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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宴會毒發

恍忽之中,魏長生只覺自己好似化作了太極分割線,在陰陽輪轉中磨礪。全身微粒都在蛻變。

如此竟過去一夜,隨著東陽紫氣橫空掠過,魏長生陡然清醒,雙目中一道神華流轉,隨即緩緩收斂。

他四處打量,只覺耳聰目明,五感敏銳。

恍然間世界如同拭去了一層薄霧,數丈之內,樹葉脈絡分毫可見,花草樹木之氣嗅入口鼻,一一可辨,處處生生機盎然。

庭院外路過下人的竊竊私語,清晰入耳。低頭望去,桶中藥液已成清水,吐出口中虎骨花一看,只剩灰白之色。手指捻動間,化為渣滓落下。

一股束縛之力自周身傳來,只見一層黃膩老皮,隱約傳來腥臭之氣。

魏長生身體發力,微微震動,渾身老皮被盡數震碎,落入桶中,露出老皮之下一層潔白的肌膚。

毛孔細膩如剛出生的乳兒,一股空明淨透的嬰香散發而出。呼吸之間悠長有力,五髒六腑像是得到了新生。如同去了一層重擔,身輕體盈。

待到他身著錦衣華服,從室內走出,日光照耀間,溫潤如玉,似有毫光映射,齒編貝,唇激朱,宛如畫中走出的少年神明,貴不可言。

前來拜訪的魏文瑞與魏文靖二人見了,不由眼中一亮,對視一眼,拱手道,「五十九弟,今日可有閑暇時間?」

魏長生有些疑惑,「小弟倒是沒什麼事,還不知十三哥與十四姐來小弟這,所為何事?」

魏文瑞二人乃是一母所出,數月來卻是和魏長生頗為熟悉,也不見外,當下便道。

「五十九弟,這不正逢休沐,有族兄在金玉樓辦個了宴會,邀學堂各屆子弟小聚一番,增進些感情。我二人正好要路過你這,便將這請人的差事討了過來。」

下午時分,靖州城金玉樓。

此樓乃是靖州城數一數二的酒樓,不少文人雅士,素來喜歡來此飲酒作樂,吟詩听曲。

「十三哥,十四姐,五十九弟,我等可是等候多時了。」

「是極是極。」

「該罰該罰。」

三樓最大的包廂之中,眾多魏府子弟見到三人來遲,紛紛起哄。好不熱鬧。

魏長生三人口中連連告饒,各自尋了個位置坐下。

一一看清周圍之人,九哥魏庭,十一哥魏山,十七姐魏听雨,八姐魏子柔算下來,與他同年之人約有一十七位。

此外還有二十余位年歲不一的,以七哥魏軒為首,大至二十幾歲,小至十一二歲,都是學堂各屆學子中評級頗高,位居前列之人。

「各位兄弟姐妹,此番為兄特意準備了些果釀,不會傷身,諸位可以暢飲!」

「人已到齊,開宴!!」

主位的七哥魏軒話音落下,包廂外便有侍女進來,送上山珍海味,猴腦猩唇,瓊漿玉液。又有衣著大膽的舞者,演奏的樂人,一時間,載歌載舞,絲竹之音,繞梁不絕。

眾人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你說我的糗事,我開你的玩笑,有人高談闊論,也有竊竊私語。行酒令,飛花令,好不熱鬧,一時間賓主盡歡。

開宴不久,氣氛漸濃,數位蒙面侍女手持銀制酒壺,進入包廂,為眾人添了一杯陳年美酒,濃如琥珀,色澤金黃,酒香撲鼻。

「諸位,此酒乃是金玉樓中的極品珍藏,年份足有一百二十年,不僅不傷身,反而還有滋補的功效,為兄先干為敬,請。」七哥魏軒作為宴會的發起之人,起身一飲而下,隨後向眾人展杯。

「好!!七哥海量。」魏府眾人齊聲喝彩。

魏長生此時臉色莫名,他剛端起酒杯,一絲腥烈之氣便傳入鼻中,幾不可聞,若非他太陰煉形之術功成,五感大增,怕是也察覺不到。再環顧眾人,臉色各異,手中美酒皆是正常,不由心中冷笑。

拂袖舉杯,好似一飲而盡,實則瞬間用勁倒入左手袖袋之中。完後,重重置杯,道聲,「好酒,口感棉柔,毫無辛辣之氣。不愧是百年陳酒。」環顧四周,一時間卻看不出眾人有何異常。

