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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機宜司

如今的趙禎看起來愈發沉穩了,與以往看起來的那種少年老成不同的是,如今的他成熟的適應當下的年紀。

「老師,如今這大宋的江山算的上四海承平,是百年難遇的盛世光景嗎?」

他說起這話的時候有些失落,因為這些話都是朝中的相公們和他說的話,可是他總覺得自己看的並不真切。

楊秉道︰「如今的大宋與五代以前相比,如今的大宋的確是四海承平,可眼下的太平卻是不安穩的,前有遼國野心勃勃,後有黨項人虎視眈眈,以斗爭求和平則和平存,以妥協求和平則和平亡!」

楊秉說起了後世的一句至理名言,這番肺腑之言是發自內心的真心話,與其他人他可以虛以委蛇,可是在這個學生的面前他是不作保留的。

在趙禎的心里楊秉的地位是十分特殊的,那一份信任是君臣相知,他心里已經有了準備,明白會得到不一樣的答桉。

可是依舊沒有想到會如此振聾發聵,可是對于這個回答他依舊有些疑惑之處,趙禎問道︰「先帝與遼國簽訂了澶淵之盟,方才換來了如今大宋邊境無虞,這是否與老師所說的背道而馳!」

澶淵之盟雖然在許多人的心里是一件頗為屈辱的盟約,可在趙恆的心里卻是以此自得。

「官家可曾想過若是當初遼國勝了,這份澶淵之盟是否還能簽訂!」

楊秉語氣錚然,趙禎听到這個回答也保持了緘默,當初若是先帝御駕親征並沒有取勝,那麼遼國會不會有順勢吞下大宋的野心。

澶淵之戰恰好是楊秉的這番話最好的左證,趙禎道︰「可如今天下承平已久,滿朝文武官員無人有言戰之心,若是我有朝一日親政,那時朝中怯戰之心愈盛當如何?」

楊秉斬釘截鐵的回道︰「若是到了那一日,我會站在陛下這一邊!」

趙禎激動的扶起了作揖的楊秉,說道︰「若是真有那一日,我絕不負老師!」

楊秉道︰「若是有宰執天下之時,定與陛下一起橫掃大宋之積弊!」

「冬冬!」

只听見外面傳來一陣木門敲擊的聲音,在殿內的趙禎也收斂住了激動的情緒,身著白色的袍服坐在御座之上。

外面示警的宮人乃是他的心月復,楊秉今日來崇政殿說書,而在外面留有內侍所為提防的自然也只有太後劉娥了!

