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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出世學和入世學

這自從疏屬學宮新建後,這山上的廟宇道觀香火非但沒有消減,如今卻是更加興盛了一些!

有人覺得上山上香,鄰近著學宮不僅僅能夠向神佛求一份平安,也能給孩子求得文氣庇佑,將來也能讀書成才當大官。

這山中清幽,因為是清晨所以雲霧繚繞中,不過也能隱隱約約的看見一處宏大的寺院,山上只能通過腳力通行。

如今的楊秉也是注重鍛煉身體,這登山倒是絲毫不見氣喘,否則就要在體能方面輸給一個小女子了。

趙盼兒自從練舞加之後來開茶鋪,所以倒不是一個嬌滴滴的女子。

走近了些這寺廟方才從雲霧之中慢慢浮現,前殿後殿都是面闊五間的樓閣,中間連接兩層廊子,形成工字殿,左右配殿也是樓閣。

寺廟清幽,不過如這樣早的時辰來上香的也不在少數,有沙彌出門接見香客。

楊秉與趙盼兒這身打扮雖然說不上華貴,可身後跟隨著護衛,看上去就定然是善男信女。

雖然寺廟立于山中依舊免不了煙火俗氣,趙盼兒雙手合十,見到沙彌便問道︰「不知能否見一見寺中方丈,勞煩小師傅了!」

沙彌同樣雙手合十含笑,說道︰「回施主的話,方丈精研佛法,不輕易會客!若是求心安,進入殿中上一束香即可!」

趙盼兒遞來一些錢財,她也是一個知人情世故的人。

小沙彌拿著錢財離開,像是去往禪房通稟去了。

楊秉笑著說道︰「若是大和尚會為了錢財,前來解惑答疑恐怕修的也並非真經!」

她嘴角上揚露出了嘴角的梨渦,還是一如往常的笑︰「楊郎,若是讓寺里的香客和和尚听見定然不與你干休了!」

自古以來,讀書人與僧道談玄論道的不在少數,所以大家都在心中默認了寺廟之中的方丈乃是智者。

趙盼兒上香拜佛不是信佛而是問心,多是在尋求一個答桉,就像楊秉在不解之時也會不斷叩問本心一樣。

而楊秉一語道出了真相,她笑的原因是因為對方懂她。

在這寺廟之中,讓他想起了了當初在杭州的護國寺的懷真和尚。

這寺廟少有如楊秉夫婦二人這般闊綽的香客了,沙彌看見錢財也是失了神。

可是不多時,沙彌又拿著錢財有些失望的回來了。

將錢財遞了過來說道︰「方丈說了,非也!」

趙盼兒也不強求,于是雙手合十笑著說︰「那便不打擾方丈修行了,我們進殿內上一柱香!」

對此楊秉只是笑而不語,握住了她的手說道︰「再等一等,萬一有回旋的余地!」

說著問道︰「小師傅,廟內可有紙筆?」

沙彌點了點頭,不多時尋到一處偏殿內只見楊秉在紙上寫了一行字。

說著雙手合十道︰「有勞小師傅再走一遭,若是方丈仍是不見只能說明我們無緣了!」

趙盼兒仰著頭看著他說︰「你在紙上寫了什麼?」

她語氣有些好奇有些狐疑楊秉到底在紙上會寫什麼東西,而楊秉只是笑而不語。

可她執拗的想要得到答桉,有些撒嬌的語氣嬌滴滴的說︰「楊郎,你就告訴我嘛!」

說完面色一下子氤氳起來,顯然這樣的語氣平日里她也很少顯露。

而楊秉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溫聲說道︰「天機不可泄露!」

他享受這每一刻的空閑時刻,能夠只要與身邊的人兒在一起。

遠處的沙彌雙手合十微微頜首說道︰「施主,還請這邊請!」

趙盼兒眼神驚詫的看向身邊人,對于紙上的內容更加好奇了。

寺廟修建在山麓之上,而方丈所在的地方在山崖後的一處宅子中。

經歷了兩層環廊終將抵達,在門口的沙彌輕叩了幾下門扉。

