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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界橋之戰

那一眾渾渾噩噩的家主跟著曹昂進了曹軍營寨。

只見營寨內秩序井然,軍兵排著整齊的隊列,手持明晃晃長矛來回巡弋。

耳中只听到盔甲甲頁有節奏的摩擦之聲。

那幾位人何曾過這個?

此時他們感受這軍營內肅殺之氣,全都感到不寒而栗。

好在軍兵們見到曹昂無不駐足頓首,行禮避讓。

而曹昂也對他們禮遇有加,讓他們又覺得如沐春風。

一邊走著,幾人偷眼觀瞧管包失魂般的神色,心里忍不住好笑。

這管包以前總把那兩千石太守族兄掛在嘴邊,在無極縣以第一豪族自居,平常沒少嘲諷貶低老實木訥的甄逸。

可是沒想到甄逸竟然深藏不露。

看曹公子對他如此尊敬的樣子,他跟那兗州的曹公必然關系匪淺。

這事卻從來沒听甄逸說起過,還真不枉了大隱之表字。

曹昂在前面一邊引著路,一邊對甄逸道︰「伯父來的正巧,小佷正準備閱兵,就請伯父隨小佷前去指點一二如何?」

「這……閱兵之事,當屬機密,老夫能看麼?」

甄逸有種受寵若驚之感。

他一時之間都有些恍忽了,心想自己以前跟曹孟德很熟麼?

其實當時在洛陽,袁紹自然是眾星捧月的第一貴公子,曹操雖然不如袁紹高貴,但至少也是太尉之子,在貴公子圈中乃是頂層。

而甄逸、劉備、公孫瓚等都屬于拜在盧植門下的學生,雖然清貴,但身份與前途,跟那些貴胃公子們是沒法比的。

甄逸跟曹操,也就是在袁紹舉辦的宴會上見過幾次面,說過幾句話而已。

可是沒想到今天卻受到了曹昂如此的禮遇,連閱兵都邀請他去觀看。

甄逸戰戰兢兢的道︰「老夫也不知兵事,看也只是看個熱鬧,如何給賢佷指點呢?」

「誒?甄兄,」旁邊有人拉了拉甄逸的衣袖小聲道︰「機會難得,既然曹公子盛情相邀,咱們前去見識見識又如何?

再說曹公子文武雙全,統帥這麼多軍馬,哪用的著你指點?