而楊秉也是心中了然,如今的劉娥利用楊秉除去了齊牧以後,在朝中也是有意的在壓制著楊秉,而作為宰相的吳恕只是充當著局中調和的角色。

所以繼續在大殿內說起了《禮記》,經延就是為講論經史而特設的御前講席。

楊秉的經義水準在朝中的官員之中絕對是位于前列的,說起來也是深入淺出入情入理的,而趙禎則是靜靜的坐在那里听著微微頜首。

張茂則在前列,他何等的眼尖自然是瞧見了剛剛宮門外的內宦的小動作,不過卻是裝作視若無睹並沒有看見。

「太後駕到!」

雖然宮外內官的一聲呼喚,劉娥的身影也走進了崇政殿之內,笑吟吟的說道︰「官家聰慧,而楊待制也是一位名師,想來官家也是收獲頗豐!」

趙禎也是從御座之上起來,笑著走到了劉娥的跟前說著︰「大娘娘,楊卿說起經義史集讓我大有所獲,您何不在一起听听?」

這經延講解的內容以《詩》、《書》、《禮》、《易》、《春秋》的儒家經典為主,而這樣都是楊秉爛熟于胸的典籍了。

劉娥坐在那里,說著︰「這經筳重在擇人,楊卿乃是狀元出身在經義方面自然是讓我放心的,不過講授經義為輔其德方才是最為緊要之事!」

楊秉拱手道︰「臣知曉!」

她這是在敲打著楊秉雖然沒有言明可是只要是一個聰明人,都能听得懂她話中的深意。

她實際並不擔心這個君臣二人私下召對,隨著官家的年紀愈發大了親政之心自然也就強烈了。

這些即使趙禎沒有表露出來,可是劉娥也看的出來,一個本該屬于你的東西,隨著距離的不斷迫近渴望也會越深。

這是身為帝王的野心,寬仁恭儉也不妨礙他對于權利的追逐。

楊秉能夠成為經延官是一件十分難得的事情,宋之經延,尤重擇人,對人的品行和學問尤為重視,地位與身份倒是其次。

劉娥知曉楊秉與官家有師生之誼,方才成全了楊秉真正的帝師之名了。

劉娥滿意的點了點頭,劉娥這番過來也不算是打斷了講學的過程,她到崇政殿的時間恰好到了結束的時候。

一番寒暄問詢後劉娥起駕離開,楊秉也走出了大殿,今日在大殿內的召對乃是他第一次在旁人面前抒發心中之志。

走在宮中他若有所思,如今的他仍舊需要耐心等待,直至官家親政之時方才到了他一展宏圖的時候,躊躇之志深藏心底。

大內宮城,崇政殿之內,巨大的黃色帷幔遮住了外面晴朗的陽光,大殿內兩側都點燃著蠟燭提供著光亮。

他站立在御桉前,提筆在紙上寫道︰「以斗爭求和平則和平存,以妥協求和平則和平亡!」

他又重新呢喃了一聲然後將筆擱置在一邊,他听說在西夏黨項那邊有一個年輕人野心勃勃,若是將來即位會是一個大敵。

西夏的那邊情報傳到的樞密院,趙禎雖然沒有親政但是對這些卻是有知情權,畢竟誰也不會覺得大宋的官家會出賣大宋的利益。

當初楊秉曾向劉娥諫言,大宋需要多多關注邊陲的西夏黨項人,那時候劉娥恰好不知如何處理顧千帆,于是順勢命他成為大宋細作潛入西夏黨項之中。

雖然黨項的情報愈發的健全,大宋樞密院的各位相公方才發現原來西夏黨項正在慢慢的壯大。

劉娥雖然大權在握,可是卻能夠听從身邊的這些文臣的建議,楊秉提出的諫言的確對大宋有所助益,她也會進行采納。

如今的大宋在暗處資助著回鶻還有六谷部糧草和兵器,雖然這听起來乃是資敵,但是向來都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比起回鶻和六谷部,如今的黨項方才是大宋西北之地的隱患大敵。

……

「听說掌櫃的是宋人,您可去過那大宋的汴京?」

不得不說這西羌的女子可真是嫵媚極了,說起話是都會是眉眼上挑,紅唇輕抿似是無意。

而顧千帆原本想要從這女子口中得到一些關于黨項的秘密,正準備抓住進行嚴刑拷打,卻沒想到這西羌的女子主動與他說起了這一切。

他出身皇城司向來是心狠手辣,即使女子生的再貌美下手的時候也不會有任何的猶豫。

可如今卻是成了甩不掉的累贅了,顧千帆沒有去理會,他骨子里還是那個詩書傳家的人,最是不喜這樣的女子了,所以自然是不會回以好顏色的。

而馬尹娜卻是對這個宋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有時候能夠從這個人身上感受到死亡的威脅,這種神秘感讓她為之著迷。

~

而在一處黨項宅邸之中,歌舞融融春意盎然,在主座上是一個年輕人玩世不恭的看著這極具黨項特色的舞蹈。

這個年輕人正是李元昊,不過或許應該叫做趙元昊,因為李姓乃是前唐所賜,如今的趙姓乃是鄰邊的大宋所賜,不過他更喜歡拓跋氏這個姓氏。

身側的是一個中年人笑眼盈盈,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樣子正是他的舅舅衛幕天喜,也是當初私下與顧千帆見面的人。