不多時一位身著僧袍的和尚打開門走了出來,恍忽間像是又見到了一個形羸骨瘦,一納麻衣的僧人迎面向他走來。

道了句︰「文瑜,已是許久未見了!」

可恍忽間還是恢復了過來,化作面前的這位寶相森嚴的和尚。

他雙手合十輕道了聲︰「阿彌陀佛!」

緊接著便說道︰「施主的話,可真是刁鑽狠辣!」

「施主言老納欲求寧靜,欲念無生,此正是自私自利、將迎意必之病,是以念愈生而愈不寧靜。」

佛家言欲求寧靜,一個求字注定有信無證所以修不得正果,實則楊秉這是在問方丈乃是悟還是修。

趙盼兒低聲說︰「只知道你文章做得好,竟然不知道你對于佛學也有如此精深的研究,只是言辭犀利了些!」

能夠如此刁鑽的指出其中的問題,自然可以看得出有主動了解過且十分精深。

她雙手合十致歉道︰「我家官人為求見方丈一面,方才言語相激,還請大和尚不要怪罪!」

身披袈裟的方丈,搖了搖頭說道︰「佛並非違背了天理與人性,只是違背了儒家的天理與人性!」

顯然他是生出慍怒的,只是佛門是不能輕易犯了嗔怒,他沒有道出楊秉後面的那一句︰「釋氏于世間一切之私都不染著,似無私心,但外棄人倫,卻似未當理?」

這就是站在不同角度看待問題了,不同的立場自然會生出分歧的。

這有坐而論道的跡象,三人就走在這長廊之上,一旁的趙盼兒也能听得懂二人的交談,並不覺得晦澀不明。

原本只是想為自己夫君求一份平安,她每一次見到楊秉將自己置身陷境的時候,心中都會有兩種念頭,是自私一點好,還是成全他心中的大義好。

如今覺得仿佛有種明心見性的感覺,豁然開朗之感,凡事不能過于強求。

楊秉只覺得有趣,反而反問道︰「大和尚,你覺得何為真經?」

方丈說道︰「施主心中已經有了答桉,何必再問我一遭!」

方丈的這番話並不帶人間煙火氣,是沒有任何情緒的附加,只是簡單的反問。

楊秉踱步緩緩說道︰「佛家所言的真經便是寂空涅槃的究竟法門,可悟不可修,修為成佛,在求,悟為明性,在知,修行以行制性,悟道以性施行!」

語氣澹然卻有著超乎尋常的自信,立于這高山之上俯仰這雲霧牽繞的山脈。

听到楊秉的回答,老僧神色安詳,雙手合十低頭道︰「阿彌陀佛!」

「施主有慧根,心中有佛,乃是未覺佛!」

年前的方丈禪定功夫深厚,顯然是認可了楊秉剛剛所說的這番話。

在楊秉的眼中無論是佛學,還是道學在他的眼中都像是一門學問,不執著于齋戒、持律、誦經,也不喜歡虛玄之談。

看著離去的身影,小沙彌來到了方丈的身側說道︰「方丈,那位施主來廟宇貌似無所求!」

這世人進廟上香皆是心中有所求,所以才會向菩薩上香。

……

學宮的門口兩側分別寫著地瘦栽松柏和家貧子讀書,這乃是學宮招生的那一天他親自落筆所寫的。

趙盼兒一眼便認出了字跡,說著︰「楊郎這句話,可為當代以及後世所以貧寒子弟的激勵名言!」

後世每一個從學宮門口進入的貧寒子弟都能瞧見這句話,時時刻刻牢記在心。

如今的學宮初立,人員並不齊備所以山長暫時沒有人擔任,這些教習每日的職責便是教授這些學子。

從某種含義上來說,楊秉便是這綏德書院的山長。

只有楊秉身邊的書吏黃寶在此地擔任監院,負責整個學宮的行政和財政。

讓這些教習能夠專心于學問,而不是將聖人學問也卷入權利的斗爭來,如今學宮雖然初建,可終有壯大之日,若是從一開始便壞了制度,到以後就無法遏制了。

雖然分了經義和治世兩齋,並沒有學子願意學習農田,水利,軍事,天文,歷算等實用知識。

所以只能將這些當作輔助課程加入其中,所以感興趣的學子听起來興致盎然,不感興致的就是瞌睡連連。

除去經義之外,只有兩位教習可以教授,分別是農田水利,和天文歷算。

這農田水利可不是教導你下田插秧,若只是這些自然不需要讓人去教導這里許多農家子弟出身的學子了。

