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上濟用自己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分別按住莫吉托兩只眼楮的上眼眶，輕輕向下撥弄，將眼皮強行闔上。
在包扎傷口時，川上濟的手套上便沾滿鮮血，于是留下了淚跡般的兩道血痕。
在獲取到足夠的愉悅感後，他對自己的對手還是充滿尊敬的。
灰發青年又試了試莫吉托的頸部脈搏，傳來的熱度讓灰發青年驚覺，自己的體溫居然比一個死人更加冰冷。
川上濟不由得神經質地笑了兩聲。
「唔，看得出來，你的怨氣真的很大啊，卡沙夏。」
一直在觀察川上濟單方面表演的貝爾摩德忽然開口。
「還行吧，其實沒什麼怨氣。但是根據人與人之間的社交法則，我肯定要狠狠報復回去……話說回來，打出最致命一擊的視頻其實是我偽造的呢。」
川上濟無所謂地說道，
「但其余情報基本真實，我的確調查到奎恩和君度合作的痕跡，在他因淋巴癌躺在病床上之前就開始了。若不是病魔從中作孽，奎恩應該早就背叛自己那一心想著他的兄長了吧。」
說著說著，灰發青年開始了無意識的碎碎念︰
「以背叛為底色，真心錯付卻全然不知，莫吉托和波蘭雪樹都是這樣。說實話，這讓我十分十分想看看他們知道真相後的表情……」
「不過雖然很有趣，但依舊和我想象的差不多啊。」
有那麼一瞬間，卡沙夏表現得像是做錯事情的孩子，但是下一秒，他忽然抬起頭，對著貝爾摩德露出燦爛的微笑︰
「親愛的莎朗，我貌似……從工作里尋找到快樂了。」
「啊，那麼恭喜。」千面魔女干巴巴地回答。
灰發青年成長得太快，又表現得過于自然，以至于讓貝爾摩德不由得忘記了一件事︰
目前這只卡沙夏並不是原裝貨，像這樣肆意玩弄人心，對他而言應該是第一次。
看得出來，體驗不錯。
「從工作里找到快樂」，卡沙夏這副被打開了新世界大門的樣子，讓貝爾摩德有了種莫名的預感……那位和卡沙夏斗智斗勇的日常估計又要開始了。
「好了，進行下一部分計劃。」
目測自己這一通即興演出成功把貝爾摩德湖弄了過去，川上濟恢復了以往從容的狀態，
「琴酒那邊應該已和君度打得如火如荼了，接下來便是情報組的事情，你的任務告一段落了，貝爾摩德。」
這位曰本行動組負責人的行動風格向來是雷厲風行，多點打擊。在川上濟接手莫吉托時，琴酒早就向君度下手了。這也是他能輕易替代君度和奎恩部下聯絡人的原因。
「我的任務可不是你說得算，卡沙夏。」
千面魔女挑眉，哪怕卡沙夏所言屬實，她可不喜歡被人指揮到頭上。
「但我任務的是呢。」川上濟聳聳肩，「F街那棟摩天大廈處把我放下來就行。」
…………
最後下來的卻是川上濟和波蘭雪樹兩個人，外加莫吉托軟綿綿的尸體。
能在直升機的噪音里自如交談是一回事，前主人因「失血過多」而身亡的消息依舊瞞不住同處一室的駕駛員。按波蘭雪樹的精神狀態，川上濟很害怕這家伙帶著貝爾摩德一頭撞在某棟樓上，干脆也把他帶下來了。
波蘭雪樹正半蹲在地上，查看莫吉托的傷口狀態……
或者說，他只是在抱著一具尸體發呆，雙眼空洞，面色無悲無喜。
「卡沙夏，他真的……他真的是是失血過多死的嗎？」半晌，波蘭雪樹喃喃道。
「不然呢？」
「米利安，你是在為一位把你污蔑為FBI，和組織叛徒君度勾結，到最後卻可笑地死于自己人背叛的人來質問我嗎？」
川上濟懶散地說道，他舉起柯爾特，指著波蘭雪樹的眉心。
「唔，若我沒記錯，在之前和奎恩舊部對峙時，你還用槍指我……不會到現在，還分不清楚誰是敵人，誰是朋友吧，波蘭雪樹。」
其實換位思考一下，也不是不能理解，這家伙之前的人生幾乎都是在莫吉托的操縱下的，正常人很難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剝離自己過去的骨血。
但理解不代表接受，灰發青年已經快失去耐心了。
「下意識反應，我沒打算殺你。」
波蘭雪樹解釋道，面對森然的槍口，這位壯漢卻靜靜避起眼楮，等著卡沙夏終結自己的性命。
川上濟打量了這家伙幾秒，愈發覺得乏味可陳。
柯爾特月兌手，重重地打在波蘭雪樹額頭上，血緩緩順著後者眉角留下來。
「滾吧，看在主僕情深的份上，我允許你帶著這具礙眼的尸體一起滾。」川上濟冷酷地說，「但是別忘了，你還欠我一條命，所以在處理完艾德里安埃斯波西托後，你得來找我。」
波蘭雪樹抹了把臉上的血，他疑惑地看著灰發青年。
「你的命現在是我的。哪怕你生無可戀了想找個地方自殺，也必須是我來動手，你自己沒有動手的資格，明白了嗎？」
川上濟意識到了一點，當一個人被pua久了後，用正常的方式和他說話都很費勁。波蘭雪樹這副德性簡直不去pua都對不起他。
波蘭雪樹沉默地點頭。
再次抬頭時，卡沙夏已經不見了，地上只有那把沾了血的柯爾特。
…………
依靠著絞索和敏捷的身手，川上濟安然無恙地到達地面。不得不說，那位先生定制的新風衣很保暖，讓灰發青年甚至有些冒汗。
這兩句話是發給琴酒的。
按照組織的一貫安排，清除組織內部叛徒的時候都是異地辦理，而一般這個異地辦理的機會都會落在深受信任的曰本分部上。或者說，落到琴酒身上——
雖然琴酒大概對突增的工作量挺樂意的。
半分鐘後，琴酒發了個正在移動的坐標過來，川上濟粗略地看了眼地圖，大概是在C城南區和中心城區交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