此刻兩個舅佷二人看起來哪里有間隙,衛幕天喜說著︰「元昊,听說你抓住了一個回鶻的公主,喊出來讓我也見一見!」

李元昊笑著說︰「舅舅,父王賜了你那麼多西羌美女你還不滿足,還要搶我的戰利品嗎?」

衛幕天喜聞言哈哈大笑起來,舉起酒盞說︰「既然元昊舍不得,那舅舅也不強求!」

李元昊將身側的一個貌美的女子推了下去,說著︰「並非是小氣,實在是那回鶻的女子野性未失趁著侍衛看管松懈之時跑了出去!」

剛剛還在李元昊身邊服侍的女子,立刻嫵媚的撲進了衛幕天喜的懷里。

兩人都是各懷鬼胎如今李德明還在位,李元昊還沒有到繼位的時候,所以這底下的爭斗都是暗地里進行的並沒有擺到台面上。

這場宴會結束後,衛幕天喜出了門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收斂,緊接著臉上又浮現譏笑︰「真是一個狼崽子,若是將來束手就擒也會死在你的手上!」

他是李元昊的親舅舅,本還是在血緣上是最為親近的人,可是衛幕天喜同樣心懷野心覬覦著那個位置,不甘心世世代代都被拓跋氏壓在底下。

他私下與吐蕃人還有回鶻人都有聯絡,不僅僅接觸了宋人而已!

……

一個清麗端莊的女子,在一處宅邸之中緩緩走了出來,她的眼神之中帶著怨毒之色,來到了一個青衫書生的身邊說著︰「夫君,我要為爹爹報仇,在爹爹生前曾經說過若是天下人有能夠對付楊秉的,只有你石泉了!」

她正是齊牧的私生女也就是石泉的妻室,說來諷刺的是這個身份最為卑微的女子,卻是對于齊牧之死最為耿耿于懷的人。

其他的子女都是礙于自己的利益,不願意將事情深究以免波及自身。

石泉大笑,抬手指向前方說道︰「當初冰翁還活著的時候便想要對付楊秉,如今他已經死了如何能夠對付的了他!」

「他心里對于我的恨意,恐怕絲毫不弱于楊秉吧!」

若是沒有他指派崔指揮進宮暗殺大宋官家,自己這個岳父依舊還能安穩的坐在那個位置,楊秉也不能以此來扳倒他。

女子性子柔弱,如今心里裝著的是對楊秉的滿腔恨意,對于自己夫君的這番話她並不懂,她只知道能夠替父親報仇的也只有面前的這個男人了。

石泉自恃聰明向來是瞧不起齊牧的,在他的心里自己這個岳父同樣也是他手里的棋子,齊牧的倒台可以說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將楊秉視作一個值得認真對待的棋手,所以對于棋子的那番話方才覺得發笑,夜已經深了,他的眼楮卻愈發明亮了。

當初他擺下了一局棋局,被對方入局且破局了他沒有放棄,這比起他預料的更有意思了。

齊牧的死對于他而言乃是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用報仇這個借口和理由實在是有些不自量力。

吩咐使女將妻子帶了下去,顯然往常的那個清麗端莊的女子精神狀態並不好。

在環廊的黑暗處,一個身影走了出來說道︰「主人,如今西夏黨項人還有遼人都想要得到齊牧生前的密函!」

齊牧畢竟生前身為朝中重臣,身上自然有藏著關于大宋的一些秘密,而這些秘密也是他們所想要的。

雖然皇城司的人早已經對齊牧家中進行搜查過,可是這些人明白作為齊牧生前最為信任之人,石泉就像是身邊的幕僚一樣,自然知道一些不為人所知的秘密。

石泉擺了擺手發出一聲冷笑說︰「果真是好算計,告訴他們齊牧身上沒有他們所想的東西!」

齊牧不過是御史台的人,並不是樞密院的所以自然不知道關于一些機密之事,如顧千帆還有其他的他國諜報信息都是傳入樞密院的機速房,而身為御史中丞可以說是兩個組織架構了。

那些機密事宜自然是無從知曉的,不過這些擔任的都是文官,大宋不信任武人是刻進骨子里的。

雖然上一次楊秉破了他設的局這沒有關系,他們仿佛是站立在對立處一樣天然的對手。

他想要讓大宋變得越來越亂,而對方想要安定,他非但不覺得楊秉礙事反而因為有一個值得對待的對手而開心。

那暗處的黑影又立刻退了下去,楊秉與顧千帆當初搗毀的不過是一個舊地而已!

就像是金蟬月兌殼蛻下的舊殼,他聰明且自負恨不得將天下都視作一個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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