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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四章 好大耳刮子

錢興說從京都來雲州的時候,特地跟三爺討要了一對白羽紅眼的信鴿,鉚足了力氣一天一夜能飛出去兩千余里,用來跟鎮國公府往來傳遞消息再好不過,陳無雙也就放下心來,既然這一對信鴿飛得比六品劍修全力御劍還快,可就不舍得再拿來烤了吃了,留著等接到雍州那邊的消息也好回信。

沈辭雲跟常半仙喝了一頓酒之後仿佛解開了心結,接下來的三五天內常能見到笑臉,日日坐在水潭邊穩固四境修為,偶爾從他身上散出來的氣息讓幾個玉龍衛暗自心驚不已,好家伙,公子身邊的朋友沒一個尋常的,躲在觀星樓七層足不出戶,恨不得吃喝拉撒都指使人伺候的那位爺先不提,就這青衫少年才多大年紀,隔著七八丈遠就能察覺到他劍意之渾厚,瞧副統領凝重的臉色就知道,真打起來他都不一定能穩勝。

至于貌似天仙一樣的少夫人,修為高低就無所謂了,那可是實打實的自家人,把八個人的膽子都湊到一塊去,副統領也不敢暗暗跟她比較誰的修為更高一些,每回在院子里踫上手里提著翠竹腳步輕盈的墨莉,錢興都立刻不自覺屏住呼吸討好地打招呼,乖乖,這幾天算是看出來了,公子爺面前還得是這位姑娘說話最管用,無聊時候坐在溪邊用柳枝跟野花編出來的花環,八名玉龍衛人手一個,少夫人給的,誰敢不帶就得挨上錢興好幾腳,相比而言丫鬟們的取笑不疼不癢的,算得什麼?

陳無雙修煉天香劍訣不願被其他人看見,每天練劍在山谷里越走越遠,倒是意外發現了個適合修煉御劍術的好地方,山谷的最東邊,南北兩側的山壁相距僅有不足一丈,正是二月里東風和煦的時節,吹進山谷的風被兩側山壁一夾,過峽的時候風力極大,若是不用真氣怕是只有錢興那種體型才能站得穩當,頂著風力御劍,相當于有個實力相當修士陪練,還不用擔心受傷。

墨莉就拎著翠竹在山谷里亂轉,從東到西,從南到北,三五天功夫看遍了處處景致,心里歡喜的很,已經開始尋著不常見的野花挪到水潭邊去栽下一片,丫鬟們起先看著有趣但不敢參與,後來見少夫人脾氣和善,就嘰嘰喳喳圍著水潭四周開闢出一圈土地來,連吃剩下的瓜果種子都種了下去,也不管到底合不合時令。

每天正午時分,墨莉都會親自挎著個小籃子去山谷東邊給陳無雙送些飯菜,有時候是安排京里來的廚子們做的,有時候則自己親手做幾樣精致點心送去,再帶上約莫半斤玉庭春,兩人各自倒一碗尋個避風的地方慢慢喝,說說笑笑恨不得雍州的信再晚來些,康樂侯再拼命跟黑鐵山崖糾纏一陣。

從山谷窄口往西走二三里地,風就柔和了許多,拂面不寒甚至帶著絲絲暖意,在這里听著溪流鳥聲喝玉庭春最是應景,有花扶疏那

本記錄畢生修習心得的冊子,陳無雙區區幾天時間里對天香劍訣的感悟可稱突飛猛進,除了劍氣凝出來的始終是一朵越來越大的茉莉而非牡丹之外,反而比先學了些日子的青冥劍訣用得更為純熟,倒是蘇慕仙所指點過的劍十七試過幾次都沒成功,讓他很是遺憾。

二人所處的位置離百花山莊還有挺遠一段距離,只能遙遙看見那座七層高的木樓,陳無雙小口吃著點心,做點心的法子是墨莉從孤舟島膳房里學來的,不過跟島上多用桃花、桂花為主料不一樣,她是從山谷里采來的清香野花,把花瓣一片一片在澄澈溪水里沖洗干淨,再上鍋燒開水蒸兩刻鐘,等花瓣變得軟膩膩的,摻上玉庭春合著面粉做成,一口咬下去滿嘴都是花瓣淡淡香甜味道,一點都不膩人。

分著喝完小半壺酒,笑眯眯心情極好的少年剛要去山谷窄口處練劍,神識中就察覺到好幾道頗為奇怪的氣息,不像是修士,也不像是蘇慕仙、顧知恆豢養的凶獸,唯一遲疑,墨莉就輕咦了一聲,幾道光華速度極快落在二人身前不遠處,隔著浣花溪相望。

一共三個人,其中兩個身形魁梧的大漢斜披著一身土黃色軟甲,光著黑黝黝粗壯的右肩連帶半個胸膛,長得豹頭環眼須發極盛,膚色黑的像是剛從火爐里扒拉出來的一樣,陳無雙神識一掃就忍不住笑意,這兩位實在是生得姥姥不疼舅舅不愛,人神共憤的模樣要是請京都妙手丹青畫下來,貼在房門上夜里都不用擔心有鬼怪敲門,招不招財不敢說,闢邪鎮宅是一定的了。