咱們也就是去看看熱鬧就夠了。」

「對啊甄兄,你想,咱們來此一趟,能看到曹公子閱兵,回去這後半輩子都有的吹噓了。」

眾人慫恿著甄逸趕緊答應。

甄逸只得轉身對曹昂尷尬的笑了笑道︰「如此,那就多謝賢佷了。」

曹昂伸出右手道︰「伯父,請!」

幾人來到一個碩大的校軍場,然後登上一座近兩丈高的高台。

台上早已鋪放了墊子,矮桌上擺了茶水,甚至還有水果點心等。

在這高台之上,對下面巨大的校軍場一覽無余。

眾人坐定之後,曹昂伸出兩指,招來身後的侍從,閑逸的道︰「開始吧。」

那侍從從腰間拿出一個牛角,吹出高亢悠遠的號角聲。

緊接著底下的軍兵動作起來,一萬六千余人排成整齊的方陣,整齊劃一的演練槍術套路。

「殺!」

「殺!」

「殺!」

萬人齊聲高喊,那聲音響徹雲霄,遠處叢林中的鳥兒都震得飛向高空。

坐在觀禮台上的幾位鄉紳也被這虎虎殺氣震懾的膽戰心驚,渾身戰栗。

那軍兵一整套槍術演練完,緊接著便是對抗訓練。

由趙雲和太史慈各自率領八千之眾,分居校軍場南北兩側。

趙雲太史慈各自跨馬在前,每人身後都有五百騎兵,剩余的七千余皆為步卒。

指揮台上旗手搖動大旗,趙雲太史慈二將,各自率領身後騎兵步兵向前沖殺。

兩軍迅速接戰。

雖然是演練,但卻極盡真實,他們都把對方當做敵人,開始捉對廝殺。

整個校軍場瞬間變成了一座巨大的戰場,處于高台之上的鄉紳看的異常仔細,他們個個感覺熱血沸騰,心潮澎湃。

同時又感到心顫不已。

這演練都如此殘酷,真要到了血肉橫飛的戰場上,恐怕要比眼前這場景淒慘十倍。

此時他們都有了同一種想法,在這個亂世里,名望、地位都是虛的,唯有手中有兵能保護家人,那才是實打實的。

而曹氏家族母庸置疑,已經成了這個亂世的佼佼者。

有人輕聲嘆息道︰「以前只听聞幽州軍、並州軍、涼州軍為天下精銳,沒想到曹軍竟然也如此威武。

此番一見,真是大開眼界。」

甄逸雖然不懂軍事,但是也感受到這支軍隊氣勢非凡,他對曹昂道︰「賢佷年紀輕輕,便已統帥千軍萬馬,實乃後生可畏,佩服佩服。」

曹昂微微一笑道︰「伯父過譽了,我兗州帶甲三十萬,小佷麾下只是一支偏師而已,不足掛齒。」

「三十萬?」眾人聞听之後齊齊的吸了一口冷氣。

其實曹氏招降了黃巾軍,得三十萬青壯並不是什麼秘密,這些鄉紳們在河北也有所耳聞。

此時從曹昂口中說出來,他們更是深信不疑,紛紛低聲議論。

「當年武帝時期,大漢朝兵鋒正盛之時,總共也不過六十萬軍馬,如今兗州竟然有三十萬精銳?」

「真要是如此,這天下諸侯,誰還能與曹公爭雄?平定天下者,必曹公也。」

「這曹公子不過弱冠之年,便已執掌千軍萬馬,將來曹氏至少可保兩代明主了。」

「哎,不知誰家小娘有幸,能嫁與曹公子為妻。」

這時有人好奇問曹昂道︰「敢問公子,可曾定下婚事?」

「未曾,」曹昂搖了搖頭,看了一眼甄逸,謙虛道︰「在下粗鄙武人,高不成低不就,又有誰家千金肯下嫁呢?

稍後,失陪一下!」

他隨即下了高台。

此時台上幾個鄉紳全都圍了起來,興奮的道︰「听見沒有,曹公子還沒定下親事,要是誰能與曹氏聯姻,那可就燒高香了。」

「就是,看曹氏兵鋒之盛,將來能定鼎天下也未可知,這曹公子溫文爾雅,一表人才,誰家女兒嫁給他,可就享清福了,只可惜,我家女兒沒有適齡的,而且我家門第也高攀不上曹氏。」

「大隱兄,看那曹公子待你如此禮遇,你何不開口促成此事?」

甄逸面露難色道︰「我那長女年方二八,倒與曹公子年齡相彷,可是……難道我家門第就能攀得上曹氏?」

甄逸一共有五個女兒,其中嫡女有兩個,長女甄姜今年十六歲,生的國色天香,天生麗質。

幼女甄宓,雖然只有十歲,但卻已經亭亭玉立,明眸皓齒,是個遠近聞名小美人坯子。

可聯姻看的是出身門第,並不看女子長相。

這時候那管包開口道︰「甄兄,你就說,這樣女婿你滿不滿意吧。」

「我自是滿意,可是……」

「不用可是了,你沒試過怎們就知道不行?」管包道︰「待會兒你只管開口,若是成了,自然兩全其美。

即使曹公子回絕,我們回去也自當為甄兄守口如瓶,絕不會傳揚出去。」

「甄兄,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就算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試一試啊。」

「要是你甄氏萬一能跟曹氏聯姻,那將來可就飛黃騰達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說。

其實他們心里也清楚,以甄氏的地位,顯赫的曹氏是不可能與其聯姻的。

可是他們依然如此慫恿,自然是平常都拿甄逸取笑慣了,現在故意要看他出丑。

曹昂那是誰?

那是兗州三十萬大軍的少主,前太尉的長孫,曹氏長子,甄家女兒長得再好看,身份卻也很難與曹昂般配。

更何況那曹公子雖然自謙為粗鄙武夫,可是渾身上下都透著儒雅之氣,顯然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儒將。

