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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朱載昌的機緣

京城的這一場大雪下了整整三日。

而三日後,關于大明天子朱翊鈞突發惡疾,駕崩的消息也隨之傳遍整個京城。

一時間,在京城中引起極大的轟動。

當然,「突發惡疾」這是對于百姓的說法,唯有在官場中的人,方才知曉,其中內幕。

雖然對于官員的說法是神侯朱載昌謀逆造反,但對于這個說法,又有幾人真的相信。

若是神侯真的謀逆,必然會聯絡諸多官員,但那一日並沒有,甚至他們只收到了北鎮撫司錦衣衛入宮的消息。

雖然明知其中貓膩,但有太後作證,又有「遺詔」,天下大義在前,誰也無法說什麼。

太子仍是朱家的人,任何反對者,最後都將背上造反,叛逆之名。

天子去世,舉國吊喪,滿城白縞。

整個京城之中都掛滿了白布,以示對天子的敬意。

皇城二十四衛,以及五城兵馬司的兵士皆是身著白衣,在街道上巡邏,防止有人生事。

一封封加急信件自京城出發,然後由快馬迅速傳向大明各省各府。

天子駕崩,各省四品以上官員,皇室宗親都得入京吊唁。

除此之外,蒙古各部,以及諸多部落小國都得通知到。

而朱翊鈞的陵墓早已經修建完畢,或許連他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快就用上。

……

武安侯府內,

林芒站在院落中,遙望著遠處天邊的雲霧,輕輕嘆了口氣。

他並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但他們君臣走到這一步,未嘗不是一種遺憾。

「君臣相攜」的美談終究只存在于史書當中。

或許從一開始,他們之間便是互相利用的關系更多一點。

就在這時,唐琦從院外走來,手持一封書信,恭敬道︰「侯爺,袁大人離開了,這是袁大人留給您的信。」

唐琦雙手將信遞上。

林芒收回目光,伸手接過信封,打開掃了一眼。

「再見了,不必尋我,袁某起于江湖,自該終于江湖。」

「望能守好大明江山!」

信件的內容並不多,只有簡單的幾句話。

有些話本就沒必要點透,彼此已是心知肚明。

林芒放下了信封,輕輕擺了擺手。

「下去吧!」

算起來,他這一路走來,袁長青沒少提攜自己,甚至是多次相救。

但他是錦衣衛指揮使,如今離開,或許對于他而言,是最好的結果。

這樣他心中也就能釋懷了吧。

唐琦遲疑片刻,拱手道︰「侯爺,太後派人詢問,登基之禮什麼時候舉行?」

林芒無聲的笑了笑,低聲道︰「就如此不信任我嗎?」

問出這話,無非是不信任自己。

只要朱常洛一日不登基,這皇位便不穩固,便有江山易主的風險。

「她還是怕啊……」

怕什麼?

無非是怕自己臨時改變主意,突然對皇位有所想法。

但對于他而言,如今皇位已算不得什麼。

林芒吩咐道︰「最近讓錦衣衛留意京城,待各級官員入京後,便舉行葬禮吧。」

「告訴太後,葬禮結束後就舉行登基之禮。」

畢竟君臣一場,他也不想朱翊鈞走的太過寒酸。

生前沒什麼太大的排場,那便在死後給他安排一場吧。

「下官明白了。」唐琦恭敬應下。

林芒轉身凌空而起,身影一晃,迅速消失在天邊。

……

兩日後,

武當山,後山山崖邊。

盤膝坐在山崖上打坐的張三豐 的睜開了雙眼,看向遠處的天際。

下一刻,一道身著麒麟侯服的身影凌空踏步而來。

張三豐上下打量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驚異。

「好渾厚的根基!」

即便是他,看見林芒這一身渾厚的氣血,都感到心驚。

這是在西域真找到寶物了啊!

