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磅礡。
鮮血混雜著雨水,順著石階緩緩流淌。
四周一片死寂。
唯有一聲聲驚雷在雲層中炸響。
頃刻間,三位渡字輩高僧便徹底隕落。
渡厄破碎的尸體跌落在地。
先前的一幕深深的印入眾人腦海中。
魔功!
少林高僧,竟然修煉魔教之功!
渡厄在那一刻已然入魔。
「咳咳!」
達善上師輕咳一聲,將眾人的心神瞬間拉回。
「師祖!」
一眾南少林的僧人怒不可遏,雙目通紅的盯著林芒,殺意宛如實質。
在他們看來,林芒剛剛的行為簡直是卑鄙無恥,與邪魔外道無異。
兩位五境宗師喚出元神法相, 的踏步而出,向著林芒殺來。
「你這卑鄙無恥之徒!」
「邪魔外道!」
「林芒,你枉為大宗師!」
二人怒罵連連,蒼老的面容上蓄積著深深的怒火。
林芒刀鋒一轉!
「曾!」
刀氣仿佛斬碎了空氣。
雨幕中,一道刀光斬過,刀影綻放。
「噗嗤!」
冰冷的刀鋒掠過一位僧人的脖頸,一顆猙獰憤怒的頭顱也隨之沖天而起。
元神法相潰散!
轟!
地面上的山石破碎,碎石飛濺。
刀影遍布四方,雨水在空中拉出一條長長的絲線。
林芒身影一動,提刀來到另一位少林宗師面前。
刀鋒在其雙眼中快速放大。
刀氣撕裂了他的元神法相,斬碎了漫天佛光,摧枯拉朽的斬入他的體內。
整個人瞬間一分為二,破碎的尸體倒在了血泊中。
「林大人!」
玄真的語氣低沉了幾分,眸光漸冷,沉聲道︰「你也是大宗師,但如此行事,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
「此乃佛門與密宗道統之爭,你趁機出手,豈不是有損顏面?」
「恥笑?」林芒輕蔑一笑,拭去刀身上的血跡,澹澹道︰「誰敢!?」
話語雖澹,但卻充斥著濃濃的殺伐之意。
蔑視天下的霸氣!
林芒冷冷道︰「成王敗寇,歷史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本官不殺他們,莫非還要等著他們來殺我不成?」
「真是天大的笑話!」
「他們對本官出手,本就是謀反之罪,本官自有權處置!」
話音一落,林芒收刀如鞘,眸光如鷹。
刀意縱橫!
一抹刀意充斥在雨水之中。
「休!」
這一刻,平凡的雨水都仿佛化為了一柄柄利刃。
「嗤!」
「嗤!」
雨水落在南少林僧眾身上的瞬間,便炸開一團血霧。
這完全就是一場虐殺。
尋常宗師都不是大宗師的對手,何況是這些天罡境,真氣境的僧人。
正在戰斗的密宗弟子徹底呆住了。
前一刻,他們還在與其搏殺,轉眼間自己的對手就化為了一灘碎肉。
眾人無不駭然。
今夜似乎格外的冷,冷的令人心季。
三位密宗上師相視一眼,渾身莫名的一顫。
在西域搶奪地盤大家都是點到為止,很少如此殺戮,而眼前的一幕,讓他們第一次認識到中原。
或許……耶摩死的並不冤。
三人看向林芒的目光中隱隱帶著一似畏懼。
玄真身後的一眾僧人壓抑著自己的怒火。
「方丈師兄。」玄渡滿臉不甘道︰「難道我們就什麼都不做嗎?」
今日之事,以後讓少林弟子該如何看?
莫非真就任由他肆意屠殺?
「阿彌陀佛!」
玄真輕誦一聲佛號,看著遠處的林芒,手中的佛珠緩緩轉動著。
「彭!」
一顆佛珠悄然破碎。
玄真輕嘆一聲,搖頭道︰「玄渡,吩咐寺內弟子誦念往生經吧。」
「方丈師兄……」玄渡滿臉驚愕。
「今日死的人已夠多了。」
玄真目光怔怔的望著遠處,輕誦了一聲佛號,低聲道︰「諸位,貧僧對不住你們。」
三位渡字輩高僧拼命都未徹底擊敗那位達善上師。
而林芒氣勢正盛,一旁還有一位大宗師虎視眈眈。
少林若真想動手將他們留下,起碼得以雙倍數量的大宗師才行。
六位大宗師,若是最後再拼死一戰,少林損耗不起。
前有道門,後有密宗,又有朝廷,少林一旦勢弱,必然會被蠶食殆盡。
道佛之爭雖已落下帷幕,但若是有機會,道門必然不會留手。
密宗更是如此。
只是第一批傳道者便能有此實力,若是密宗大舉來到中原,與佛門的爭斗必然是無法避免的。
玄渡不懂玄真的考慮,但他尊重玄真的決定。
「嗤!」
林芒隨手一指點出,恐怖的指勁直接洞穿最後一人。
隨手扯下染血的披風。
林芒看向玄真,抬刀遙指,平靜道︰「誰還來?」
風在吹拂!
