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前輩忽然叫住了我們。我停下了腳步，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你的臉……」明哲臉色忽然變了，「怎麼會這樣？這是什麼毒藥？」我已經知道了，那一定就是前輩給她徒兒吃下的毒下，會便人容顏盡毀的毒藥︰「前輩不是說了嗎？它就是‘情痴’，痴情的毒藥。」明哲疼惜地摟住我︰「怎麼會這樣？已經準備好今天就走的，可是……」他眼里流出淚來，落在我臉上，更是一陣生疼。
「丫頭，你回來吧」前輩的聲音忽然柔和了起來，「你回來，我給你解毒。」我搖了搖頭︰「先給明哲。」「你知道嗎？‘情痴’這種毒藥，女子服下，若一個時辰之內沒有解藥，便會容顏盡毀，但是三日內不會喪命，男子服下，不出一個時辰必然喪命。你仍要把解藥給他嗎？即使你出去了，采到了藥，也看不到自己的容顏了。你可要想好。」「我不是在求你。」我說，「如果你肯給我解藥，我自然會給他。如果你不願意給，我也要救他。」
「素心……」明哲說，「你說什麼傻話呢？」前輩嘆息一聲︰「‘情痴’之毒有解。可是，這‘情痴’卻無藥可救。情根錯種，一切終將灰飛煙滅……」我的臉燒痛著，我不敢踫，只好用力抱著頭以減輕痛苦。明哲攬住我，恨不能替我承受痛苦。前輩另遞一粒藥丸給了明哲︰「這便是解藥，你看著辦吧。」我輕搖著頭︰「明哲，你自己吃，我沒關系，只要我不死，出去可以自己解毒。」明哲什麼話也沒說，就把藥塞進了我的口中︰「對女孩子來說，容顏更甚生命。沒關系，生死由命。在死前能夠找到你，知道你無恙，便也無憾了。」
我向前輩道了謝，便和明哲相互扶持著往外走去。我忽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莫非仍然沒有完全解毒？可是，不是錯覺，而是真的在動，這山洞開始搖晃了，碎石塊紛紛落下，亂砸下來。「怎麼回事？」我問道。明哲說︰「難道是地動？大地薄弱之處，如山峰，如深谷，便容易發生地動。這里在正是山澗，可能發生地動的。」話未說完，明哲便毒發而備覺痛苦。我攙住他，躲避落下的石塊，回頭對前輩說︰「您也趕快出去吧這山洞是要塌了，您要小心落石」「丫頭，這個時候不要往外走。越靠近入口處越危險。到我這邊來。」前輩向我招了招手。我看了看痛苦不堪的明哲，听從了前輩的話，回到她身邊。
大地仍在晃動，落石紛紛而下，可是，石室附近卻安然無損。「前輩，為什麼這里沒有事？」我問道，「真的是地動嗎？」。前輩點了點頭︰「我在此隱居多年，經歷了好幾次地動。這石室是一塊整石，天然形成的。整石便不會碎裂，所以不懼地動。你們在這里等一會兒吧。」「可是明哲的毒……」我說，「我怕他支撐不到地動停止。」「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前輩笑道，「這藥對女子有害，對男子無損。女子服藥，會容顏盡毀。不過，即便容顏毀掉，再服解藥，加以滋補之藥，也可以復原。你便和我那痴心的徒兒一樣……還不辨藥性，便要為心上之人犧牲自己。幸而你所遇並非薄情寡悻之人，願意為你犧牲。」前輩看了看明哲，伸手抵住他的後背，為他灌注一股真氣。明哲突然長吐一口氣︰「多謝前輩」前輩冷言道︰「不必多言。以後仍會有些時日氣息不順，類似中毒，只要你自己運氣調息便可。」明哲點了點頭。
地面仍有撼動，洞口的路已被紛紛坍塌的石塊堵住。明哲看了看石室擔憂地說︰「前輩，我們是不是應該想辦法出去。無論怎麼說，這里是低處，總會有落石的危險。石室再堅固也難以抵擋從地面傳來的巨大力量。我們……」話音未落，只听砰的一聲巨響石室頂上裂開了一條縫。裂痕接著出現，一道接一道。「前輩，這里危險了。我們一同出去吧」明哲拉著我準備走，同時對眼里生出絕望的前輩說。我點點頭，接道︰「前輩，這里真的不能久留了。您跟我們一起出去吧，總好過葬身洞中。有很多事，真的是人力無法抗拒的。前輩，走吧」
前輩呆呆地看著已毀的石室，猶如看一座墳冢，空洞而絕望，沒有悲淒，只有無奈︰「終究還是躲不過啊是天譴，莫非真的是天譴？」「前輩，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明哲大聲呼喊著，一邊用身體護住我躲避落石。「我一生做了太多惡事。已為天界所棄……如今天下有變，大劫已至，我卻無法彌補。這是報應啊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前輩忽然搖了搖頭︰「我不走了，你們速速離去。不要走原來的洞口，水簾之後另有出路。」「可是前輩……」我看著她絕望的樣子，不想丟下她一個人，「您真的不走嗎？」。前輩搖了搖頭︰「我離不開這個地方。」前輩臉露微笑，似乎已經準備從容面對死亡。「你們快走吧。」前輩看著我說，「丫頭，我的一身絕學你已學到大半，雖然我們並無師傅之分，希望你仍然能夠……罷了罷了……你好自為之吧。」我點了點頭，和明哲一起向洞中的瀑流走去。「沒想到那里竟是一條通路。」我對明哲說，「我曾向前輩打听過，她沒說。我也曾疑心這洞中另有出路，只是沒想到竟是在水簾之後。」
「素心，我們帶前輩一起走好不好？」明哲忽然說。我疑惑了，為他突然如此堅定而吃驚。「怎麼了？」我說，「前輩也許真的不想離開這里。但願她能躲過一難。」「前輩精通毒術，若能助我們，一定……」明哲看著我說，「那樣的話，你就不必一個人那麼辛苦地應對了。」「前輩剛才欲言又止，怕是有什麼事要托付，卻又不願再說。」我點點頭，「我們再去問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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