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陽對四斤離去的那麼一點點可能應該叫做傷感的情緒,下午快黃昏時就被一個電話一風吹得無影無蹤了。
電話是喬春旺打來的。
說他接到了牧仁的電話,牧仁告訴他巴雅爾已經回到了渠南村的家,懷疑自己得了肝癌,正逼迫著牧仁夫妻拿出家里所有的積蓄給他看病。
「茂陽,是你給巴雅爾說他有肝癌的?真的假的?你真的看出他有肝癌?」喬春旺問道。
「我就嚇唬一下那條瘋狗。」李茂陽笑道,「得,我去給他復診一下。」
「啊?是這樣啊。」喬春旺明顯露出了一些失望的口氣,然後又趕緊道,「你別去了,萬一再打起來呢?」
「哈哈,喬叔,你覺得巴雅爾現在還敢跟我打架嗎?沒事兒,我去會借機行事的。」
李茂陽說完掛斷了電話,給阿麗亞說他出去一遭,然後就騎著摩托直奔渠南去了。
到了牧仁和巴雅爾兄弟兩家的院子,只听到牧仁家里傳出 里啪啦的砸東西的聲音,還有巴雅爾的叫罵聲,這家伙正在逼迫牧仁拿出存折。
李茂陽想也沒想地就走進牧仁家。
屋里三個人看到他走進來一齊愣住了。
不,應該是四個人,牧仁身後還護著他六七歲的兒子,正瑟瑟發抖。
屋里一片狼藉,砸爛的暖壺、杯子、電視……,滿地都是碎玻璃渣!
巴雅爾手里還提著一把菜刀!
牧仁嚇得臉色蒼白,安娜日坐在一邊呆滯得像一尊凋塑。
李茂陽沒等巴雅爾反應過來就掏出手機攝像起來。
「你特麼的干什麼?找死?勞資一刀砍了你!」
巴雅爾那只好手緊緊攥著菜刀,怒目圓睜地瞪著李茂陽!
「來,砍來!今天不砍你是我孫子!」李茂陽輕蔑地冷笑著,繼續沖著巴雅爾拍攝!
他此時頭皮發麻,火氣已經直沖腦門了,只要巴雅爾敢做出砍向他的動作,他今天就敢弄死他!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地上那麼多玻璃渣,他腳下還有塊碎裂的電視殼,隨便一腳踢飛向巴雅爾就能先洗了他的面門,然後趁其忙亂間,他最多兩下攻擊就能要了他的命!
這可是正當防衛,正是個了結巴雅爾這個禍患的機會!
「哈哈,勞資可是要殺你全家的,光殺了你一人太便宜你了!」巴雅爾嘶啞地笑道。
嗖——
李茂陽躥了出去,還沒等巴雅爾舉起菜刀,就一腳把他踹倒進沙發里了!
然後他一腳踢掉巴雅爾手里的菜刀,一手卡著他的脖子,一膝蓋跪壓在他的胸脯上,這才從容地收起自己的手機來。
「我檢查一下你的胳膊怎麼樣了?」
李茂陽獰笑著捏向巴雅爾的傷臂,屋子里頓時響起了巴雅爾淒慘的嚎叫聲!
這嚎叫聲持續了好一陣子,因為李茂陽給他捏壞了,又給捏好了過來……
「夠了,李茂陽!」
一直呆滯的安娜日發聲了。
李茂陽愣了愣,停了下來。
這還真特麼的……,他還正準備動員牧仁夫妻把巴雅爾送進牢房里呢,看這情況,也不用張這口了。
人世間的一切,混沌一片,真的說不清。
有些人也知道糞坑很臭,可是習慣了,就月兌離不了了。
而巴雅爾之所以能越長越壞,應該就是一直有寵他的人,有忍他的人。
小時候是他父母寵他,忍他,長大了是他嫂子忍他……
原本這些都和他李茂陽無關,他可以站在一邊看笑話,但現在不一樣了,巴雅爾這條瘋狗真的已經成為他目前最危險的後患了……
可除了被動的等待,他目前也真的沒有什麼好辦法……
「好有意思的一家。」李茂陽冷笑著站了起來,看了一邊臉色蒼白的牧仁一眼,又盯著安娜日看著,直到盯得她低下頭。
然後他重新轉向巴雅爾彎下腰,一手卡住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巴雅爾的脖子,把他的腦袋頂到沙發背上,迫使他抬起頭來看著他︰「記住了,別再招惹我,也別招惹我身邊的任何人,不然,我真的會把你撕成碎片的!喬大夫給你的那五千,我不往回要了,咱們的賬從此兩清!」
說完這話,他卡著巴雅爾的脖子盯著他,目光中充滿了一股如鉛一般沉重的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凶戾之色!
巴雅爾終于還是垂下了目光。
他還是怕死的,不然不可能趕緊跑回來要去六原縣醫院去查病。
李茂陽松開了他的脖子站了起來,大步走出了牧仁家,騎著摩托回渡口村了。
第二天上午九點多,李茂陽剛看著特木爾燻蒸完回到診所,喬春旺再次給他打來了電話︰「茂陽,我听說巴雅爾去六原縣城去查病了。」
「沒事兒,讓他先虛驚一場。」李茂陽口氣輕松地道。
但他的心里自然不像嘴上說的這樣輕松,事實上他的心里糟透了,甚至連看書也看不進去了,連牙也疼了起來,只能運用普通運氣術把上躥的胃火肺火心火肝火壓了回去,一邊又含著滿嘴晾冷的谷米粥拔牙上的火氣,這才勉強止住了牙疼。
他心里的壓力真的很大的。
巴雅爾真的被他嚇住了嗎?
他其實很不確定。
一旦巴雅爾查了病來發現他沒有肝癌,這條瘋狗會不會來偷襲他?
偷襲他,李茂陽其實也不怎麼怕。
他關鍵怕這條瘋狗去偷襲他爸媽,甚至是喬果果和阿麗亞。
即便暫時因為身上的傷勢不來偷襲,以後來偷襲怎麼辦?
沒有千日防賊的啊。
不行!他不能坐在這里傻等,他也要去六原縣城,他要去盯著巴雅爾那家伙看看,察言觀色,看看那家伙現在到底是一個什麼心態!
他向來是想到就做,何況是這麼一件事!
他給阿麗亞說一聲,當即就騎上摩托出發了,直奔六原縣城!
戴著頭盔,他騎摩托的速度飛快,等他過了黃河浮橋進入六原縣城,來到六原縣醫院時,還不到十一點。
進入醫院里,他在大院里看到了牧仁家的那輛有些破舊了的夏利車,就沒進醫院大樓里了,出了醫院在街對面的一家小面館里叫了一碗豆面吃,一邊注意盯著醫院門口,防止牧仁家的夏利車駛出醫院他都不知道。
吃完豆面,他在小面館門前的一棵大樹下等。
一直等到快十二點時,他終于看到牧仁家的夏利車駛出了醫院門口。
透過車玻璃,他發現車里面只有牧仁開著車,還有牧仁的小兒子。
他正奇怪,就發現安娜日攙扶著巴雅爾在車後慢慢地步走著。
這一幕看得李茂陽好奇怪。
牧仁開著車出了醫院就沿著街道走了。
安娜日攙扶著巴雅爾過街道向小面館走來。
突然,巴雅爾望著街道對面愣住了。
他看到了站在大樹下的李茂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