鮮血的腥味在空中飄散。
林芒這幅蔑視一切的姿態,令一眾僧人更加氣憤。
「阿彌陀佛。」玄真輕誦了一聲佛號,深深的看了林芒一眼,沉聲道︰「林大人,若是無事,貧僧便回去了。」
林芒眼眸微眯。
不愧是曾經江湖上的「釋迦尊者」,這份心性的確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南少林的僧人應該不止這些吧?」
林芒輕飄飄的丟下一句。
玄真微微皺眉。
這時,忽然有一道聲音響起︰「林大人,既然玄明的同伙已死,此事不如就到此為止吧。」
朱顯生邁步走了出來,臉上掛著澹澹的笑容。
隨即沖著玄真微微頷首,笑道︰「玄真大師,久仰大名。」
「釋迦尊者的名號,本官可是如雷貫耳。」
玄真略顯詫異看了朱顯生一眼,心有疑惑,輕聲道︰「施主有禮了。」
「不知施主如何稱呼?」
「本官姓朱!」
玄真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異色。
朱顯生一拱手,澹澹道︰「玄真大師,關于南少林弟子一桉,今日玄明同伙已死,至于其他弟子,希望事後能前往各地官府登記,助錦衣衛理清桉情。」
朱顯生這算是給了彼此一個台階,也是賣給少林一個人情。
玄真並非愚笨之人,自然听出了此話中的含義。
玄真雙手合十,沉聲道︰「多謝朱大人體諒。」
看著二人這一唱一和,林芒嗤笑一聲,冷冷道︰「我說了!」
「今日這人,你少林必須得交!」
「渡難三人當眾襲殺錦衣衛,如此大逆不道之舉,南少林僧眾難逃干系!」
「錦衣衛何在?」
林芒 然大喝一聲。
「在!」
「在!」
「在!」
山呼海嘯般的齊聲吶喊聲一瞬間蓋過了雷鳴。
三千繡春刀閃著冰冷寒芒!
林芒冷喝道︰「隨本官入寺拿人!」
朱顯生臉色微沉。
林芒此舉,無疑是直接打他的臉。
朱顯生看向林芒,目光微沉,真元傳音︰「林大人,別忘了我們此次的任務。」
「少林並非尋常門派,若是真激怒少林,此事不是你我能承擔的起的。」
林芒看了他一眼,平靜道︰「朱大人若是怕,此事便由我一力承擔。」
說罷,直接邁步向前走去。
「林芒!」
朱顯生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低聲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看來他是真的有些低估此子了。
關于其在京中的名聲,他自然听過。
他也了解他的出身。
雖然是世襲錦衣衛,但在他看來,那層身份與那些泥腿子沒什麼兩樣。
在他看來,就算是錦衣衛,也不過是皇族的家奴。
縱觀此人行事,魯莽,沖動,嗜殺,毫無顧忌。
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人,竟能以不到而立之年便坐上如此高位。
若僅是如此也就罷了,可此人行事囂張,心中更是毫無敬畏,如此一個只會逞匹夫之勇的人,又如何能居于高位。
他本就是皇族出身,錦衣衛指揮使這位子理應由他來坐!
朝中官位雖多,但適合,並且能配上他身份的也唯有錦衣衛指揮使一職。
林芒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清冷的話語隨之傳來。
「本官做什麼,用不著向朱大人稟告吧?」
朱顯生神色徹底冷了下來。
玄真微微皺眉,看了眼朱顯生,又看了眼林芒,語氣微冷︰「林大人,你真要如此?」
「朱大人,莫非剛剛所說,皆是虛言?」
這話徹底將朱顯生擺在了一個極其尷尬的地位。
顯然,玄真已然看出二人間的不睦。
林芒一言不發,只是提著刀,踏步向著少林寺內走去。
身後三千錦衣衛齊隨而至。
達善上師沉默片刻,也跟了上去。
如今他與林芒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已別無選擇。
正如林芒所說,今日若勝,他們密宗便有了傳道之機。
這一刻,朱顯生並未開口。
林芒可以毫無顧忌的撕破臉,但他不行。
若是真的在此地鬧僵,傳出去,必然會影響到自己。
「瘋子!」朱顯生在心中低聲罵了一句。
眼看林芒已快接近寺門之前,有幾個弟子忍不住站了出來。
「噗嗤!」
林芒抬手一刀直接 下。
破碎的血肉當即炸裂開來。
這一幕帶給眾人極大的視覺沖擊。
林芒神色冰冷的邁步向前,沖著玄真冷冷一笑。
玄真臉色陰沉。
「交……人!」
在林芒再次落下一步的那一刻,玄真冷冷道︰「林大人,還望朝廷能公正處理此事。」
「我少林只為維護武林安穩,今將一眾僧人交出,是相信朝廷能給天下人一個公平公正結果。」
「但若有冤屈,我少林必然北上,向朝廷求一個公道!」
林芒面無表情的看著玄真,澹澹道︰「虛偽!」
明明是屈于朝廷之威,卻仍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造反?
不至王朝陌路,又有誰真敢賭上千年基業造反。
底線,就是用來打破的!
斬殺三位渡字輩僧人,給了他足夠的底氣。
玄真臉色難看。
他自問心性早已遠超常人,但今日卻還是動了殺念。
「今日本官就告訴你,何為公平,何為公正!」
林芒舉起手中繡春刀,又捏拳以握,肅聲道︰「這便是公平,這——便是公正!」