧千帆化名為王思兆,在興州待了數年的他即使卸下了偽裝,一些相熟的人站在當面若不仔細辨認也認不出來。

身側跟著有些機靈的年輕人在他身邊,十六七的模樣有一個宋名王安民,乃是隨顧千帆這個假姓。

當初是收一戶牧民家所獵的動物皮毛,想要跟隨他身邊的牧民孩子,可是他的真實身份顧千帆早已經模清了。

這是衛幕家派來跟在他身邊的眼楮,他心里明白即使自己將這個年輕人殺了還會有下一個,與其這樣還不如收在身邊讓衛幕天喜安心。

這城中的生意都是有掌櫃的打理,無需事事都親力親為。

王安民在顧千帆的指引下也開始獨當一面,應付各種的人際往來,也正是如此使得衛幕天喜對于這個宋人愈大放心了。

畢竟對方身邊有自己的眼線,等到他有朝一日做了黨項共主,這宋人的細作自然是不能再留了。

王安民手里捧著賬簿,認真的說著︰「義父,這野利一族也要分潤我們在城中的數家店鋪分成,狼的野心是永遠都填不飽的,我們一味的退讓會讓更多的豺狼和禿鷲盯上我們這塊肥肉!」

顧千帆輕輕的品味著茶茗,這野利氏同衛幕氏一樣都是黨項大族,他們與其說是取他們的分成實則就是強取豪奪。

他看起來有些雲澹風輕,說著︰「那便安排人告訴對方,若是想要分潤可以削減一下衛幕家的分成!」

如今的李德明母親就是出自野利氏,不過如今衛幕一族權勢更盛,如今的皇後還有未來的皇後都是衛幕家的女子。

野利一族不過是看上了這一塊生意想要試探一下顧千帆的態度而已,有坐享其成的靠山他自然不會不用。

王安民收到了命令也隨之退了下去,而顧千帆放下了手里的茶盞澹澹的說了句︰「出來吧!」

那句話剛剛說完,暗處竟然不知何時隱藏著一個身影,飄忽而至手中竟然持有一柄短匕向顧千帆刺來。

可是僅僅一個閃身他就避開了對方的襲擊,顧千帆起身說道︰「就憑你這點身手,也想動得了我?」

說這番話時他不是譏諷的語氣而是像是在闡述一個事實,來人赫然是回鶻的公主馬尹娜。

她笑吟吟的趁勢松開了手中的短匕,整個身子就要依附進顧千帆的懷里。

可是面對女子的投懷送抱,卻被顧千帆所推開。

「我怎麼舍得傷你呢?你還是這樣不解風情!」

馬尹娜可是當初在顧千帆身邊待了一段時間,在得知了對方乃是回鶻公主身份後,便主動向對方透露了身份並且送了回去。

無論是回鶻還是六谷部都是顧千帆所關注的目標,潛藏在這里的絕不止他一個暗探,不過他們都彼此不知曉各自身份。

面對女子的主動熱情相迎,顧千帆澹澹的回道︰「有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

面對顧千帆這樣冷冰冰的態度,馬尹娜心里是有些失落的,顧千帆不僅僅是他的救命恩人,兩人相處的這些時間里她早已經產生了愛慕之情。

前些年若不是因為她被西夏所俘,如今恐怕已經作為聯姻的犧牲品嫁到了遼國了,他們這些小國想要生存下來,就需要依附更強大的靠山。

而面對顧千帆這個宋人的主動建交,回鶻也是沒有任何多想就予以了回應。

「如今西夏要向我們回鶻宣戰,我想要你們大宋施以援手!」

顧千帆沉默了良久後,方才回話︰「我會寫信回去,這種事情需要樞密院的相公們議定方才給予回復!」

一些錢財和兵器資助他們都可以決定,但是關于出兵這就是用兵調度了,沒有中央手令地方的禁軍可不能主動出擊的。

而關于出兵人員調度方面都是由樞密院和三衙下達執行的,顧千帆只是一個暗探而已,是沒有給予直接的回應。

在他的心里對于這個回鶻女子也是有著感情的,兩人相處日久對方敢愛敢恨的性格,都在觸動著他那個寒冷堅固的內心。

可是他明白作為一個細作,是不可感情用事的,這樣只會害了彼此所以與其這樣還不如長痛不如短痛。

馬尹娜再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後,依舊淚眼灼灼的看著顧千帆的背影說著︰「你的心里有沒有一點關于我的位置,哪怕一點點!」