待到宴至中途,蒙面侍女再為眾人添酒水,一連數杯,酒水毫無異樣,待到第九杯,眾人皆有些醺醺然,此杯又有不同。隨後,侍女一一退去。

魏長生掃視一周,魏府子弟杯中皆有異味傳來,自己手中這杯除了酒香卻是別無他味。隨即恍若一飲而盡,暗地將之倒在腳下。

又過片刻,魏長生好似有些喝多,雙眼朦朧,起身向眾人告饒。

「諸位,小弟屬實不勝酒力,需得去方便方便。」說罷,便步伐踉蹌退出包廂,中途,袖口拂過醉倒的一人桌面,門口眾多護衛中,福伯見了趕緊上前攙扶,走向後院茅廁。

後院,拐過彎,魏長生 然清醒,眼中哪里還有一絲醉意,他明勁已成,又兼之月兌胎換骨,此時酒量不能說千杯不醉,那也是遠超常人。

自袖中取出兩個悄然帶出的酒杯,其中一杯乃是醉倒之人所剩殘留酒水。將袖帶中的酒水倒入空杯之中……

「少爺,這是?」福伯滿是詫異,面帶不解,低聲問道。

魏長生將酒杯遞給福伯,面無表情,「福伯,你看看這兩杯酒水,有什麼名堂。」

福伯畢竟是武道先天高手,經驗豐富,簡單嘗試過後,面目陰晴不定道,「少爺,左手這杯,加了一些散修用來提高自身潛力的靈藥。」

頓了頓,沉聲道,「此靈藥有個前提,服用者需得已經開始修行才能吸收。」

「這酒水陰險之處就在此,酒中靈藥不知被誰用真氣溶解開了,貿然飲下,看似增加了潛力,實則會虛不受補,有損本源,潛力慢慢消耗一空,體內被真氣打上他人烙印,難以驅逐。失去純粹,成為附庸,必定走不長遠。」

「每月還需真氣之主為服用者注入真氣,否則不出三月,必定心神衰竭而亡。」

「如此下作之物,只有毫無傳承的散修才會使用。失去純粹之人,有經驗的修士一看便能知曉。」

眼中似有殺機閃過,福伯又指著殘留酒水,此杯之中,被下了一種虎狼之藥,可以提神助興,一個時辰左右便會發作,屆時月復痛難耐,身體出汗發冷。損傷身體元氣,需得修養半月左右。

魏長生沉默數吸,面色冰冷,語氣宛若冰霜,「好手段,真不愧是我的手足親朋,如此下作,一杯使人變成廢物,成為他人傀儡。另一杯則讓所有人都中招,我若是無恙,如此鶴立雞群,明晃晃的就是凶手。即便不是,也難免引人猜疑。無論喝下哪杯,都注定前途盡毀。」

「真要中招,想必也沒人會為了一個廢人費心翻桉,如此陰險,不愧是魔道世家子弟。」說到最後,他竟然有些似笑非笑。自己雙親皆亡,雖為魏府嫡系,這種事上卻也敵不過高層子弟。

「少爺,需不需要追查一下那些侍女?」福伯滿臉怒容,沉聲問道。

「想必,倒酒的侍女此刻已經被滅口了吧。也罷,福伯你去追查一番也好。」

魏長生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囑咐福伯此事莫要傳出去。隨即返身回到包廂。

包廂內,悄然將酒杯回歸原位,安然落座。繼續與眾人談天說地,聊一些趣事,觀察眾人的舉止神情。

暮色降臨,酒過三巡,宴過五味。

魏府眾多子弟正在告別,突然間,眾人只覺月復中疼痛難耐,好似腸穿肚爛,不由各個滿頭大汗,面色蒼白,躺成一片。

屋外,眾人護衛听著情形不對,破門而入,紛紛大驚失色。

其中一位身著黑甲的魁梧漢子貌似有些地位,果斷下令,「分出一些人看管出入口,再派兩人一前一後錯開,速去魏府稟告府主。」

說罷疾步走至窗邊,取出一枚信物發射,砰的一聲,金玉樓上空出現大片煙火,形狀似是五朵祥雲。此物在危急關頭,可用來召集附近魏府之人。

做完此事,打開包廂,大步踏出,此時,被堵門戶的賓客仍吵鬧不休,黑甲漢子,面色一冷,從三樓一躍而下,抽出腰間長刀, 然插入地面,高聲大喝。

「此地突發變故,由我魏府戒嚴,爾等若是有意見,大可事後找上門去,此時休得叫嚷!!否則,勿怪我等言之不預!!!」此聲,蘊含高深內氣,震耳欲聾,宛若雷鳴,霎時間,金玉樓中安靜了下來,針落可聞。

刷!刷!刷!

片刻後,一陣衣物抖動之聲傳來。空中落下十余位修士,一個個面目冰冷,氣勢迫人。顯然動了真怒。

包廂之中,魏府子弟已然渾身無力,疼的嘴唇發白,見到十余人進來,在眾護衛的攙扶下,起身見禮。

「拜見府主。」聲色低迷不振,稀稀拉拉。

來人正是魏府府主,魏修涯!!!此人神通廣大,修為深不可測,在靖州,是鼎鼎有名的魔道大豪,手腕驚人,城府極深,魏府在其手中,數十年來,聲勢是越加隆重。

魏修涯一身黑色錦衣長袍,掃視魏府子弟後,見無人傷亡,面色稍緩。壓低嗓音厲聲喝道︰「高甲,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黑甲漢子將事情經過,本本分分,一一道來。

「行了,沒什麼大事,老九,安排人帶回去,找幾個郎中,調理調理,修養半個月就沒事了。」魏修涯神態木然,沉默片刻,對身旁一位紫袍大漢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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