如朝廷之中許多的策論,都需要結合實際作出應答的建設性意見,有的涉及歷算,也有涉及馬政,如農田水利也自然有。

學宮之內自然有人識出了楊秉的身份,雖然沒有見過身側的女子,可不用多想也能猜出身份。

黃寶總領學宮的行政和財政,這是他未曾敢想過的一件事情,要知道許久前自己還曾只是一個雜吏而已,最為低級的小吏縣吏。

如今得到了知縣的賞識方才能夠一步步走到如今,如今的他不僅僅沒有表現的志得意滿,反而比起以前更加謹慎。

和那些學宮內的夫子之間也從來沒有因權勢而壓人,甚至有些教習因為他吏員身份心生輕視他也沒有動怒。

這讀書人看不起小吏和小民是一件十分常見的事情,作為身處這個階級的人也早已經習慣了。

這學宮之內的支出,每一筆都記錄的十分清楚,倒不是楊秉只相信心月復,而不放心這些招募來的教習。

而是因為財帛動人心,身處監院需要對外采購,還有發放教習的月俸以及內舍生學子的勵學金。

他正是看中黃寶謹慎小心的態度,和精通歷算的本事才會將這個位置交給他,為此在縣衙內不知有多少小吏眼紅。

要知道即使在其中每貪墨一點,積累下來也是不少的錢財。

學宮內所有的一切都講究規矩,這都在《學規》之中嚴格說明了。

「今日這是怎麼了?為何所有人都要去往文廟中去!」

江志如今解開心結,已經對于張安樂並沒有嫉妒之心,且了解了對方秉性後甚至成了要好朋友。

張安樂也是不解的搖了搖頭,可是還是依舊跟著如長龍的隊伍趕去文廟之中。

這學宮的「山長」親自授課,所以的教習也都紛紛到場,教習們或許可能看起來作為小吏的黃寶。

可絕對不會去輕視作為官的楊秉,不是因為其地位而是階層。

因為能夠做官都是有功名在身,那麼就是真正的士大夫了。

有宋一朝以來,士大夫與天子共治天下,這個階層和普通人之間有著跨越不過的鴻溝。

這些學子都有序的落座了,眾人抬頭方才看見台上之人的面相。

有些人表露的十分激動開心,可是卻不敢發出聲來,主要是平時教習的戒尺讓他們有了深刻的記憶。

外面如今已至深秋,有齋夫在外面清掃著落葉,如這些草植花卉甚多如松竹、桃李、紫薇、荷花等,所為的就是在幽雅的環境中陶冶性情,涵養氣質。

一聲磬響,這堂課方才真正的開始了,其他人的桌上皆擺著書籍,唯獨楊秉手中空無一物。

遠遠處趙盼兒就在那里觀望著,眾人也都知道其身份,也都是敬而遠之。

恍若開著的一朵青蓮立在那里,清新月兌俗而又澹雅。

听著楊秉的講課聲,底下的學子都听得十分仔細,沒有一點的動靜吵鬧的聲音。

比起那些講習而言,楊秉的講課顯得更加深入淺出,鴻論深入顯出,講到一些晦澀難懂的難點,細細講解來能夠一下子听明白了。

而那些講習則是驚嘆于楊秉的博聞強識,能夠做到沒有任何偏差。

在這些學子還在想著通過經義詞章考取功名,然後做官有了榮華富貴之時。

他灌輸了另一種念頭,成就人才,傳道濟民的教育宗旨和理念。

他看向台下的諸多學子說道︰「我希望你們做到不囿成說、不斷超越、與時偕行,不要做那汲汲于功名利祿的、「天崩地解,落然無與我事」的陋儒!」

底下有人起身問道︰「山長,那自當朝以來也有貪贓枉法的官員,他們也是久讀聖賢書之人,那是因為他們當初便是汲汲于功名的讀書人嗎?」

正是張安樂,而楊秉對有所提問的學子也是十分滿意。

笑著說道︰「這些貪贓枉法的官員在讀書求學之時,也有懷救世濟民之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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