兩人肩上抬著一頂小巧的四方轎子,瞧樣子毫不費力,轎子無窗,垂著門簾,似乎能阻隔神識,不知道里面是不是空的。另一人雖也模樣不太周正,但起碼能看出來是個正常人,身形不高不矮極為瘦弱,一身素淨灰衣里面好像空空蕩蕩的很不合身,下頜上留著一縷稀疏發黃的山羊胡,兩頰顴骨高高凸起,這麼弱不禁風的老頭模樣,腰間卻偏偏懸了一柄刀身足有五寸寬、刀背能有一指厚的大刀,看起來比薛山當日用的那柄更重,刀柄上纏著磨得發亮的熟銅絲,刀刃雪亮。

從幾人一落地,那瘦弱老頭就眯著眼連連打量黑裙少女,對其身旁的陳無雙視若無睹,墨莉俏臉微寒,冷哼一聲示意不滿,盡管察覺到這人修為在自己之上,但也不能如此無禮地盯著一個姑娘家臉上使勁看,比鷹潭山那年輕道士還讓人反感,好歹人家言辭上還顧及禮數。

「閣下幾位,有何貴干?」陳無雙這一出聲,那老頭才把眼神轉到他身上,第一眼先看見他雙眼無神,第二眼就瞧見白衣少年手里提著的那柄劍脊一道黑色的無鞘長劍,腳步輕轉朝轎子門簾躬身,一張口發出來的聲音就讓久居京都的少年認為是宮里出來的太監,既沙啞又尖銳,難听道︰「公子福

緣不淺,在此處該能得到一柄天品長劍,一個命格極貴的美貌女子。」

陳無雙不由啞然失笑,他對京都里數得上名號的紈褲都頗為熟稔,雖然讀書人之間往往相互稱呼公子,花船上的姑娘們無論見誰也都這麼叫,但無非是相互捧場太高身價而已,公子公子,嚴格按禮教規矩,怎麼著也得是公爵之子才當得起這兩個字,京里上一個在他面前自稱本公子如何如何的還是奉安侯爺家不知天高地厚的草包兒子,才剛大發慈悲賞了他兩個耳光,那中看不中用的窩囊廢就啞了火,區區一個憑自家女兒嫁入東宮換來的侯爵,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敢學著禮部尚書硬氣上門要個說法?

轎廂里傳來一個陰柔近乎女子的聲音,「嗯。」那山羊胡瘦弱老頭立即彎腰伸手掀開門簾,墨莉這才看清楚,里面坐著個臉色白的不像話的少年,明明身處氣候溫潤的雲州,身上卻披著一件厚厚的青狐裘,手里拿著一本薄薄的書冊,封面上幾筆勾勒著個赤身的妙齡女子,墨莉立即轉過頭去輕啐一口,心里厭惡感更重幾分。

門簾一掀開,陳無雙神識就能投進轎廂之中,感知到這那陰柔少年應該是個男子,身上隱隱縈繞著一團寒氣,兩道柳葉眉一張櫻桃嘴,怎麼都像是在流香江上謀生的兔兒爺,這要是放在京里,說不定國子監那位祭酒得大大破財領回家去。

那男生女貌的陰柔少年一點頭,兩個抬著轎子的魁梧大漢立即單膝跪地,將轎廂輕輕放下稍微前傾,少年就拿著那卷圖低頭走出來,皺眉緊了緊身上青狐裘,四處打量一番而後盯著墨莉笑道︰「七伯眼光不錯,這女子合我心意,還有那柄劍,那個莊子,一並都要了。」

頤氣指使的輕飄飄一句話,說得讓向來在京都橫行無忌的陳無雙都有些驚訝,這才半年多不在流香江上,兔兒爺都威風八面成這幅樣子了,把世間萬物都看做是隨手可得的東西?山羊胡老頭卻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應了聲是便自顧自朝墨莉走去,渾身氣勢猛然一放,絕不弱于駐仙山程雲逸的修為境界,「我家公子說的話你們二人可都听見了?那姑娘回了府,便是公子的第二十七房妾室,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墨莉一張臉冷得幾乎要滴下水來,第二十七房妾室?

唰一聲,儲物法寶中的胭脂劍已然出鞘在手,山羊胡老頭不驚反喜,腳下微微一頓,轉身道︰「公子,又一柄天品。」轎子前面的陰柔少年挑眉笑道︰「去劍山采劍有什麼好處,我在這里采花又采劍,豈不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陳無雙踏前一步,手中焦骨牡丹騰起迷蒙青色劍光,左手張開冷笑道︰「哪條花船上教出來的兔兒爺,認得天品劍,認不認得陳某好大耳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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