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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曹昂見駕

「莫不是李郭二賊軍馬追過來了?」楊彪雖然已經須發花白,但對天子忠心耿耿,他 然拔出長劍,憤然怒吼道︰「所有人,保護陛下!」

文武群臣中,那些對漢室忠心的老臣俱都拔出了寶劍。

雖說按照規矩,在皇帝身邊不能攜帶武器,但如今倉皇逃命,一切從權,那些規矩也都沒人計較了。

眾公卿雖然已經饑腸轆轆,狼狽不堪,但依然須發飛揚,把皇帝擋在身後,正氣凜然,不可侵犯。

他們這幾年在李傕郭汜的肆意妄為之下,過的如同囚徒一般,如今好不容易逃出魔爪,決不能再讓那李郭二賊給捉回去。

而那百十名妃嬪宮女則嚇得的瑟瑟發抖,圍在伏皇後以及董貴人身邊,不知等待自己的將是何等命運。

正在這時,董承站在旁邊一塊巨石上的登高遠望,突然指著東北方向道︰「陛下,那來的不是賊軍,好像是白波軍。

此前臣曾經派人向其求援,他們必是前來救駕的。」

「竟是白波軍前來?」劉協還顯稚氣的臉上,帶有不屬于這個歲數的老成。

白波軍與黑山軍一樣,都是黃巾軍余脈,當初因為反抗朝廷而遭到鎮壓。

劉協萬萬想不到,如今連宗室劉表以及累食漢祿的袁紹都拋棄了他,可是備受朝廷打壓的白波軍卻匆匆跑來救駕。

劉協嘆息道︰「他等若能護朕周全,朕必不負他。」

這時候楊彪卻在旁邊神色凝重道︰「陛下莫要大意,這白波軍素來反抗朝廷,如今前來,必然有所圖謀。

若其發現朝廷不能滿足,定會生亂,陛下不可不防啊。」

听了楊彪的話,劉協臉上瞬間蒙上了一層陰影。

而董承顯露不悅之色,畢竟白波軍是他請來的。

他剛要反駁,已經有黃門官前來稟報道︰「陛下,有白波軍韓暹、李樂、胡才三人求見。」

「讓他們過來吧,」此時他們處在一片曠野之中,劉協只能在露水地里擺上一塊毛氈,跪坐在上面,保持他大漢天子的威嚴。

遠遠就見三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滿身盔甲,從遠處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

待行至百十步的時候,有羽林軍用長戟攔住他們,呵斥道︰「面見天子,需棄履棄劍,趨步前行。」

那三人互相看了一眼。

為首的韓暹哈哈大笑道︰「在這野地里,難道你讓我等月兌鞋?