武者修行,肉身本就是重中之中,道門常言「修身養性」,修身更在養性之前。

許多道門之人身軀看似蒼老,但他們的身體活性卻比之年輕人更甚,就是因為注重養身。

「見過張真人!」

林芒笑著拱了拱手。

他的眼中同樣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吃驚。

以前沒發覺,如今再見,感覺張三豐四周的天地猶如銅牆鐵壁一般,堪比一方真正的世界。

面對張三豐時,真的隱隱有一種面對一方天地的感覺。

就是不知道,他是否踏上了天地之橋的境界。

張三豐笑著起身,打了個招呼︰「林侯爺!」

一揮手,身後的樹木延伸,樹根扭曲盤旋,形成一張由樹藤編織的桌椅。

林芒目露驚訝,隨即一步落下,在一旁坐下。

張三豐笑道︰「倒是得恭喜你了,沒想到這麼快就步入通天境。」

「听說你在西域殺了兩個佛門的真佛,感覺如何?」

林芒笑道︰「還不錯。」

「哈哈!」張三豐撫須大笑,笑道︰「樓蘭一事,死了兩位通天境,佛門也算損失慘重了。」

秦霸仙一回來便閉關,顯然是被打擊到了。

當初佛門那群家伙前來攔他時,他就猜到這群家伙是打算對林芒動手了。

林芒覆滅少林,殺戮少林弟子,這個仇佛門不可能不報。

暫時不動手,也只是因為種種限制罷了。

不過那時他就替林芒佔了一卦,樓蘭一行,是有驚無險。

林芒沉聲道︰「那應該不是佛門全部的力量吧?」

「自然不是。」張三豐搖頭道︰「若真是如此,那你未免也太小覷佛門了。」

「上次匆忙,未曾與你細說,也是考慮到有些事告訴你,不過是讓你憑添煩惱。」

上次他見林芒,不過是天人境,有些事就算知曉,也是無用。

不入通天境,連插手的資格都沒有。

張三豐笑道︰「佛門在唐時達到過鼎盛,玄奘西行,更是求得大乘佛法,讓佛門的修行再次達到了一個鼎盛。」

「在唐以前,佛門之人在達到天人境後,便會被接引入佛界三十三重天修行,並非要天人圓滿。」

「連如今的少林都有數位大宗師,你可以想想,佛門鼎盛之時,又該有多強。」

林芒心中微驚。

張三豐看了林芒一眼,笑道︰「你也不必太吃驚,這只是理論上,就算是陸地真仙也會死亡,而且你不會真以為只要入了秘境,就都能踏入通天境吧?」

「佛門的通天境,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多,何況當初與密宗爭斗時,死了不少人。」

他說此話,也只是不希望林芒因為樓蘭一事,從而輕視了佛門。

「所謂的佛界三十三重天,其實是一處很特殊的秘境。」

「在西域你應該也見到了樓蘭秘境,其實類似的秘境並不少,只是發現後便被各個大派,強者佔據。」

「關于這些秘境的起源誰也不知道,像佛門的秘境,其中本就留有佛門傳承,更有佛門大德坐化其中,後來被佛門佔據,才有了佛界三十三重天的說法。」

「只是秘境的天地終究是有限的,一開始還好,但進去的人多了,秘境無法承受了,所以只能提高要求,唯有天人圓滿後才能入其中修行。」

「或許是世人為了營造出一種神秘感與尊崇感,所以就有了飛升一說。」

張三豐一揮手,藤制的桌椅上浮現茶杯。

凝露為水,兩片茶葉自袖中飛出。

這一手若是尋常人見了,定然會驚為神仙手段。

不過林芒看得出來,這是對天地之力的運用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天地之力,亦是自然之力!