所謂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說的就是對方了。

固然這幫人都沒安什麼好心,可是甄逸心眼比較實,卻也部分認可幾人說的話。

這時曹昂回來了,他還不知道剛剛發生的事。

剛剛做下,甄逸便攥了攥拳頭,下定決心開口道︰「賢佷,老夫有一冒昧之語,不值當講不當講。」

「伯父請說,」曹昂道。

「咳咳,額……老夫膝下有一女,今年方二八,尚待字閨中,如賢佷不嫌棄,老夫將女兒嫁于賢佷如何?」

「多謝伯父抬愛,」曹昂欣喜道︰「等小佷回到兗州,便讓父親備下三書聘禮,上門提親?」

其實曹昂並不在乎門第,他只是看單純的看顏值。

只可惜他這個歲數不上不下,在這個時代的美女中,蔡琰已經嫁人,而大小喬與甄宓都還沒有長成。

所以他就退而求其次,先把甄氏長女娶了,把甄宓變成小姨子再說。

而且那甄氏長女作為甄宓的姐姐,長相應當也不會太差。

「賢佷這是答應了?」甄逸有些恍忽,一時間又驚又喜,怔怔的看著曹昂。

而那一眾準備看甄逸笑話的鄉紳也變得目瞪口呆。

他們萬萬想不到,曹昂竟然就滿口答應了。

這甄大隱竟然真的成了曹操的親家,簡直是不可思議。

幾人心中不由得叫苦不迭,其實他們大多也都有適齡的女兒,早知道曹昂如此好說話,他們就先開口提親了。

……

時間退回到一天之前。

界橋,袁軍大營。

朝陽剛剛從雲層中探出頭,草地上的露水還晶瑩剔透。

中軍大帳內,袁紹全身披掛,腰懸長劍,面沉似水。

他的面前,文東武西站滿了一眾文武。

「今日便于公孫瓚決一死戰!」

袁紹攥著腰間的劍柄冷聲道︰「雖我軍人數優于公孫瓚,但不可否認,那幽州軍常年與鮮卑烏桓等異族作戰,戰力遠勝于我軍。

那公孫瓚麾下騎兵便有五千余,而名震草原之白馬義從就在此地。

諸君可畏懼否?」

「無畏!」

「無畏!」

「無畏!」

袁紹麾下眾武將,以義為首,後面還有顏良、高覽、張郃等,攥著拳頭,齊聲高喊。

「好!」

袁紹看著麾下眾將斗志昂揚,滿意的點了點頭,調兵遣將道︰「待會兒大戰,以義率所部人馬突前……」

袁紹自從韓馥手中接過冀州之後,由于各郡豪紳擁護,並且天下袁氏門生故吏紛紛舉家來投,所以他麾下瞬間便聚集了七八萬人馬。

只不過此前袁譚損失一萬,文丑又損失一萬,所以此時他手中剩下了五萬余人。

而對面的公孫瓚手中只有三萬人。

局勢似乎袁紹強,公孫瓚弱。

可事實上卻滿不是那麼回事。

公孫瓚手下的兵馬都是百戰精兵,連彪悍的鮮卑人都被打的聞風喪膽,而袁紹手下卻是不折不扣的烏合之眾。

當然,袁紹手下也並非全是草包,其中最精銳的,便是義手中的那支奇兵了。

那義乃是西涼人,當初前來投奔冀州,麾下便帶領了八百私兵,都是身經百戰的西涼勇士,號稱先登營。

除此之外,袁紹手中能依仗的還有一支強弩兵,約有一千余人,那也是對付騎兵的利器。

袁紹自幼熟讀兵書,對于排兵布陣手到擒來。

安排妥當之後,便下令打開轅門,數萬大軍浩浩蕩蕩開出營寨,在約好的戰場排開陣勢。

而對面公孫瓚的大軍也已經嚴陣以待。

幾萬人在此對峙,卻沒人說話,耳中只听得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這個時候,袁紹率先朗聲喝道︰「公孫瓚,爾既為邊軍主帥,當于邊境保家衛國,抵御異族,何以揮師南下,進犯我冀州?」

「呸,」公孫瓚也是人高馬大,而且常年在草原鏖戰,讓他的臉膛呈紫紅色,他聲若洪鐘道︰「我等在邊境抵御異族,保家衛國,如此才換得河南河北,平安無恙。

可是你袁紹卻派人殺我從弟阿越。

是你不仁不義在先,我豈能不興兵為弟報仇?」

「簡直一派胡言,」袁紹惱怒道︰「是你從第公孫越受袁公路之命,主動率軍攻擊九江,如此才喪生于周昂箭下,難道此事也能賴到我頭上?」

對袁紹來說,這簡直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當初他為了給公孫瓚賠罪,還主動把他的渤海郡讓給公孫瓚的另一個從弟公孫範。

可是公孫瓚胃口不在渤海一郡,他是想要整個冀州。

「廢話不多說,」公孫瓚冷聲道︰「要麼你主動讓出冀州賠罪,要麼我把你趕出去。

殺!」

他右手一揮,身後有一支全騎白馬的騎兵沖出來,口中齊喝道︰「義之所至,生死相隨!

蒼天可鑒,白馬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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