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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無韻者筆也,有韻者文也

他借鑒後世狂轟亂炸的知識普及,還有當下的見解緩緩開口。

說道︰「我讀聖人之言如春風化雨,像是一位溫敦的長者教誨,而讀孟子時卻如當頭棒喝,一位嚴厲師長言語嚴厲,而唯有此可以糾上下之積弊,令奸佞小人而膽寒,這也是世伯尊孟之故吧!」

他听說過這位廉溪先生曾經因為厭惡官場而辭官,自然也由此而發散思維聯想到了這一層。

老者撫須頗為欣慰的笑道︰「汝讀書而見風骨,實在勝過多數人矣,真是孺子可教也!也不愧能說出這四句煌煌之言」

他的這番話反倒是為這橫渠四句所作為左證了,這一次楊秉真的沒有想過當那文抄公,而是借以詠志而已。

老者還問起了錢塘的事情,說起他的身體經不起顛簸無法去往錢塘會面老友,而他父親政務繁忙又離不開錢塘,兩人這些年里唯有書信的往來。

他雖然在這個世界只有一年的經歷,可將錢塘的一些地方特色,還有趣事娓娓道來,兩人听得也是十分投入。

不覺已經夜深,老者留他們主僕幾人留宿,有婢子領著他們來到了一處院子。

看廂房收拾的十分干淨雅致,婢子躬身施禮便離開了院子。

院子是有三間臥室,他單獨一間而綠珠與青荷一間,隨行的吳六一間。

在行途中他問及這位「保鏢」的過往,倒也沒有太多的曲折離奇故事。

他原本乃是東京禁軍,如今的大宋還未到軍備廢弛的地步,禁軍還是保有戰力的。

不過天禧十六年因為軍隊冗員的緣故,所以就有所裁撤,而吳六正是其中之一。

被裁撤後的他回到了家鄉錢塘,在得知楊府招募護院于是報名就如此簡單。

吳六沉默少語,多是楊秉問上一句便答上一句。

夜色如水,這是第一次覺得有身在異鄉之感,綠珠已然酣睡身邊的青荷在身邊為他磨墨。

他能夠在院試中,數月的之功抵上他人數年的苦讀,除了天賦之外還有他無一日懈怠過。

青荷在一旁說道︰「公子,如今已經是三更天了」

楊秉沒有絲毫睡意笑著說︰「青荷你不必在一旁候著了,我也馬上就睡了,否則明日你該起不來了,綠珠向來聒噪清晨就會將你驚醒,到時一天也無精神了」

青荷有些遲疑道︰「可公子這硯台還未清洗」

楊秉拿出了作為公子的威嚴說道︰「去吧!否則明日你起不來,身邊豈不是只有綠珠一人了」

這又只剩下他一人在桉幾前,書桌之上堆砌著滿是紙張,部分十分整齊的疊在了一起,而上面幾張卻是有些凌亂的散在桌上。

將紙張疊好是剛剛青荷在一旁收拾的,而後面的那幾張紙是他後面所寫的。

他覺得自己行文之時無法達到念頭通暢,依舊無法擺月兌前人的影子。

看外面的天色已經丑時了,他房間書房的燈還未熄。

周柏也是今日在府外迎接楊秉的世兄,從外面回來經過環廊時,卻是看見西苑的房間燈竟然還亮著。

身上彌漫著酒氣,他性情灑月兌不受世俗拘束,年紀輕輕便有舉人功名少年得志,可卻在會試中落第。

于是便放棄科舉,整日詩詞歌賦與三兩好友一起飲酒狎妓甚是歡樂。

府中有巡夜的下人,他問道︰「這間廂房是誰所住」

這周家府上上上下下二三十口人,他自然不能一下子聯想到今日到訪的楊秉。

這巡夜的下人說道︰「回公子的話,乃是今日拜訪老爺世交之子」

「文瑜?竟然如此夜深還未就寢」

楊秉的精神狀態一直很好,且一點也沒有任何身體不適,且每日只需要旁人一半的睡眠時間,第二天起來同樣精神飽滿。

他踱步向那廂房走去,來到了門前輕輕敲著門。

屋內的楊秉也是听到了動靜,他有些疑惑如今這個時辰還會有誰過來,難道是青荷放心不下?

懷著疑惑不解的心情,打開門竟然是今日迎接自己的世兄。

他不解的問道︰「世兄這個時辰還未安寢嗎?」

不過他的臉上還是掛著和煦的神色,沒有一點被打擾的不愉。

周柏笑著道︰「我已經習慣了,倒是文瑜竟然也是這個時辰還未安寢,你不會怪我打擾吧!」

可雖然口上說著人都已經進了屋里,如周柏大抵就是習慣過著夜生活的一群人了吧!

他看到桉幾上的紙張,不禁有些驚嘆道︰「文瑜,我今日方知為何我為何痴長你多歲,卻遠不如你的緣故了」

他自然沒有懷疑這些紙張都是之前所寫,因為紙上的墨還未干透。

楊秉謙遜的回道︰「世兄過譽了,你年少成名且詩賦之才,已經是聞名于江南了」

這周柏雖然放棄了科舉,可是才情甚高不喜歡研習經義,卻是喜歡詩詞歌賦且在江南一帶也是十分有名。

有許多歌伎求一詞而不得,因為只要周柏為誰作一詞,那麼那名歌伎定然是夠揚名。

听到詩賦上的他還是喜上眉梢,嘴角忍不住的微微上揚。

听到他人的夸贊,他總覺得自己已經听夠了旁人的恭維,可是楊秉的話他卻是覺得對方是發自內心的絲毫不作偽。

他不喜研習經義,那是因為少年得志的他無法接受自己在科舉的失意,可是他的策論與經義絕對不差。

他手中拿起的正是楊秉最後所寫的一篇文章,通篇下來文辭格律嚴整,對仗工整和聲律鏗鏘。

他激動的聲音也微微顫抖︰「讀文瑜此文,如同在讀哀江南賦,有文有筆,無韻者筆也,有韻者文也。」

他的鑒賞能力絕對不差,他在經義和策論上的水平絕對不弱于二甲進士,他的父親乃是江南有名的大儒,經義自然不會差。

「且文瑜此字我也是甚愛之,此文便送于我吧!」

說著竟然激動的不由分說,拿著那張紙猶如視若珍寶一樣離開,彷佛手里的不是白紙而是金銀。

不得不說此文乃是他今夜念頭通暢之作,直抒胸臆可謂是言之有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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