但尋常人也只是將天地之力作為攻擊手段,很難做到似張三豐這種程度。

林芒端起茶杯淺嘗了一口,靜待著張三豐的下文。

張三豐撫須笑了笑。

三百多年來,林芒是為數不多能坐下與他相談的人。

上一個,似乎還是劉伯溫。

張三豐笑道︰「到了如今,就算是佛門秘境,也不再接引佛門之人進入秘境了,只進不出,本就是一種極大的消耗。」

「而入秘境修行,相當于是走了一種捷徑,會被秘境外的天地排斥,佛門此舉,也是想多留一條路。」

「你應當听過道佛大戰,但這場道佛之爭所涉及的,不僅僅是在俗世,更有所謂的秘境。」

林芒神色微動,詫異道︰「這與道佛之爭有何關系?」

張三豐緩緩道︰「說起來,龍虎山道統沒落,也與之有很大的關系。」

「即便是龍虎山如今的天師,也只知他們龍虎山是因某一代天師亡故,這才未曾傳承下來。」

「但真相是,那代龍虎山天師是死在了道佛之爭中,龍虎山天師以龍虎山千年氣運給少林下了場大劫,道門諸多真人,還有朝廷的人,以一身天地之力為源,構建大陣封禁了天地,也封絕了各處秘境與外界的通道,算是將秘境中的那群家伙封禁在了其中。」