可是依舊沒有等到對方轉過身,而顧千帆藏在袖口里的手早已經攥的很緊。

仿佛只有這樣身體上的疼痛感,讓他不要因為感情而迷失自己。

見到顧千帆沒有任何言語,她也只能決然的離開,她們之間或許真的沒有可能。

回鶻的女子是沒有選擇感情的權利,即使她身為公主也是一樣,他的父親要安排她去往遼國和親以此換來對方的庇佑。

可是若是剛剛顧千帆予以回應,她會放下自己眼前的所有一切和他離開這里,他們不是回鶻的公主而對方也不是大宋的密探,他們只是一個互相相愛的普通人。

可是顧千帆的這幅冰冷決然的姿態就已經告訴了她這是不可能的,她的感情也在這一刻如同初開的花一樣枯萎了。

……

如今的大宋朝堂之上如同雨後春筍一樣,出現了許多的新面孔,反倒是楊秉都已然成了老資歷的大臣了。

此刻的楊秉一身緋色官袍坐在延和殿中,與趙禎相對而坐與之對弈。

良久之後,趙禎無奈的放下了手里的黑子說道︰「老師的棋藝無愧于天仙化人,絕無塵想的評價,你方才是我們大宋的國手!」

他這番話絕對不是恭維,這八字的評價來自于一個倭人之口,當初楊秉的那一盤對局流傳出去後,關于兩人對弈細節和對話都流傳出許多版本。

趙禎的棋藝並不弱可是依舊是到了中盤就潰敗了,不得不說與這樣的對手下棋是一件既無趣又絕望的事情。

楊秉對于這樣的夸贊,只是道︰「官家贊譽了!」

單論與人對弈在這個世上恐怕無人會是他的對手,若是當世有人能夠在圍棋上勝過于他,那麼後世的AI人工智能也不會讓人那麼絕望了。

楊秉只是讓這個世界的人早一步體驗到而已,若是論境界他也只是一個凡俗之人而已,當不得這句天仙化人的夸贊。

如今的趙禎已經完全褪去了稚氣,如今的他已經二十三歲了,他在位期間十年里軍國之權都掌握在劉娥的手中。

如今的劉娥身子愈發不如以前了,這一次又病倒了,而作為兒子的趙禎此刻的表現實在有些過于冷澹了。

趙禎道︰「老師當年所說的話我依舊記掛在心中,而你所說的一切如今卻也都一一應驗了!」

當初趙禎向楊秉問策關于西夏的問題,而楊秉的回答也如同隆中對一樣一一回應。

楊秉沒有直接回應趙禎的話,只是從黑棋的盒中拿出了一枚棋子,重重的落在了棋盤之上說道︰「官家,這黑子只是略顯疲態如今還有回旋的余地!」

吧嗒一聲就像是落在了趙禎的心里,大宋錯過了最好鉗制西夏的時期,那個時候的楊秉人微言輕,他的諫言根本沒有被完全采納。

只是大宋近些年里,暗探傳回來的消息無一不都在告訴眾人,當初楊秉奏章中的先見之明。

如今趙禎如此說是在感嘆也是有遺憾,恨朝中的相公沒有采納意見。

而楊秉的落子的含義也是不言而喻,一切都不晚。

而楊秉當初留在橫山的蕃兵,在不廢朝廷一錢一糧的情況壓制住了西夏想要出兵的打算。

這些蕃人部落感懷當年楊秉的恩情,所以願意駐守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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