再說,他們怎都帶著劍?」

旁邊的李樂摘下腰間寶劍,撇了撇嘴道︰「這把劍自從跟了老子,還從來沒離開過。

老子曾經發過誓,劍在人在,劍去人亡,你們把我們請來,卻怎的這麼多規矩,滾開!」

他說著手中寶劍一揮,把羽林軍的長戟蕩開。

三人繼續大搖大擺的來到劉協面前,韓暹拱手咳嗽了兩聲道︰「想來你就是皇帝,我叫韓暹,這是我兩個兄弟,一個叫李樂,一個叫胡才。

我們沒讀過書,說不出什麼文縐縐的話,但皇帝需得知道,我們心是好的,是來護駕的。」

「眾卿平身吧,」劉協見對方既無禮,又粗俗,不由暗暗皺了皺眉頭,但是依然表現的很平靜道︰「卿等前來護駕,朕心甚慰,不知卿等帶來多少軍馬?」

韓暹昂首挺胸傲然道︰「當初听到董將軍說陛下被追擊,連皇後妃嬪都被李郭二賊搶走了,我們來不及集結全部軍馬,便馬不停蹄前來護駕。

有七千人做先鋒隨我而來,後面還有五萬大軍。

不過今日一見,陛下這嬪妃不都還在麼,哪里被搶走了?」

按說皇後與宮嬪是不能隨便與外臣見面的,可此時大家都處在曠野之上,連個遮攔都沒有,也無法講那些禮數了。

可韓暹等三人眼楮,一直在伏皇後董貴人以及其他幾位宮嬪身上掃來掃去。

而且李樂還偷偷指了指伏皇後董貴人,沖旁邊的胡才擠眉弄眼,挑了挑大拇指小聲道︰「那幾個真好看!」

劉協雖然落魄,但所納後宮也都是名門世家之女,尤其那伏皇後,青春年少,出身名門,生的端莊秀麗,美艷無方。

李樂搶奪良家女子慣了,如今當眾對皇後如此輕浮,乃是對漢室極大的侮辱與褻瀆。

楊彪上前一步怒斥道︰「爾等好大的膽子,如此恣意妄為,是來救駕的,還是來刺駕的?」

「你算什麼東西?」李樂翻了翻白眼,把手中寶劍揚了揚道︰「我們有七千軍馬,能保護皇帝周全,你這老東西有什麼?能保護的了皇帝?」

「你……」楊彪氣的胡須亂飛。

看來這白波軍蠻橫無方,飛揚跋扈,比李郭手下的西涼軍有過之而無不及,當真是剛逃出虎口,又入狼窩了。

這時董承在旁邊勸說道︰「三位將軍且息怒,你等既然是來救駕,只要能立下大功,必能得到陛下封賞。

將來陛下還都,爾等身居高位,什麼樣的佳人得不到呢?」

「這話我愛听,」韓暹道︰「既然話說到這里,那我們得問問皇帝,既然我們來救駕,現在應當是官軍了吧。」

「那是自然,」董承看了劉協一眼,代皇帝應承道。

「那我們是什麼官職?」韓暹道︰「听說你們打仗不是講究個師出有名,李傕郭汜當初官很大,我們要是前去迎戰西涼軍,總不能官職還比他小吧?」

韓暹當面討官,劉協感到為難了。

當初李傕被封為車騎將軍、池陽侯,郭汜被封為後將軍、美陽侯,後來李傕又自封為大司馬,郭汜自封為大將軍。

這韓暹想要高過李郭,那怎麼可能?

董承來到劉協跟前,小聲道︰「陛下,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陛下可還記得,當年高祖皇帝為邀請韓信出兵,共同對抗項羽,被迫封韓信為齊王?

如今只要能抵御李傕郭汜,就索性大肆封賞眼前這幾人,暫且退去追兵再說吧。

要不然陛下以及眾公卿,難道還能甘心再被劫回長安?」

「只能如此了,」劉協點了點頭,對韓暹三人朗聲道︰「朕封韓卿為鎮西將軍,封李卿為平西將軍,封胡卿為征西將軍。

三位卿家即刻起兵,前去阻擊亂軍,那李郭二賊早已背叛朝廷,再無官職傍身,就算普通百姓亦可誅之,更何況卿等身居高位?」

「鎮西、平西、征西,」韓暹砸吧砸吧嘴。

他們雖然沒有什麼見識,但也知道若在平常時期,四鎮,四平,四征將軍已經是絕對的高階武將。

可現在不是平常時期,如今這漢室封的將軍已經泛濫了。

他們之所以前來,也就是想討個封賞,然後趁機看看還有什麼油水可撈的,故而不太滿意這等封賞。

韓暹掃視一眼道︰「如今陛邊還有什麼軍馬?不過就是這麼百八十人而已。

我們乃是保護陛下的棟梁之才,難道不值得個驃騎將軍、車騎將軍或者衛將軍麼?」

听了韓暹的話,在場公卿全都吸了一口冷氣。

這幾人好大的胃口,驃騎將軍、車騎將軍以及衛將軍,都是位同三公的將軍,在往上就只剩不常設的大將軍了。

這幾人怎能剛來就要一封到頂?

董承連忙站出來打圓場道︰「韓將軍須知曉,朝廷封賞那是要根據功勞的。

諸位初至便已得到四征四鎮之封,這已經史無前例,諸位將軍應當知足才是。

再說只要幾位立下大功,難道還怕陛下不賞麼?」

「說的也是,」韓暹看皇帝身邊也沒有可用之兵,量也飛不出他的手掌心,點了點頭道︰「那我們現在就去迎擊李郭,等擊退追兵,立下功勞,再行向皇帝討封。」

說完,三人哈哈大笑著大踏步離去。

在場從皇帝到公卿,過了良久都沒有說話。

他們回想起剛剛發生之事,看來這白波軍比西涼軍還要粗魯蠻橫,更不把皇帝以及公卿放在眼里,落到這幫人手里,跟在長安有什麼分別?