「封禁天地?」

林芒神色微動,心中很快恍然,嘴角抽了抽。

張三豐這話換個角度想,就很簡單明了了。

這就相當于有群人進房子找寶物,但外面有群人,突然在門外面給上了把鎖。

不僅僅是上了把鎖,甚至連各處門窗都給封死了。

張三豐詫異道︰「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林芒搖了搖頭。

這件事恐怕沒有張三豐說的如此簡單。

張三豐意味深長道︰「江湖歌訣中,向來都傳一道一佛,三島四城,除了俠客島外,你可曾見過其余兩島四城的人?」

林芒微微一愣,隨即搖頭道︰「沒有。」

「不過三島不是遠居海外嗎?」

「沒錯。」張三豐微微頷首,道︰「佛門如今仍在,只是因為他們夠強,根基太過深厚,但四城的人早就被封在了秘境內。」

「四城當初本就是各自佔據了一方秘境,這才有了四城之名。」

「而三島遠居海外,其本身也處于秘境之中,外人這才無法尋到。」

「不過三島有所不同,他們是自我封禁,遠離中原。」

林芒心中恍然。

「如此說來,江湖中的許多大派沒落,其實是因為秘境與外界通道關閉,導致他們傳承斷絕?」

張三豐點了點頭,道︰「差不多就是如此。」

「不過也有一些門派後來崛起。」

「自古俠以武亂禁,這世間打破限制的人太多,朝廷也就亂了套。」

「但這注定不是長久之計,若是天下大亂,天地混亂,秘境通道也就封鎖不住了。」

「而且你應當也見識過了,秘境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是互通的。」

「王朝興衰,這是無法避免的,當一個王朝開始衰落,天下勢必戰亂四起。」

張三豐意味深長的看了林芒一眼。

林芒如今身在朝廷,身上的責任自然很重。

他是不希望看見朝廷生出亂子的。

若是天下大亂,死的人太多,關在里面的那群人就又該蠢蠢欲動了。

林芒沉默不語。

陸地真仙已非人力所能阻,這點他有很深的感悟。

而這些所謂的真仙,明顯是不可能听從朝廷的命令的。

張三豐笑了笑,沒再此事上多談,轉而問道︰「你應當是為了功法而來的吧?」

上次見面時,他就察覺到了,林芒所修乃是武當純陽功。

當初他交給朝廷的,只有十一層半,今日林芒特意前來,只可能是為功法。

今日說起秘境一事,也是為了給林芒提個醒。

其實這十一層半的純陽功已夠許多人修煉了,許多人終其一生,都難以破入第十層,更不用說十一層了。

只能說,這位武安侯的確是一個另類。

林芒點了點頭,對此並沒有避諱。

張三豐搖頭道︰「如果你是想問純陽功的話,後續功法我也沒有。」

林芒微微錯愕。

一見林芒的神情,張三豐不由曬笑道︰「老道我也沒你想的那麼神。」

「純陽功我研究了上百年,也僅僅是推演到十一層的程度,我的路與你不同,我也是在不斷模索中。」

「後面的功法內容並不適合你。」

他看的出來,林芒所修頗雜,偏偏都沒有彼此沖突。

而且林芒的進境太快,與他的路明顯不合適。

修煉他的功法,反而會限制林芒的成就。

純陽功後續功法並不完善,他修煉尚可,但其他人會有很大的限制。

頓了頓,張三豐伸手自懷中取出一份竹簡,遞至林芒面前。

竹簡看起來很有年代感,但不知是何種竹子,竟然未有半點損壞。

「這部武學是我當初在一處秘境所得,或許對你能有所幫助。」

林芒面露詫異,伸手接過竹簡,粗略的掃了一眼。

「修煉!」

【天罡神功六重】

【能量點-1】

瞬息間,無數功法感悟涌上心間。

林芒體內氣血轟鳴,真元流轉之間,在體表誕生一道渾厚罡氣。

純陽功與這部天罡神功同屬道家功法,轉修起來並無多少難度。

張三豐驚訝的看著林芒,心中驚嘆,好高的天賦。

雖然是轉修,但只觀看一眼便能洞悉其中奧妙,也絕非一般人可以辦到的。

林芒看著手中的竹簡,驚訝道︰「這是出自秘境?」

「沒錯。」張三豐笑道︰「此功應當是先秦時期的道家典籍。」

「我的純陽功也借鑒了其中的一部分內容。」

林芒微微頷首,隨即沒再多問。

看來自己對于這些秘境的了解還是不夠多。

……

波瀾壯闊的海域中,夕陽欲落。

厚重的迷霧籠罩大片海域,一座流光溢彩的島嶼在其中若隱若現。

「轟!」

天地上空陡然傳來一道驚雷之聲。

漆黑的烏雲中,連綿的閃電劃過。

明滅不定的閃電徹底照亮了隱藏于迷霧深處的一座島嶼。

天空緩緩落下一道人影,周身散發著深沉的氣息。

四周是一片桃林。

如今已是冬季,但這桃林卻依舊盛開。

「恭喜師弟了。」

就在人影落下的瞬間,桃林中緩緩走出一道身著黃裙的女子。

女子看起來三十多歲左右,成熟中不失嫵媚,皮膚更是白皙無比。

看向朱載昌的目光中,帶著欣賞之意。

聞言,朱載昌轉身,拱手道︰「這一切還要多謝師姐,若無師姐,朱某恐怕早已葬生大海。」

此人正是真正的神侯,朱載昌。

自從他離開護龍山莊後,便一路出海,來到了這神秘的蓬來之島。

自古傳言,蓬來之島乃海外仙山,而這蓬來島亦是江湖歌訣中的三島之一,與俠客島齊名。

他曾得天池怪俠傳承,而這天池怪俠卻是蓬來島之人,在蓬來輩分亦是極高。

他本來只是出海尋求突破的機緣,只是遇見海中風暴,陰差陽錯之下,進入了蓬來地界。

後來遇見這黃裙女子,得知他獲得天池怪俠傳承,便領他拜入了蓬來島。

在島上短短數月,卻令他大開眼界,實力更是突飛 進,如今真正跨入通天境。

在此地,就連宗師都只是尋常弟子。

「師弟,這是前幾日海東青送來的信,見你閉關,就未打擾你。」

黃裙女子伸手取出一個竹筒,遞給了朱載昌。

朱載昌伸手接過,打開隨意掃了一眼,臉色當即一變,陰沉無比。

察覺到朱載昌的臉色,黃裙女子好奇道︰「師弟,發生了何事?」

朱載昌收起信件,嘆道︰「我那佷子駕崩了。」

他雖遠在海外,但護龍山莊本就情報通天下,每隔幾日都會將重要情報傳回。

「大明皇帝?」

黃裙女子一臉詫異。

關于這位師弟的身份,她也了解一二。

朱載昌冷聲道︰「但我那佷子正值壯年,又豈會突發惡疾,此事與那林芒月兌不了干系。」

令他真正憤怒的,是信中所言。

皇帝因他的謀逆刺殺而亡!

如今整個護龍山莊的勢力都遭到了錦衣衛的清剿。

此事擺明了就是栽贓嫁禍。

「無恥!」

朱載昌滿臉怒色。

他不滿朱翊鈞,也僅僅是認為他並非一個合格的皇帝,但也絕不願意將朱家的江山,交于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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