在長安,李傕郭汜手下的西涼兵雖然也曾肆意搶奪宮女,可至少沒有對皇後貴人以及妃嬪動手,而眼前這白波軍將,竟是連皇後都當眾褻瀆。

劉協滿臉都是悲憤之色,一滴淚珠凝集在眼角,強忍住沒有滴下來,仰天長嘆道︰「難道天下再無忠于漢室之將?」

這個時候,突然耳中又傳來一陣馬蹄聲響。

所有人都感到心頭一震,董承踩在石頭上,手搭涼棚觀看,突然指著東方道︰「那邊又來一支軍馬,不知是否是趕來之白波軍。」

劉協神情委頓,他現在已經對白波軍極度失望。

這時,楊彪突然指著東方道︰「陛下請看,那支軍馬軍容齊整,不像是白波軍。

不對,看那旗幟,那是曹軍,那是兗州曹孟德的人馬。」

楊彪臉上頓時露出欣喜之色。

曹氏雖然不是袁氏那樣的世家,而且是靠宦官起家,但不得不說的是,曹騰那位宦官跟後來的十常侍可不一樣。

曹騰在宮廷三十余年,歷經四朝,手握重權,未嘗有過。而且曹騰心胸寬廣,進達賢能,所推薦的陳留虞放、邊韶、南陽延固、張溫,弘農張奐、潁川堂溪,趙典等皆致位公卿。

至于曹騰的養子曹嵩,歷任司隸校尉、鴻臚卿、大司農,太尉,又到了曹操這一代,走的已經是正常士族子弟升遷的路子,從舉孝廉為郎官開始,授洛陽北部尉,後任騎都尉,遷濟南相、東郡太守。

可以說即使沒有黃巾之亂,曹氏家族到曹操這一代,半只腳也已經踏入了世家的行列。

如今天下紛亂之後,曹氏升遷的更快了。

不多時,就听黃門官來報︰「啟稟陛下,鎮東將軍,兗州牧曹操之子,五官中郎將曹昂求見。」

「是曹卿之子到了?」劉協沉吟了一下。

其實他對曹氏的人馬能來感到非常意外,他此前只是寄希望于袁紹和劉表,從來沒有考慮過曹操。

「宣!」劉協道。

不多時,曹昂帶領趙雲太史慈二將出現在羽林軍面前。

三人主動把腰間佩劍解下來,交到羽林郎的手上。

有了方才韓暹等人囂張跋扈做對比,那羽林郎竟然有了一絲感動,終于有人尊重他的身份了。

而遠遠看著的劉協和楊彪也暗自點了點頭,見天子之前去劍,這代表了對天子的尊重。

曹昂帶領二人低頭來到劉協面前,恭敬的施禮道︰「臣五官中郎將曹昂,攜討寇校尉太史慈,建忠校尉趙雲,參見陛下!」

「眾卿平身,」劉協雙手虛抬,他見眼前這三員戰將,器宇軒昂,英姿勃發,心中便是一陣喜歡。

而且這三人在他面前垂手而立,目光低垂,絕不四處打量,比之剛才的韓暹三人懂禮數不知多少倍。

「不知曹卿祖父曹老太尉可還安好?」劉協問道。

「多謝陛下掛懷,家祖父身在兗州,一切安好,」曹昂回答道。

「當年朕還未登極之時,有一年朕過生辰,曹老太尉贈送朕一匹汗血寶馬馬駒做壽禮,朕還記憶猶新,只可惜那匹馬,被燒死于洛陽那場大火之中了。」

劉協想到許多往事,心中感慨,「後來等朕到了長安,想重新征闢曹老太尉入朝,可是听聞他已到瑯琊養病去了。」

曹昂知道自己祖父做官八面玲瓏,沒想到當初還有這個典故。

連皇子過生辰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送上壽禮,這個皇子意外登上皇位,當然要重重報答。

只可惜,這不是在太平盛世,皇子的報答也不敢要。

曹昂道︰「臣也曾听聞祖父多次提及陛下,奈何長安千里迢迢,家祖父身體羸弱,終未能成行。

好在如今陛下東遷,等還于舊都,家祖父定會前去拜見。」

他眼角余光掃去,只見所有的公卿都已經餓的搖搖欲墜,滿臉都是菜色。

而所有的妃嬪衣服都已經破破爛爛,形同女丐。

如沒人說這是天子一行,說他們是逃難的流民也不為過。

曹昂正色道︰「此次臣自潁川而來,所帶糧草不多,故而先以千石軍糧,另有一百匹布奉上。

如今蜀中道路阻隔,無法運到蜀錦,還望陛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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